话音刚落,偌大的宴会厅除了那曲优雅的古典乐还在流转外,满屋子无人言语。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世家都是听过陶晨的那件事,宴席上也是众说纷纭。
有人私下里窃窃私语是莫家权大欺人逼迫着陶晨召开那场发布会,承认整件事都是由她策划而起。
按照莫家的处世态度,以前莫二少也出过此类新闻,最终也被莫家强行压下,最后不了了之,整个京城都知道莫家的能力,说一不二,哪怕真的是莫二少做了这种事,也会被即刻变成是女方的私自行为。
久而久之,自然有心之人会擅用这种新闻来博取噱头。
有一些网站甚至以抹黑各大世家公子小姐为卖点,听说目前注册会员已达上百万,讨论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挖来的小道消息。
今天众人见秦苏的态度,自然会怀疑整件事的真实性。
陈瑾言显然是料到了秦苏会说这种话,一如既往扬着她那抹高雅温柔的微笑,道:“秦小姐还真会开玩笑,我就算再怎么可惜,也不能跟你抢男人,我还没有落魄到做这种苟且之事。”
秦苏未再吭声,披上外套便大步走向电梯。
莫夫人冷冷的瞥了一眼挑起事端的陈瑾言,语气尤带三分怒意,“陈小姐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种场合下,陈小姐却妄谈这些私事,没想到几年没见,瑾言真是让我越来越失望了。”
薛夫人苦笑着迎上前,“莫夫人不要跟小孩子计较,瑾言只是情急之下才会说那些往事。”
“小苏也累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池夫人见谅。”莫夫人拿起外套,急忙按下电梯。
陈瑾言环顾着四周嘀嘀咕咕闹腾的声音,收敛起脸上的那抹微笑,沉默着离开宴会厅。
车内,莫夫人注意着秦苏的表情,见她一如来时的云淡风轻,小声问道:“小苏是生气了?”
“我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而让自己心情不愉快,今天倒是破坏了母亲的雅兴。”秦苏不温不火道。
莫夫人笑道:“无妨,都是一些老朋友,想见面还不是两个电话的事,只是没想到陈瑾言会突然出现,按照她的辈分,如果陈夫人不出席,她是不够资格来宴会厅的。”
“母亲觉得这位陈小姐人品如何?”秦苏问道。
莫夫人一愣,不明道:“小苏是介意她说的那些往事?其实你也不用介意,毕竟都是些小时候过家家的游戏,谁会在意那些童言。”
“您说的是,可是我更相信无风不起浪,有些话说开了就是有了那个心,我不喜欢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惦记着,母亲也是女人,应该懂我的心情。”
莫夫人点头,莞尔,“说起来瑾言这孩子其实小时候长得很漂亮,也是他们这几个孩子里修养最好的,后来出国留学,也就没了联系,我以为像她这种女人,应该早就结婚了,可是陈家一直也没有消息,如今看来,应该还是孑然一身。”
“如母亲所讲,这么优秀的女人不可能没有男人,除非入不了她的心。”秦苏道。
莫夫人眉头微蹙,苦笑道:“小苏不会以为她心里还惦记着誉毅吧?”
“今天这事我希望母亲不要告诉誉毅。”
“为什么?我倒觉得没什么关系。”
秦苏撩动自己无名指上那枚翡翠戒指,这是名贵的帝王种所打造的戒指,成色极好,几乎能透过那翠绿的表面看见里面的一点点血红。
莫夫人欲言又止,她家小苏虽然各方面都是无人匹敌,但独独就是醋坛子深厚,对于任何女人带着目的性的靠近,自然而然会心生妒意。
不过莫夫人还是理解她的,她的儿子那么优秀,有一两个女人心生爱慕也算是情有可原。
车子疾驰驶过泊油路,一两滴雨珠搭在挡风玻璃上,砸出一两声轻咛的小动静。
医院内,莫誉泽抖了抖身上被沾染上的雨水,掩嘴咳嗽两声。
他站在病房前,又有些举措不定,他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好端端的又想要来这里。
“你怎么不进来?”池宛一早就察觉到门外有人,当看见一闪而过的影子时,起初她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莫誉泽举起的手放回原处,他尴尬的掩了掩自己的口罩道:“我来医院拿点药。”
“拿药?你怎么了?”池宛抬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掌心下的温度不似正常人。
莫誉泽拿下她的手,严肃道:“别靠太近,我感冒了。”
池宛心神一凛,越发凑到他面前,“怎么好端端的会生病了?”
