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见主子突然蹙眉头,有些担心:“爷,怎么了?伤口疼?”
齐浩宁摇了摇头,反问道:“你刚才说那个女子哭诉无依无靠?”
云霄奇道:“是啊,好不可怜。不过,如果不是无依无靠,一个弱女子怎么会跟着一群男人出去远海打渔,又怎么会被海匪给掳走?”
海勇将军也顺着云霄的话说道:“可不是?说起来这个碧荷的命也忒不好了,从小就没了父母,与祖父相依为命,两年前她的祖父也死了,就靠帮别人洗衣服、还有做一些女红养活自己。
不曾想,十日前,她舅舅拿了一张五十两银子的欠条来逼债,拿不出银子就要将她卖给一个五十多岁的地主做妾。
碧荷性子倒是很烈,当场就要撞死,她舅舅无奈之下,给了她一个月的期限。听说碧荷的潜水功夫不错,她想冒险在深海撞撞运气,希望能采到品质好一些的珍珠换得银子,这才跟着好心的邻居一起出海。”
齐浩宁突然想到一件事:“靖叔,你刚才说她受伤了?伤到哪儿了?”
海勇将军笑道:“不是很严重,脚腕崴了,还有左手骨折。拉你逃出来的时候摔倒了,然后手撞到岩石上。”
“哦,”略一沉吟,齐浩宁笑道,“靖叔,这么一个有骨气的女子,我们留着她未必是为她好,还是帮她买一条新的船屋,给她留200两银子,让她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为好。另外,清源县不是有个官办的珍珠工坊吗?我们让她进去没有问题吧?”
海勇将军一想,对啊,这样安排最好了。珍珠工坊的女工待遇好,工作稳定,没有担保和关系是进不去的。
而且在珍珠工坊做事,是自由身,每日都可以回家去,以后碧荷成亲了也不影响,对她来说真是最好的“安置”了。
“好,就这样安排,”海勇将军道,“这件事交给我了,你好好休息。海岛那边进展顺利,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事,等你伤好以后再说。”
齐浩宁应下了,正好趁这个时间整理一下头绪,揪出暗虫。这次虽然意外地解决了水龙王,且逃过一劫,但齐浩宁还是发现太多的疑点,需要整理一下。
“宁世子,我那......呃......”说完了正事,海勇将军想到了苏妙婵的问题必须跟齐浩宁解释一下,“我那外甥孙女如果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您......呃......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之前也没人好好地教导,我会让夫人给她请一个教养妈妈,也会......呃......尽快张罗她的亲事。”
齐浩宁无谓地笑笑:“这样也好。靖叔不必因此不自在,我心里都明白的。”哪家都有些麻烦的亲戚,海勇将军的长姐在他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齐浩宁完全可以理解。只要苏妙婵不是细作,其它都好说,他自己避着点就是了。
海勇将军夫妇离开后,齐浩宁看了影子一眼,影子飞身跃出窗外巡视一圈,几个亲卫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守着,又很快飞了回来。
齐浩宁问云霄:“梁老婆子和大毛怎样了?”
云霄道:“没想到那老婆子身手不是一般的好,还能土遁,幸亏世子爷您早有防备,请了你两位师兄帮忙,现在人关在归一岛上呢。大毛没有等到他祖母回来,来求世子爷,我就带他去求管家派人出去找了。”
影子“噗哧”一笑:“爷,您是没有看到,云霄还真是唱戏的材料,像模像样啊。”
云霄给了他一拳,得意道:“什么叫唱戏?这叫与细作斗智知道不?爷,还真被您料中了,老婆子两天两夜没回来,那小的就失措了,躲到城外一个废屋发了信。不过,被我们截下,换了内容。爷,那废屋里竟然还有秘道,啧啧,倭人他娘的还真是有两下,一老一小都能弄出这么多事来。”
影子不屑:“不是照样被我们逮住了?若不是他们设了圈套想截我们的所谓‘火器制造工坊图纸’,世子爷将计就计,也不能端了那水龙王。”
齐浩宁皱眉:“不,现在回头想,那日是有人故意引我找到匪窝的,而且,同那俩倭人不是一伙。云霄,盯着苏妙婵的人怎么说?那两日苏妙婵有什么动静没有?”
云霄摇头:“她每日里几乎都是做差不多的事,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直到您回来的那晚,她不知哪条神经出了问题,竟敢独自一人跑到这屋里来。”
齐浩宁沉默了一会儿:“继续盯着吧,交代下去,不可大意。另外,让人盯着碧荷,即使她回去后,也要盯紧了。”
云霄二人吓了一跳:“为什么?爷,您的意思是,引您去匪窝的人是碧荷......或者她的同伙?......”
