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莫二少的死招(1/1)

C国帝都,初冬的第一场雪毫无预兆的将整座城市洗净铅华,一眼望去的苍白,瞬间弥漫了整座繁华的大都市。

陶家别墅壁炉前,灼眼的火光在炉子里安静的灼烧着,一道身影,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拂过每一张照片,似是在欣赏,又似是在嘲讽,那高扬的嘴角任谁都看出女人蔓延的得意情绪。

“这就是你所说的能让大姐消气的东西?”陶晨披着外套坐在沙发上,透过灯光的折射弧度,正巧看见上面女人优美的身体曲线。

不得不承认,沈夕冉虽然身高不占优势,但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是挺惹眼的,特别是那女人本色,圆润的弧度,一目了然的年轻活力。

“等大姐从H国回来,我们得替她出出气才行,免得让那些底层社会的人以为咱们陶家任人欺负。”陶熙特意选出两张毫无遮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把她的果体曝光的照片,嘴角的笑意越发难以掩饰。

“你故意等上两天是想看看莫家对于此事的态度?”陶晨翘起一脚,莫二少在蜜月期间,莫大少似乎政务在身,整个莫家并没有因为她们这一举动有任何不满情绪。

“沈夕冉不过就是在危言耸听,人家莫家是什么家世,大姐的事都是因为误打误撞险些杀了秦苏,跟她沈夕冉那一层毫无瓜葛,她竟然恬不知耻的以为自己攀上了秦苏就能进入莫家,傻得可怜的女人。”

“你说这事她会告诉秦苏吗?”陶晨反问。

陶熙愣了愣,笑道:“说了又怎样?莫家为什么要管这事?为了一个秦苏关了大姐那倒是有根有据,为了一个沈夕冉再跟陶家彻底闹掰,莫老这种能打会算的领导,会做如此浅而易现的赔本生意?”陶熙站起身,将照片夹放在小桌上,不以为意的倒上一杯酒。

陶晨深思熟虑一番,现在的风平浪静,是莫家知道了而故意不作为,还是莫家并不知情?

她有些迷茫,因为秦苏的事,陶家已经和莫家处于两个极端,如果再添上一把火,会不会直接引火*?

陶熙瞧出她的惶恐,笑道:“二姐,你也别担心,沈夕冉就是一只过街老鼠,如果我爱的人被人利用险些赔了命,你说以莫誉毅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会心平气和的选择原谅?”

陶晨恍然大悟,点头应允,“你说的没错,沈夕冉这全然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得了,我约了美容院,想做个指甲,你和我一起去?”陶熙拿起小包,就这般揽着自家二姐的手,一同出了别墅。

人去楼空的别墅大厅,一人从楼道上不带声响的走下,他的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小桌上那被封好的信封,指尖轻轻的滑过上面的折痕,刹那间,一张照片就这么滑落在桌面上。

女人的完美体态一览无遗,灯光照射的恰到好处,把她身上所有的优点一一陈列,发色如墨,肤色白皙,至于那该显的显,该隐的隐,可谓是一套甚是完美的艺术大片。

宋蔺紧紧的拽着照片,曾经的点滴如同泄堤的洪水瞬间灌溉了整个脑部神经,就这般看着,他就觉得体内的荷尔蒙在膨胀。

……

酒店内,沈夕冉趴在地毯上,一条短信弹出手机屏幕:我在老地方等你。

沈夕冉第一反应是谁?毕竟这是新号码,里面的通讯录除了莫大少,并无第二人,可是转念一想,她跟莫大少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老地方。

那这个人是谁?

她解开屏幕锁,电话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在自己的脑海里组成一道符咒,让她禁不住颤抖的想要摔了手机。

宋蔺是怎么知道她的新号码的?

她自嘲的冷笑一声,以他的身份,要查到一个人的号码易如反掌。

只是她想不到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老地方而言,城西的那家咖啡厅?被拆了;城东的那个游乐园?封园了;以前住过的小区?他这样的身份还屑回去?