莫誉泽心虚的寻了寻她的病房,试图转移话题问道:“今天就你一个人?”
“母亲有宴会,一早就走了。”池宛推开门,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昨晚上你偷偷洗冷水澡了?”
“……”莫誉泽语塞的看向另一侧。
池宛见他沉默,自然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说着:“我还担心你会不会生气,我知道我不应该给你吃那些东西,还让你失去了仪态,我没有想到我父母会突然跑过来,早知道我应该锁上门的。”
莫誉泽抬手本能的掩住她的嘴,轻叹一声,“这事忘了吧。”
池宛脸颊红了红,握紧他的手,“你没有生气对吗?”
“这事也怪我自己没有个警觉性,我的职业要求我这样的人是不允许出现昨晚上那种失误的行为,对此我感到很抱歉。”
池宛挽住他的肩膀,一脸无辜的看着他的眉眼,“昨晚上我可是反省了一晚上,我不应该听二少的话,这事不能这么办。”
“还算你有点脑子。”
“那种药怎么也要留到婚后洞房夜使用才对。”
“……”
“那时不管是你父母和我父母都不会再贸然打扰,也不用害你去洗冷水澡,虽然现在天不冷了,但也容易着凉。”
莫誉泽拂掉她的手,坐在椅子上,扯下口罩喝了两口水,喘口气道:“池小姐,那瓶药给我。”
池宛仓皇的摇头,“你要这药做什么?这可不能乱吃。”
“给我!”莫誉泽加重语气。
池宛不敢反驳他的意思,只得乖乖的将药瓶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再三确认问道:“你真的要拿走?”
莫誉泽不带迟疑的将药丸悉数倒进水杯里,随后连带着水杯一起丢进垃圾篓中。
“你怎么全扔了?”池宛可惜的看着被泡了水已经挥发的干干净净的药丸,叹口气,“留着不时之需也好。”
“不需要。”莫誉泽从椅子上站起身,脑袋一阵发晕,他单手扶额,喘了喘气,“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池宛抓住他的手,瞧着他额头上的冷汗,担忧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刚刚试过你的体温,你好像有点发烧了。”
莫誉泽扒开她的手,摇头道:“无碍,就是有点头晕而已。”
“别逞能——”池宛用了一点力气拉住他,结果他却顺着自己的力道倾斜而来。
莫誉泽靠在她肩膀上,压制住的高温又一次升了起来,他揉了揉疼痛的额角,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想我需要打一针了。”
池宛搀着他坐回椅子上,从洗手间内拿出毛巾替他擦了擦冒着热汗的额头,“我帮你叫医生?”
莫誉泽单手捂住口鼻,“别靠我太近,会传染。”
“别看我弱不禁风的,我身体现在可好着。”
莫誉泽重新将口罩戴上,嗓子有些发哑,“你病了,会要了你的命。”
池宛咧嘴一笑,“你这是在担心我?”