“可是,既然引您去了,为什么还要救您出来?”影子觉得这不是多此一举?
齐浩宁瞪了他一眼:“细作的目的就是取爷的性命吗?那不如多派几个刺客?”
“也是,也是”影子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嘿嘿笑道。他们当年同一批培养的人中,有做细作、暗桩的,也有做影卫的。那时他很想做暗桩,可惜上面的人说他的拳头比脑袋好用,做影卫最合适。
云霄很兴奋啊,自从断定梁老婆子祖孙俩是倭人的细作,他对“捉鬼”就有了浓厚的兴趣。满脑袋都是世子爷说的“越不像细作的人越是细作”,他现在看谁都像细作,哈哈。
“可是爷,您是怎么发现的?”云霄自己刚问完,突然恍然大悟,“爷,您当时是装昏的?那个碧荷做什么被您看到了?”
齐浩宁抓起手边的一本书就扔了过去,笑骂:“装你个头,爷那时都不省人事了,怎么装?”
“哎呦,爷,您轻点,别扯了自己的伤口,”云霄哪里顾得上躲避,吓得赶紧探过身来查验齐浩宁胸前绑着的白棉布,没见有血丝渗出来才安下心来。
齐浩宁撇嘴:“小伤而已,哪有这么娇气?”
云霄笑得贼兮兮:“爷,伤口虽然不深,但挺长的,琦郡主给的伤药是好,但是郎中说了,不小心养着,到时候留下的伤疤会很丑。爷,你不担心洞房花烛夜把郡主吓到了?”
“……”齐浩宁愣了一下,脸唰地红了,“你胡说……哪有那么夸张?”不过真的不敢动了。伤口就在胸前诶,到时候瑶儿真的会看到的,他不想让瑶儿看到又长又丑的伤疤啊。
云霄见阴谋得逞,得意地笑道:“爷放心,你好好养着,不要乱动,郎中说不能吃的东西绝对不碰,就不会留下丑疤痕了。您看我上次的刀伤那么深,后来也只留下浅浅的疤痕不是?您别说,琦郡主给的都是好东西啊。”
说到这个齐浩宁高兴了:“那是当然。”想到离别时书瑶的再三叮嘱,他的心柔柔的,软软的。
影子等不及了:“爷您倒是快说嘛,那碧荷做什么了?她要真是细作我剁了她,亏我们还把她当作您的救命恩人,差点没把她供起来。”影子这话还真不夸张,那日见到碧荷拖着不省人事、但好歹还有呼吸有心跳的齐浩宁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俩还真要把她当作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了。那时就是要他们跪她,这俩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跪下。
齐浩宁摇头:“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把前后的事情串一串,觉得疑点太多,巧合太多。你想想,那日若不是那奇怪的字条,我们怎么会到那石屋?又怎么会被那毒蛇群围攻?然后就碰到巨浪?这明显是有人非常熟悉海上的变化,故意布了局。”
影子想到自己护着黎知府撤退后的事情,有点明白了:“他们知道您水性好,不会放弃,但是会让其他人撤退。”
齐浩宁赞许地点头:“正是,还有,我会往匪窝所在的那个小岛一样的礁群游,也是他们算计好的。当时那浪头很大,我被冲到的地方离开已经很远了,我是看到远远的红点才找到方向,游近了才看清是挂在树上的红布条。上了礁石,我才知道那是匪窝,而且正在办喜事。”
云霄凑了过来:“就算有人故意算计,您怎么就怀疑到碧荷呢?她村里的人证明她确实是被水龙王掳走的。”
齐浩宁瞪了她一眼:“爷说了,巧合太多。还有,我潜进去后躲的位置,正好瞟到她一眼,那时,水龙王跟那帮海匪正在喝酒,她坐在旁边,看着他们的眼神里似乎没有惶恐,只有不屑和一股傲然之气。”
云霄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啊,她一个柔弱村姑,还有这种胆识?她那天说起被掳走的事,还瑟瑟发抖呢。”
齐浩宁点头:“你们再想想,她舅舅要把她卖去做妾,她当时就要撞死。被水龙王抓去做压寨夫人,她说逃不出来,难道也死不了吗?就我见到他们那会儿,她不远处就有一把吃烤肉用的刀。”
见云霄二人都一脸认同地直点头,齐浩宁突然眼珠子一转,大笑起来:“当然了,或许她见到水龙王不老,长得也高大魁梧,舍不得死了,哈哈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