短信在下一刻又一次弹出屏幕框:江南咖啡厅。

沈夕冉如梦初醒,那个地方的的确确是老地方啊,他们坐在马路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江南这样的顶级会所前停靠的一辆又一辆豪车,然后傻傻的做着春秋大梦。

他曾说:“夕冉,以后我会开着保时捷载着你一起出入这里,也让周围的那些人用满目的艳羡看着我们。”

如今,他开起了保时捷,可是他的副驾驶位上,早已是别的女人。

酒店外,莫誉泽刚从越野车内走下便瞧着匆匆进入计程车内的身影,他脚下一滞,思绪回到上午临走前她说过的话,她要离开这里了?

计程车一路往着南城驶去,路上的冰雪被除去了大半,沿途只来得看见那堆积在马路牙子边的剩余残雪。

咖啡厅内,浓郁的苦涩味道在进来的一瞬间便扑鼻而来。

沈夕冉径直走到他身前,并没有坐下,就这么站着,她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很奇怪?”宋蔺放下咖啡杯,抬头,神色冷冽的望着她,“陶家这样的身份,不是你一个小聪明就可以埋没的,别不自量力。”

沈夕冉攥紧衣角,坐在沙发一角,冷笑,“可是陶艺还是短时间内回不了国,你也只能停职在家。”

“可惜你就不同了。”宋蔺的指尖轻轻的扣在玻璃桌上,指下有什么东西明晃晃的映入对方的眼瞳里。

沈夕冉蓦然一惊,身体本能的扑过去。

宋蔺得意的将照片收回去,有意的就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仔仔细细的打量,“你说这照片发出去,会不会成为今年最受瞩目的形体艺术?”

“宋蔺,你别欺人太甚。”沈夕冉双手紧紧的扣着桌面,手背上爆裂的青筋显示着她压抑着多大的怒火。

宋蔺却是笑的愈演愈烈,嘲讽道:“在你的眼里还有脸这个字吗?想想以往下跪求人,坑蒙拐骗的时候,你有觉得自己的尊严还在吗?沈夕冉别傻了,你早就龌龊不堪,又何须畏惧这些果照?”

“你他妈不是男人。”沈夕冉拿起咖啡杯,不是泼,而是扔,直直的扔在他的头上。

“嘭。”一声惊响,杯子顺着他的头滑落在地板上,碎成一块又一块。

宋蔺拿起餐巾不以为意的抹去脸上的咖啡渍,将手里的所有照片狠狠的砸在她的脸上。

沈夕冉瞠目结舌般看着地上散落的一张又一张自己的耻辱,生怕前来擦拭地板的服务员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仓皇的蹲下身一张张的捡起来。

突然,一只脚重重的碾压在她的手背上。

宋蔺磨着牙,声音异常狰狞,他冷冷道:“别跟我斗,你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一只蝼蚁,我给你机会你才能活得像个人,我如果彻底封了你的路,你只会过得连畜生都不如。”

沈夕冉咬紧牙关,想要推开他的脚,奈何男人越发用力。

宋蔺蹲下身,靠在她的耳侧,“沈夕冉,今天的你都是你自找的,这组照片我会让它刊登在国内最大的报社,我会让全国的人都看看你沈夕冉曾经在我身下叫的比野鸡还欢乐的身体。”

大学第一年,他青涩未脱,与她走在校园内外,满脸的胶原蛋白年轻气盛。

我说人山人海美人无双,你会不会被人抢走?

你说人潮拥挤却不是你,我怎愿将就!

你说喜欢我爱笑的眼睛,吃醋的表情,懵懵懂懂犯傻的模样。

你说想和我喝酒都是假的,想醉我怀里却是真的。

后来的一次又一次,我躲在你路过的角落,看着你离开,就当做,当做是你一不小心错过了我。

可是……你他妈现在是畜生!