莫誉泽推开她凑上前的脑袋,严肃道:“帮我叫一个医生,还有保持三米距离。”
医生看见闪烁的传唤铃,几乎是在铃声停下的瞬间便赶到了病房。
一拥而入的医生瞧着气色如常的池宛,不明道:“池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
池宛指着身后低头不语的男人,道:“他发烧了。”
医生长喘出一口气,刚走出两步,一瞧见坐着一言未发的男人真面目,吓得刚刚才平静的心脏又一次失了正常跳动频率。
作为心脏权威的专家,心外主任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心律不齐,那种起起伏伏就像是过山车一样的心跳,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心脏出了毛病。
莫誉泽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声音干涩发疼,“头很晕,帮我打一针。”
主任小心翼翼的测了测耳温,看见温度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忙道:“都已经到了四十度了,必须要抽血化验检查一下,我给您准备一间病房,给您先压下高温。”
因为高烧,他睁开眼的时候,眼圈上下都有些红血丝,再配合上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场,着实有些让人望而生畏。
主任不敢大喘气,慌乱的说道:“如果您不想检查也行,我马上给您退烧,不过我不敢保证压下去的温度会不会再升起来。”
莫誉泽重新闭上双眼,“我平时很少生病,几乎从小到大没有发过烧,除了受伤,我没有吃过任何中药西药。”
这话像是对着医生说,可是池宛竟以为他是在对自己说,那种语气就像是在告诉她:你放心,我身体很好,不用担心。
莫誉泽没有听见回应,睁开眼,直视着低头不语的医生,再道:“所以不需要给我检查什么,打一针就够了。”
医生有些为难,但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照着吩咐,先注射一针退烧药。
药物融合进血液中,让人越发的昏昏欲睡。
莫誉泽靠在沙发上,察觉到有人的触碰,不安的睁了睁双眼,他的瞳孔依旧是被高热熏染过后的赤红,再配合上这张不苟言笑的五官,如果不是见惯了这种表情的池宛,只怕也会跟刚刚的医生一样恨不得即刻退避三舍。
等等,池宛愣了愣,什么叫做自己见惯了?
她不由自主的红了脸,难道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发展到很熟悉彼此的那种关系了吗?
莫誉泽抬起手适时的将这颗凑上前的脑袋推开些许,掩嘴一咳,“别靠太近。”
池宛却是不以为意,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要不去床上躺一会儿?”
莫誉泽试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奈何浑身软弱无力,只得再一次坐回去,拂开小丫头片子再靠上前的双手,闭了闭眼,“保持三米距离。”
领导的声音是铿锵有力的,领导的命令是不容忽视的,领导的强势的得天独厚的。
池宛被他强而有力的一声保持三米声音逼得乖乖的退后几步,就这么坐在床边默默的注视着他的背影。
窗外的细雨不知何时竟渐渐变成了倾盆大雨,一颗一颗的砸在玻璃窗上,让静谧的屋子放佛流淌出一曲不成调的曲子。
莫家大宅:
佣人们好像察觉到了今日气氛的诡异,一个个谨小慎微的缩小着存在感。
莫誉毅站在窗前,来回踱步,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自家苏苏出去一趟回来后就跟着天气一样突然间阴转小雨,小雨又转大雨了呢?
他喉咙有些发痒,却又不敢咳嗽打扰到正坐在窗台前闭眼小憩的女人。
雨水有节奏的落在窗外,莫誉毅挺着胆子靠上前些许,谨慎的问道:“苏苏,你困了吗?”
秦苏没有回应,依旧单手支额,好似睡着了一般。
莫誉毅戴上口罩,将睡过去丫头从椅子上抱起来。
她突然睁开双眼,目不转睛的瞪着男人。
“……”莫誉毅本就屏住呼吸,见她两只眼珠子带着抗拒的神色盯着自己时,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岔了气,险些背过了气。
“放我下来。”秦苏双脚接触到地板,重新坐回椅子上。
莫誉毅觉得这种情况就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重罪,他惶恐的问道:“苏苏,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秦苏双手叠放在肚子上,轻柔的安抚着开始不停运动的孩子,道:“你有做错什么?”
莫誉毅哑着嗓子,胡乱的说了一通,“是不是我昨晚上不该出这扇门?我也觉得这种事不应该中途离场,可是莫誉泽那混蛋就像是故意挑事一样,他就是寂寞空虚久了才会有这种见不得别人秀恩爱的龌龊思想。”
“所以呢?”秦苏再问。
莫誉毅凑上前,莞尔,“等我感冒好了,我一定不会临阵脱逃。”
秦苏面色凝重的瞪着他,瞪得他真的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罪不可恕的大罪。
“苏苏,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要给我判死刑。”他道,很严肃的说。
秦苏抬手轻轻的撩起他的下巴,认认真真的从他的眉眼处摩挲过,最后勾唇一笑,“我以前只是觉得你长得不失轩辕澈,既有白面书生的俊朗,又有铁面武将的英气,今日一见,果真还有风流才子的桃花运。”
“……”莫誉毅心生一寒,哭笑不得道:“苏苏是不是误听了什么谣言?”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倒是觉得我今天听到的像是有那么几回事。”秦苏双手捧住他的脸,再道:“莫二少究竟和多少小姑娘许诺过承诺呢?”