沈夕冉没有顾忌被他踩得就像是已经断了骨头的左手,抓起桌边的烟灰缸,未曾半分迟疑,一下砸在他还扬着那不可一世的得意笑容。

“嘭。”剧烈的响声彻底惊扰了店内所有顾客。

宋蔺满头是血的踉跄一步,顺着一侧的桌子虚弱的倒下。

沈夕冉双目嗜血,怒目而视,在看到他倒上的那一刻,一个趔趄跌倒在他脚边,拿起手里的烟灰缸再一次不留情面的砸在他的头上。

血溅在她的脸上,她却是鬼魅的扬唇一笑:“我就该和你一起下地狱。”

“够了,沈夕冉。”强势霸道的男低音回荡在霎时死寂的咖啡厅,一只手紧紧的束缚着她失去镇定的右手。

沈夕冉慌乱的抬起头,目光有些朦胧,她看不清这道模糊的影子是谁的面容,但声音好熟悉。

莫誉泽将她手里的烟灰缸丢开,面无表情的瞪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宋蔺,看向一侧呆若木鸡状态的服务员,厉声道:“叫救护车。”

沈夕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双手被血染红,宋蔺整个人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一样。

莫誉泽注意着周围想要拿出手机报警的顾客,抓起她的手便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沈夕冉慌乱的蹲在地上,将所有照片捡起来,手紧紧的攥成一团,不让任何人看见那般谨慎的藏着。

车内,莫誉泽透过后视镜看着精神恍惚的女人,她身上的血已经凝聚成一团,从上车开始,她一言未发。

半响过后,沈夕冉才一张一张的将照片撕碎,就像是从未发生一样,撕裂的干干净净。

“你的手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莫誉泽踩下油门,前面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附近看好戏的市民围了一圈又一圈。

沈夕冉双手蒙面,似在笑,又似在哭:“他死了吧,他应该死了吧。”

“没有,我看过了,还有呼吸。”莫誉泽直接回答。

“怎么可以没死呢?”沈夕冉抬头仰望着窗外的苍穹,“人渣就该下地狱。”

“这种人杀了他只会污了你自己的手,别为了这种不值得的男人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我还有未来吗?”沈夕冉自嘲的苦笑,“我还记得,我曾经向所有高调的炫耀过他。”

车子驶入辅道,最终停在医院前。

停车场内,莫誉泽站在车前,按下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对方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什么事?”

莫誉泽揉了揉额角,“看这样子,陶家是不打算轻易放过沈夕冉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大哥打算怎么做?”

“似乎你的警告并没有用。”

对方一愣,随后断断续续的笑声传出,“那就按照大哥的性子处理吧,看时间,C国已经九点了,这是打算过夜生活?”

“嘟……嘟……”

毫无意外,电话被挂断。

莫誉毅将手机放回副驾驶位上,看了一眼时间,她应该睡醒了。

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疾驰驶过。

施家大宅,管家见到从车库内走出的身影,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身子隐藏起来。

莫誉毅提着口袋,看到佣人,直接道:“帮我倒一杯温水上来。”

佣人倒上一杯水,想着刚刚自家三少做的事,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孙少爷看出异样。

莫誉毅走上二楼,刻意的压低着脚步声,秦苏的头痛一犯,连一点声音都会刺激她的神经。

佣人见此情景,越发不安的缩着脖子。

“给我吧。”莫誉毅小声道,拿过水杯,叩了叩门,随后推开一角。

房间很静,静到他敏感的听觉竟然捕捉不到她的呼吸声。

“嘭。”

佣人还没有来得及走远便听觉身后的房间传来玻璃破碎声,惊慌失措的跑过去,第一眼瞧见的便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

莫誉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触到她身体的刹那,只觉得冷,明明暖气很足,她依然冻得嘴唇都一片青紫。

“叫医生。”莫誉毅手足无措的将她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握上她的双手,冰凉的指骨还带着细微的颤抖。

佣人神色一凛,仓皇的从楼上跑下。

管家瞧见心急火燎奔过来的身影,心生不安,心想着糟了。

佣人气喘吁吁的解释着:“医生,叫医生。”

管家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急忙拿起电话。

房间内,秦苏头疼欲裂的睁开双眼,瞳孔里忽远忽近的出现了一抹身影,她抬了抬手,又无力的放下。

“别急,别急,慢慢来。”莫誉毅将她扶起来,见她蹙眉,食指轻轻的按摩过她的太阳穴两侧。

秦苏侧卧在他怀里,双手抓住他的衣角,“有点冷。”

“我抱一抱就不冷了。”莫誉毅侧身躺在床上,将她揽入怀里,“是不是很难受?”

“有点痛,有点晕,想喝点水。”

莫誉毅挪了挪身子,这才想起刚刚打破的玻璃杯,想要放开她,却发现她的手毫无松懈的攥着他的衣角,渐渐的能看见凸显的指骨,她在忍痛。

医生来得很快,施家的家庭医生一般会在得到传唤的十分钟之内即刻出现在宅子里。

莫誉毅刻意的掩嘴示意来人放低声音。

医生谨慎的检查了一下,打了一针止痛剂,道:“如果可以,请带少夫人去医院检查一下,可能有什么隐藏病症。”

莫誉毅瞠目,忙道:“什么叫做隐藏病症?难道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也许是我多疑,毕竟神经衰弱不会痛成这样,也许是心理原因,受到了什么刺激,安全起见最好检查一下。”

莫誉毅看着熟睡过去的女人,目光冷冷的瞥了一眼屋外不敢吭声的一群人。

管家察觉到头顶上空炙热的视线,忙不迭的低下头。

一群佣人惶恐的站在人后,恨不得将自己庞大的身子隐起来。

“说,究竟怎么回事?”莫誉毅关上身后的门,依旧怕惊扰了好不容易沉睡过去的秦苏,声音压得很低。

管家噤若寒蝉,最终迫于孙少爷那双鹰眸,低头解释道:“刚刚三少回来了,跟少夫人吵了一架。”

莫誉毅忍无可忍一拳砸在墙上,“我临走前是如何交代的?不管是谁,哪怕是外公要见她都给我拦着,看来我果然只是一个外族人,说话毫无分量。”

“对不起孙少爷,是我们的失责。”

莫誉毅抬起手指着在首位的管家,语气不耐道:“把施三少给我请回来。”

管家蓦地一惊,他刚刚抬头的刹那好像看见了莫家二少在笑,那诡异的笑容有点寒冷,就这么看了一眼,便失去全身温暖,双手似是被什么东西冻住,一寸一寸的僵硬。

“打电话。”阴鸷的声音回荡在走廊处,惊得所有人连喘口气都需要犹豫。

说是巧,莫誉毅声音刚落,大厅外一道身影便心情大好的哼着小曲进入众人视线。

施晔运动了一番,浑身肌肉略微的泛着酸劲儿,他就这么翘着一腿坐在沙发上,扔下毛巾,对着身前不远处傻愣住的佣人道:“给我倒杯水。”

“嘭。”莫誉毅亲自拿着水杯走到男人身前。

施晔不以为意的拿起杯子,刚喝上一口便吐出来,额头青筋尤现,怒叱一声,“这是什么玩意儿?”

在场所有人几乎在看到杯子碎在地板上的那一瞬,刚刚本是还在抱怨的三少一刹那被甩出四五米远,重重的被砸在墙上。

施晔猛地感觉自己的肋骨被摔裂,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从胸腔开始弥漫,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谁敢打我,一只如同铁铅一样的拳头砸在他的嘴角,他能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口腔骨头移位的感觉,一口血从嘴里喷出。

画面骤然一变,周围杵着的佣人连换气都不敢喘息,一个个屏气凝神,愣愣的僵站在原地。

“小舅舅,虽然你是长辈,可是我只有一句话,我的女人谁都不能碰。”莫誉毅拎起地上脱力的男人衣衫,将他重新拖回沙发上。

“咳咳咳。”施晔单手掩住嘴,几乎每咳一声,血沫就会从嘴里吐出来,他诧异的瞪着对他动拳头的外甥,咬了咬牙,试着从沙发上站起来。

只是,刚一动,胸腔处断裂的骨头就似被再次拧开一样,他面如土色的倒在沙发上,喘着气,吼道:“谁、谁动了你女人?你、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你有你的强势,我也有我的底线,请你自重。”莫誉毅擦去手背上被染上的血迹,丢下干净的布帛,面无表情的绕过一群动弹不得的佣人,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管家见状,急忙小跑过去,“三少,您还好吧?需要我叫医生吗?”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施晔抓扯住管家的领带,将他拉下,目眦欲裂道:“莫誉毅他发什么疯?”