如雷轰顶,莫誉毅几乎是直接从地上跳起来,两颗眼珠子瞪得与池子里正在戏游的鱼儿一样,眨都未眨。
秦苏笑道:“陈瑾言小姐出落的如此貌美如花,可惜自恃夜郎自大,像她这种女人,在皇宫那种地方顶多活两天。”
“苏苏,你误会了,陈瑾言她都几年没回国了,更何况都只是小孩子玩的游戏,谁小时候没有贪玩胡说八道的过往呢。”
“我从五岁开始学习厨艺,师父告诫我,无论是君子还是女子,说话定要言而有信,许下的话便是不可摧毁的承诺,不论我是五岁还是十五岁或者二十五岁,人要学会,为自己的说过的话负责!”
莫誉毅退后一步,艰难的才吞下一口唾沫,喉咙又干又痛,惹得他连解释都变得困难。
秦苏见他无话可说,再一次闭上双眼,“不过你作为我的丈夫,我首先要学会的就是相信你。”
莫誉毅如释重负的大喘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喘出来,又听见她开口。
秦苏继续道:“写上一份两千字的检讨,手写!”
“……”莫誉毅思前顾后,讨价还价道:“能不能少写——”
“三千字。”
莫誉毅急忙行下军礼,“保证完成两千字任务。”
“三千字!”秦苏加重语气。
莫誉毅嘴角微微拧巴,却又不能再多说,只怕这话说出去,又得再加一千字。
“正事谈完了,现在该谈谈私事了。”秦苏的声音再次响起。
莫誉毅屏息静候,“您说,小的听着。”
秦苏睁开眼,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你儿子动的厉害。”
莫誉毅哪里还敢耽搁,健步而驰,手刚触碰到她圆滑的肚子上就发觉里面的小家伙跟连武功似的一个劲的倒腾。
忍无可忍下,作为老子的骂不得你亲娘,你这混小子,你老子还是敢吼两句的。
莫誉毅面色不悦直接对着她的肚子道:“你再敢欺负你母亲,小心你出来我把你直接丢营区。要练就让你练个够。”
秦苏一掌拍在他的头上,“动的更厉害了。”
莫誉毅苦笑道:“还敢抗议,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再动,小心我让你变成妹妹。”
“……”秦苏一脚踢开他,“滚出去。”
莫誉毅委屈的撇嘴,“我这是在教育孩子,你得让我——”
“滚出去。”
莫誉毅一步三回头,企图用自己真诚的眼神告诉自家苏苏,请求宽恕。
秦苏靠在藤椅上,顺了顺安静下来的孩子,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些许,“别听你父亲胡言乱语,他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以后你们可以做兄弟,不要顾及他的身份,该打的时候还是要打,当然,还是得轻点打,毕竟是你爹。”
还未来得及出房门的莫誉毅脚下一滞,媳妇儿,你怂恿儿子打他亲爹,这真的不会天打雷劈吗?
“算了,你还是不能打你父亲,我会心疼的。”秦苏再道。
听此一言,莫誉毅激动的重新折回去。
“万一打疼了你自己,母亲会很心疼的,你父亲这个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可不能跟他逆着干。”
“……”莫誉毅苦笑着往后退。
秦苏发觉到他的动静,回过头,对着他伸了伸手。
莫誉毅忙不迭的扑上前,握着她的手,“秦大人,请吩咐。”
“饿了。”言简意赅的说道。
莫誉毅将薄毯搭在她腿上,道:“我去厨房给你找点吃的。”
秦苏望着他大步流星不带迟疑的离开,再一次抚了抚肚子,“伤了他,母亲会打你的。”
“叮……”床头边,手机打乱平静。
秦苏看着上面的号码,忙不迭的按下接听。
肖青已经转危为安转去了普通病房养伤,按照伤口复原的速度,应该就这两日会出院了。
“我今天出院。”对方没有半分迟疑的开口道。
秦苏眉头一蹙,“这么快?”
“我自己也是医生,我知道怎么做伤口复原更快,比那些抗生素、消炎药更好的处理方式。”肖青道。
秦苏不置可否,师父的能力她自然是知晓,只是这么快出院,难免让她觉得有原因。
“耽搁了一些日子,我想我们需要离开了。”肖青的声音有些低沉,酝酿了许久才吐出这一句话。
秦苏握紧手机,没有阻拦,没有疑义,安静的聆听着。
“出院后我会直接上飞机,可能来不及去见你了。”肖青再道。
秦苏低下头,望着窗外的细雨绵绵,“真的要这么快就走吗?”
“我的小苏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师父的庇佑也能靠着自己的力量撑起这片天。”
“师父——”
“好好照顾自己,别生病了,也别受伤,更不能逞能,你要学会相信你身边的男人,他是爱你的,有他在,你要学会从一个大女人变成小女人。”
秦苏站在窗前,将紧闭的窗子推开,任其肆意的寒风涌进,她道:“师父,您毋须担心我,如果叶非璃欺负了您,辜负了您,您要记得您还有小苏。”
“傻丫头,他怎么会欺负我呢?”
秦苏迟疑,最后还是开了口,“不管以后您在哪里,如果他离开了,我都会去接您回来。”
“丫头,别担心师父。”
电话中断,肖青仰望着苍穹之上如珠如帘落下的雨水。
身后的病房门被人轻咛的推开,来人见他的背影,急忙道:“伤口刚好,不得吹风。”
肖青不以为意的将窗子合上,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我跟小苏说过了。”
“如果你舍不得,可以多停留两天,等你伤势完全好过后再离开也行。”叶非璃将外套给他披上。
肖青摇头,“终归是要离别的,早一刻晚一刻,都无碍。”
叶非璃握上他微凉的手,再次重复着问道:“其实你不用跟我一起走的,如果我还能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曲终人散,你这是在告诉我,无论我去或不去,你我都会散吗?”
叶非璃沉默。
肖青抬起他的头,“我会尽我所能找出方法,如果真的要走到那一天,我会亲手了结了你。”
“多一分一秒也是好的。”
“别说那些浮夸的话。”肖青紧紧的攥住他的手,“饿了,先吃饭。”
叶非璃替他拢好衣服,“我让厨房给你弄了你爱的吃的粉蒸排骨。”
雨水安静的落在玻璃窗上,屋子,平静如初……
……
七月流火,整个京城恍若被炎热一夜之间侵袭。
只不过今日的京城却是不同以往,大街小巷无论是杂志还是报社,几乎是所有刊登在售的杂志上面头版头条相继印上的无疑便是莫家大少隆重的订婚典礼。
订婚场所选在京城名门望族最爱的席鼎山庄内举行,依山傍水,七月的席鼎山庄没有暑夏的炎热,相反则是山清水秀、怡然自得的舒爽。
池家在京城只入驻了半年,却是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跻身进京城八大世家之一,取代了原先晋家的位置,如今再联谊上莫家,可谓是声势如同破竹,一夜之间,成为四大世家之一。
莫池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婚礼消息一经散播,自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莫家大少曾经也不是没有过绯闻,只是这绯闻根本就不需要澄清,第二天自然会被人发现只是一场谣言。
莫誉泽是什么人?不仅有严重的面瘫症,脸盲症,那张一丝不苟的脸就这么摆在门前都能避邪。
谁敢这么大而无畏的嫁给莫誉泽这种男人?
池宛,传说这个女人如名字一般温婉动人,自小养在深闺,用古人的话来说,人家那就是大家闺秀,从小道消息曝光的照片来看,长得肤嫩白皙,唇红齿白,配上莫大少还算是郎才女貌。
只是这一是不怒自威的将军,一是小鸟依人的温柔,这不是好好的大白菜被误踩了吗。
有人惋惜有人忧!
休息室内,池夫人焦急的绕着整间屋子来回不安的踱步着。
一旁,池宛则是心情甚好的随意化妆师的打扮,全然未曾顾忌从一大清早就开始嘀嘀咕咕的母亲。
池夫人叹口气,坐在椅子上也是坐立难安,又不得不站起来继续绕着屋子转悠,“小宛,母亲也不是第一次问你了,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池宛戴上手镯,直言道:“母亲想让我逃婚?”