“秦小姐在房中晕过去了。”管家斟酌着说辞道。

施晔渐渐的松了力度,冷冷的嗔了楼上一眼,“还真是能演戏。”

“三少爷——”

“叫医生。”施晔捂住心口,喘着粗气,几乎每呼吸一下都能感受到口腔里挥散不了的血腥味,莫誉毅是下了狠手,如果他下了死招,恐怕他现在已经无声无息的交待在那一拳头下了。

真够狠的,亏得自己小时候还跟他穿同一条裤子。

……

“这是怎么回事?”施老夫人一踏进屋子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迎面而来,看着正在清理地板的佣人,蹙眉问道。

佣人转过身,低下头道:“刚刚孙少爷把三少给打了。”

“还真是反了,自家人开始打起自家人了,把他们两个给我叫出来。”施老夫人面色凝重的走进书房。

施老随后而到,第一眼的确瞧见了地板上那摊鲜红。

书房内,施晔就这么当着自家父母的面让医生替他处理伤势,身上断了两个肋骨,连呼吸都掺和着疼痛。

施老夫人面色不悦,瞥了一眼施老,漠然道:“刚刚晔儿给我解释了,小二这次回来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长辈都打,是不是再等几年,连我和您都不放在眼里了?”

“你确定问清楚了?”施老反问。

施老夫人面色一沉,“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您难道认为军痞子教育出来的孩子能平心静气的处理矛盾?”

“小二人呢?”施老转移话题问道。

施老夫人哼了哼,“请了三次了,还是没有出门。”

“那我上去看看。”施老自行推开门,莫誉毅正巧径直走来。

莫誉毅靠近的时候,一股浓浓的烟味随之而来,施老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头。

“我是打了小舅舅。”毫不拖泥带水的肯定语气,莫誉毅站在施晔一侧,眉头如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施老上前,仔仔细细的将他看个里外分明,“能告诉我原因吗?”

“这事也是您挑起的。”莫誉毅直言。

“难道还是因为我拜托小苏帮忙?”施老目光沉沉的落在施晔身上,手重重的扣在他的肩膀上。

施晔面目狰狞,施老虽然年迈,但年轻时也是练过的,看着不轻不重的力度,实质紧紧的捏在了他的骨头上。

“我倒是想听听这个中缘由真的如同施晔所说的那样吗?”施老将眸光投掷在莫誉毅身上,面色平静的等待他的解释。

两道视线对峙了数秒,随后莫誉毅自觉退后一步,以着不容拒绝的语气,道:“我订好了回国的机票,今晚就走。”

“等一下。”施老放开施晔,抓住莫誉毅的手臂,苦笑道:“受了委屈就说,外公替你做主。”

“委屈倒是说不上,毕竟施家不是莫家,我一个外人说的话不过在他们眼里可有可无罢了。”

“胡闹,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莫誉毅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苦笑,长叹出一口气,“外公,我不想让外人以为亏得我还算是一名军人,说到头连自己的妻子都能任人欺负。”

“小苏怎么了?”施老瞥向突然沉默的施晔,打开门,走出书房。

管家见状,急忙退居在一旁。

“是不是三少爷又找小苏麻烦了?”施老一一巡视过去,一个个就像是哑巴似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答案了然于胸,施老漠然的关上书房大门。

施晔掩嘴轻咳,“我不过就是找她闹了两句,小二可是要置我于死地。”

“没有因怎么会果,看来我说过的话你都当做耳边风了,也罢,这两天E国需要人手,你过去帮忙。”

“爸。”施晔慌乱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又被憋着痛躺了回去,他苦笑道:“谁知道她因为一两句话就晕倒了,我——”

“闭嘴。”施老将笔盒砸向他身上,冷冷道:“你这性子得磨磨了。”

“爸,我不会走,况且我也没做错,打人的可是莫誉毅。”施晔摔下笔盒,怒不可遏般扶着椅背站起来。

“咚咚咚。”轻缓的敲门声有条不紊的响起,随后一道身影推门而进。

秦苏面上还泛着病态的苍白,止痛药的后遗症就像是喝了几大碗烈酒,头不痛了,但是总觉得天在转,地在抖。

莫誉毅机警的扶住她,不安道:“什么时候醒的?”

秦苏没有回复他的话,而是转过身朝着门外待命的管家道:“麻烦替我准备一套文房四宝。”

施老不明她此举何意,说着,“书房里有现成的。”

秦苏点了点头,松开他的手,走上前,问道:“我能借用一下吗?”

施老让开两步,指向身后的三米长桌,“随便用。”

秦苏左手执笔,灯光的虚晃下能看到她指尖微不可察的颤抖,因为疲惫,她闭了闭眼,笔尖微微沾上墨汁,摊开的一米长宣纸上,娟秀的字体犹如高山瀑布倾斜而下,那样的从容,那样的淡然。

细雨生寒未有霜,庭前木叶半青黄,小春此去无多日,何出梅花一绽香。

一气呵成,淡淡的墨香萦绕在密闭的空间内,如若不是桌上的墨汁未干,任谁都会以为这是失传已久的至宝,有张勋的笔锋,王羲之的灵气,欧阳询的傲气,颜真卿的潇洒。

集名家手法,一笔一划浑然天成的霸气,就似一段让人目不暇接的美景,不是被吸引了目光,而是在不知不觉中以为自己如坠入景色中,自然而然。

“这——”施晔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一时语塞。

“人不敬我,是我无才,我不敬人,是我无德。小舅舅毕竟是长辈,你不应该打他。”秦苏走至莫誉毅身边,瞧着他因为用力时被磨破的手背,轻轻的摩挲过,“伤了自己,更是不对。”

莫誉毅笑而不语的任凭她的抚摸,目光落在书桌前岿然不动的三道身影上。

施老一时之间的哑口无言,今天出发前,他还在犹豫自家大女儿的话,这场赌,可是豪赌,他能输,但丢不起人,如今看来,他押对了。

施老夫人指尖触碰过字迹,墨汁未干,刚一碰上指尖便被染上了一层浓浓的墨水,她回过神,为什么觉得这一首诗的字迹有些眼熟?

施晔跌坐在沙发上,总算明白了何为大家手笔一鸣惊人。

莫誉毅未曾理会三人的灼热视线,半扶半抱着她走出书房,小声道:“醒了就好好的躺着,等一下晕了又要浑身发凉了。”

秦苏靠在他的肩膀上,试着挽着他的手,“不想走了。”

“嗯?”莫誉毅疑惑,想了一下豁然醒悟,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

秦苏环顾四周,有些羞赧的靠上去,“我不想去楼上了,今天有太阳。”

莫誉毅朝着院子走去,青石板路上,两道身影被斜斜的拉长。

秦苏敲了敲他的背,“放我下来吧。”

莫誉毅摇头,“风大,我背着暖和一点。”

秦苏缩了缩手,似乎搂的更紧了,“太阳下,不冷。”

“你冷的是骨头,不是身体。”莫誉毅感受到她手腕的凉意,寻着阳光更灿烂的庭院走去。

院子里,负责清理落叶的员工窃窃私语着:“那是客人吗?”

有来回的保安寻着他们看去的方向探去,道:“那是大小姐家的二公子回来了,他背着的应该是他的新婚夫人。”

“这样背着做什么?”有人问。

“不知道,一个小时之前就开始走来走去了。”另一人答。

“难道是看风景?”

“晒太阳。”保安皱了皱眉,没错,他们刚刚路过时还能断断续续的听见两人的谈话,后来声音没了,再路过时才发现孙少爷背上的女人已经睡着了。

“晒太阳?”

莫誉毅停下双脚,额头上密布着一层热汗,他侧过头试了试刻意被他藏进领子里的双手,已经有些暖意了。

夜幕四合,簌簌的夜风吹拂着院中的那一排大树,月光余晖从窗台上蜿蜒而下,阳台上一道身影虚虚实实的被反射在落地窗上。

秦苏睁了睁眼,睡意惺忪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双手搭在阳台上,嘴角叼着一根烟的男人。

莫誉毅戒了几天的烟,很努力的把自己的烟瘾去掉,尽可能的保证身上不携带一丝烟味,他只会在很疲惫的时候,或者想要压抑什么情绪的时候,抽出一根烟,不点燃,就这么含在嘴角。

秦苏掀开被子,精神较之白天的萎靡,多了些许气力,她推开玻璃门,站在他身侧,随着他的目光眺望远处。

莫誉毅将香烟捏成一截一截的丢进垃圾桶内,脱下外套搭在她的肩膀上,“醒了?”