一言一出,惊得池夫人一把捂住她的嘴,苦笑道:“我只是怕你日后后悔。”
“母亲,当初听说您嫁给父亲的时候,祖母也问过您会不会后悔。”
“莫大少能跟你父亲相比吗?你父亲当时只是一个小兵,莫大少可是将军,身份地位差了不是一个天,只怕还要加上一个地。”池夫人严肃道。
“祖母也不是怕你日后吃苦才会反反复复的劝诫您。”
“不一样。”池夫人轻叹一声,“我好歹和您父亲是相爱的,你和莫大少只是——”
“难道您看不出来我很爱他?”池宛一本正经道:“我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
“我只能看到你爱他,可是看不到他喜欢你半分,小宛,婚姻是两头平等,你这方一旦低了,以后你就只得时刻的仰望他,你会失去尊严的。”
“母亲,您的那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我更相信滴水穿石,柔能化刚,他现在对我不温不火,是因为他看不见我的好,以后相处久了,他会久而久之的发现我的完美,如同秦小姐告诉我的那般,日子是走出来的美好,不是等出来的辉煌,我要跟着他走,他迟早会回头看见身后的那个小身影。”
“……”池夫人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母亲,您别再打扰我上妆了,我得赶快画好,大少还在外面等着我。”池宛急忙将耳坠挂上。
休息室外,男人的手从门锁上放下,他靠在墙边,指尖轻轻的摩挲过那枚戒指,嘴角微微上扬些许。
“咚。”池夫人打开休息室门,见到门外的身影时,本能的被吓了一跳。
莫誉泽站稳身姿,昂首挺胸行了行军礼,“父亲让我过来看看。”
池夫人尴尬的点点头,“辛苦你了,她换好衣服就出来。”
莫誉泽一如既往公式化的回复,“如此我就先出去了。”
“等等。”池宛打开门,脚上只来得及穿上一只鞋,她匆忙的将另一只鞋套上,站在门外,提了提自己的裙子,“我已经穿好了。”
池夫人见她冒冒失失的样子,忍不住的敲了敲她的脑袋,“别失去仪态,首先你要记得你是一个女子,应有优雅得体的形态。”
池宛抚了抚母亲的手,跑到莫誉泽面前,扯了扯自己的裙子,“我们一起出去。”
莫誉泽定睛一看,她衣裙并没有理好,可能是因为跑得太急,身后的拉链夹到了些许头发。
池宛见他一动不动,不明道:“有什么不对劲?”
莫誉泽不动声色的替她将拉链拉开些许,道,“头发夹住了。”
池宛一惊,衣服滑过她的背,直接露出里面的小衣。
“……”莫誉泽僵硬的扭了扭脖子,移开目光,时不时的望望天花板。
“别再乱动了,裙子都掉了。”池夫人哭笑不得的替她将裙子穿好。
池宛面红耳赤的瞄了一眼神色如常的男人,轻喘一口气,“我只是跑的太急了,可能没穿好。”
莫誉泽未再言语,径直走向电梯方向。
池宛整理好了礼裙,笑靥如花般站在他身旁,按理来说,她今天画了如此径直的妆容,又穿上了这么漂亮的礼服,身边的这名男士应该有那么一点春心荡漾的感觉才对劲,可是他为什么连瞧都没有瞧自己一眼呢?
莫誉泽察觉到身侧灼热的视线,顺着她看过来的眼神斜睨着看了一眼,道:“池小姐有事?”
池宛慌乱的收回眼神,吞吞吐吐道:“今天我们就结婚了,你应该叫我的名字。”
“我们只是订婚。”莫誉泽纠正道。
“反正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女人了,你应该叫我的名字。”池宛再次郑重道。
莫誉泽看见敞开的电梯门,就这般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咦。”池宛见他步伐矫健的迅速离场,忍不住的跺了跺脚,难道他就看不到如此漂亮又性感的自己?
院子里早已来了不少的名门世家,一个个寒暄在莫家、池家两名家主中。
秦苏挺着八个月的肚子自顾自的坐在餐区,趁着莫誉毅分神交际的时候偷偷的吞下几颗肉丸子。
连她自己最近都被自己的食欲吓着了,按理说她没有再食用肖青的药,应该不至于这么饥肠辘辘每时每刻都惦记着吃的,可是她就是像上辈子是饿死的那样恨不得吞下一整桌子饭菜。
莫家的厨师长最近又一次的找回了自信,不管他做的什么菜品,秦苏都会吃的干干净净,连汤汁都不会放过。
厨师长很得意,可是却是乐极生悲,被家里所有领导们勒令饭菜减量,每天只许做四菜一汤,每道菜都只需要盛装半碗。
以至于每天上完菜后他都会隐隐中发现少夫人那双满是怨念的眼神,恨不得告诉他是不是你偷吃了,怎么会这么少!
莫家的餐桌一直在控时控量,现在八个月的肚子在外人眼里就像是怀了双胎一样,最近一个月跟打了气的气球迅速膨胀起来,不止吓得莫家老老少少一惊一乍,连秦苏自己都觉得是不是检查出问题了,她难道是双胞胎?
莫誉毅噤若寒蝉,医院检查下来的的确确是单胎,归根究底,吃得太多了。而肉都堆积在了肚子上面。
秦苏发觉到身后明晃晃的眼刀子,忙不迭的将手里没有吞下的蛋糕一口气的咽进嘴中,再毁尸灭迹般伸出舌头绕着嘴巴舔上两圈。
莫誉毅拿出手绢给她擦了擦嘴,担忧道:“还饿?你今早出门前可是吃了八个包子,两碗粥,四个鸡蛋,还啃了两个苹果,真的还饿?”
“不饿,就是看着想吃。”秦苏揉了揉腰,坐久了又想着站起来走走,一走又觉得累,累了又想坐,坐了腰又酸,这身体就像是一个死循环,不停的难受,不停的想动,又不停的不想动。
莫誉毅半蹲下身子给她揉揉僵硬的腰部,“如果累了,我带你去休息室躺一会儿,不能再吃了,等一下上正餐,你又会积食消化不良。”
秦苏惦记着婚礼的正餐,昨天偷偷的听到了母亲和管家的商量,听说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路上跑的,应有尽有,比之太子婚宴有过之。
秦苏为了这顿正餐,早上还特意少吃了两个包子。
莫誉毅瞧见她看过去的眼神,适时的阻止她的目光,道:“离正餐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我带你去躺一会儿?”
“躺着腰疼,我想走一走。”秦苏撑着他的肩膀艰难的站起身,日子大了月份重了,她总觉得自己肚子上挂着一颗最少有十公斤重的球,平躺着时压着呼吸,喘不过气,侧着躺时,又觉得扯得她肚皮疼,坐着时,尾椎又备受压力,站着时,腿脚又打颤,总而言之,她怎么都不舒服,只有吃的时候最舒服!
莫誉毅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脚下的路,她是看不见地面的,每走一步都会得到他的允许才会下步子。以至于在莫家院子,所有佣人都见过这一幕,黄昏饭后散步时,经常听见二少和二少夫人的嘀咕声。
二少夫人问:我可以走了吗?
二少严肃答:等等,有石子。
二少夫人再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二少低下头检查一番过后点头道:先迈一小步,脚尖先触碰地面看看有没有东西搁脚,如果发现不对劲,立刻缩回来。
几乎每一步,在佣人的眼里都像是一场战役,时常瞧着他们在院子里走了一个小时却只走了十几米远。
莫誉毅见她放下脚步,轻喘一声,“累吗?”
周围路过的薛夫人听见声音不由自主的瞄了一眼,从刚刚她走过时到她现在折回来时,至少用了十分钟,而他们才走了一步!
莫誉毅深吸一口气,“我们继续,你站好了,这是草地,地上肯定有不少碎石头。”
秦苏低下头仔细的留意着他的动作,阳光碎碎的落在他的发梢上,泛着一些细微的金黄,她莞尔一笑,抬眸时,这才发现周围齐刷刷看过来数十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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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宝贝们想听哪个呢?
先说好消息吧,好消息就是明天宝宝就出来了,我看了看存稿,明天宝宝就要出来了,哈哈哈…至于坏消息,还是不说了。
最后一天了,票票不放下就清空了哦,有票的宝贝们记得放下票票了。
来个大么么。今天开始每天八点更新,早点更新早点看,我是可爱的蛮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