秦苏双手放在护栏上,月光碎影随着夜风的肆意在湖面上荡漾开一圈又一圈,她道:“还有几天回去?”

“想回去了?”莫誉毅挑开她耳鬓的碎发,想了想,道:“如果你想离开了,我们明天就走。”

“一辈子都在走,从一处大院换到另一处,最后进入一座囚牢,从未停下看过沿途风光,只知道人要上位就得励精图治,哪怕睡觉脑子里都在勾勒计划书,这样的生活枯燥乏味,太累了。”

“……”莫誉毅沉默着握上她的手,不过吹了一会儿的夜风,就又一次变得冰凉。

秦苏嘴角微微上扬,“这样,挺好。”

莫誉毅揽她在怀里,抬头下巴搁在她的额头上,“你想去什么地方,我带你去,曾经没看过的,我们认认真真看一遍,曾经没有玩过的,我们顺顺心心的游一次。”

“嗯。”微乎其微的一声回复随着夜风被挑散。

只是无人知晓这个承诺就像是遍地秋叶一样,随风而散。

隔日,天色如常,早饭桌上,只剩下勺子搅动杯面的轻咛声响。

“厨师长,我让你熬的粥弄好了吗?”莫誉毅从楼梯上走下,并没有坐上餐桌而是径直走入厨房内。

今日的餐桌气氛霎时诡异,施家老老小小甚觉氛围不对劲,却又不敢多言,一个个瞪着眼珠子不时的偷偷瞄一瞄老爷子的方向。

理应来说老爷子宠一个人,就算再得宠,他眼里的规矩就是规矩,吃饭的时候别说缺席,连迟到都是大逆不道的重罪。

如今,莫誉毅夫妻二人不仅人不到位,还如此明目张胆的端着早点就上了楼。

而老爷子竟然全程未有半分表态,那平静的面容好似没有看见对方似的。

施晔蔫了气势,忙不迭的将荷包蛋吞下,随意的擦了擦嘴,起身就这么离开餐桌。

“等一下。”老爷子话音一出,施晔的双脚不听脑子使唤一般立即刹住。

他回过头,面上尽力的挤出一抹笑容,略显苦涩,他问:“父亲有话说?”

“昨晚上我交代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老爷子有意的加重语气。

施晔呛咳一声,迫于老爷子强势的精神压力,只得乖乖的点头,“我知道了。”

避开了老爷子那如刀锋般犀利的眸子,施晔仓皇的跑出大厅,站在院子里,冷冷一哼,直接掏出手机。

电话响了一声,对方略带嬉笑的接起:“怎么了三少?”

“来长汀接我,随便找个理由告诉我父亲我需要出国两天。”施晔挂断电话,捂住受伤的肋骨,让他堂堂施家三少低声下气的道歉?他们还真是想多了。

施老当然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那就是一只骄傲的狮子,除非真的到了让他心甘情愿蛰伏的时候,否则哪怕自己威严压迫,他只会跟今天一样以一个拙劣的借口溜出国。

施老夫人泡上一壶清茶叩响书房的大门,道:“刚刚华夫人来电话了,听说钱老明天就来了,老爷子是真的决定把那幅画买回来?”

施老显然成竹在胸,端起茶杯呡上一口,“难得遇见这么中意的东西,更何况比起让戚老独赏风光,我们为什么不去分一杯羹?”

施老夫人注意着被精心挂上的字帖,蹙眉道:“我总觉得这个笔锋有点熟悉,却又对不上某些记忆,太过玄妙了。”

“不得不说小苏这孩子虽然看着凉薄,可是人家的的确确有那种高傲的资本,瞧这一手书法写的,只怕戚老这次得甘拜下风了。”

“听小二解释,那孩子怕吵闹,你最好安排一下,免得到时候又让她头痛犯了,我看小二那态度,昨天都恨不得把施晔给打死。”

施老点点头,“施晔出去了也好,免得他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我让厨房炖了补汤,那孩子估计是身子弱了,这冬天湿气重,得好好养养。”施老夫人看了一眼时间,应该差不多火候了。

佣人端着汤水走在施老夫人身后,走上二楼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放低了脚步声。

秦苏正在窗前看书,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学习本土文字,那简易的笔画比之繁重的沧国文字而言,应是简单才对,可是她却像个刚入学的小学生,有些字认得相当费劲。

施老夫人进屋看见的那一幕便是小丫头捧着书搭在膝盖上,眉头紧皱的盯着上面,显然遇见了什么难以理解的疑难话题。

秦苏察觉到有人的靠近,尴尬的将手里的书本放在身后,尽可能的伪装的一如既往的面色如常。

“厨房炖了补汤,你昨天不舒服了一天,喝一点暖暖身也好。”施老夫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誓有她不喝光就不离场的用意。

秦苏是出了名的挑食,她对于食物的严苛就如同对待自己的那般一丝不苟,汤水熬得很浓,就如同老夫人所言这的确是补汤,里面的珍贵药材不计其数,只是鱼龙混杂的味道充斥在鼻间总让人胃里翻滚。

施老夫人看出她的迟疑,笑道:“不能不喝,这可是好东西。”

秦苏深吸一口气,试着喝了一口,只是独独一口便直接放下碗踉跄着跑进洗手间。

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在场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里面一声声干呕声传出。

施老夫人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诧异的闻了闻汤水的味道,除了药味太浓,并没有什么异样。

秦苏漱了漱口,苦笑着走出洗手间,道:“我失态了。”

“真的不好喝?”施老夫人倒是干脆的喝了一口,除了味道清淡,还是能下咽。

秦苏单手伏在心口位置,婉拒的摇头,“药太浓,掩盖了汤水的美味,这是一道失败品。”

“……”

“论补汤,只要一只老母鸡,用文火炖煮一整晚,然后去油腥,第二天将整鸡捞出,去肉敲碎骨头,用骨髓继续炖煮,依旧是文火炖上三个时辰,既保留了汤的原味,又能吸收所有营养,这才是最好的补品,放入了人参干贝雪莲这些名贵药材,太杂太补,只会上火,不宜身心。”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秦苏轻喘一口气,确信反胃的身体恢复了一些,走出房间,就这般目不斜视的走入厨房。

偌大的厨房,厨子们正在准备着午饭的食材,见到秦苏的身影,一个个不明的选择退后。

秦苏看了一眼汤锅里剩下的大半汤水,不带迟疑的整锅倒掉,一滴不剩。

厨子们愕然,且不说这锅汤只舀了一碗,再者这全是用珍贵补品炖煮的好汤,就这么一眼不眨的倒了?

秦苏看了一眼砧板上放置的鸡鸭鱼,就这么走上前,整鸡去骨,又如法炮制去了另一只鸡,放入灶上炖锅中,大火煮沸。

鸡身仔细的腌渍一番,抹上料汁放入油锅中煎炸一番直接盛放在一侧滴油。

施家厨房所有材料应有尽有,几乎是统领了整个菜市场,她从水箱里拿出一条鲷鱼,就似耍了一番杂耍一般,片刻过后,呈现在众人面前便是一条完整的鱼,只是,稍稍仔细一看,鱼身上有一道道细密的纹路,那是切好的鱼片又被她精巧的还原。

鱼唇边,是她调好的酱汁,辛辣爽口的味道,师父最喜欢这种刺激舌头的酱料,好像嗜酒的酒鬼犯了酒瘾,任凭辛辣的酒水刺激舌头而不肯松口的吞咽。

施老夫人站在厨房前,不敢置信的瞪着自顾自忙碌的那道小小身影,她记得自家女儿说过的话,她家的小苏厨艺精湛,如果能劝说她做一顿饭,你们会情不自禁的舔碗。

午间,施老如同平常坐在餐桌上,只是不同于以往的西餐为主,今日的餐桌,竟是琳琅满目的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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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我忽略了什么?嘿嘿。

用票票砸死我把,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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