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一急起来说话特别快,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干净利索。通常,等她一口气倒完豆子,只有书瑶接收到了她讲的所有话。
比如这会儿,蓝锦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书瑶已经放下针线站起来往外走了,心里琢磨着,发生了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
柳妈妈赶紧吩咐道:“蓝锦、白锦,你们俩快跟上郡主。”书瑶去书房,一般都只带一两个丫鬟在身边。
“白锦,义父和大哥的脸色怎么样?”书瑶想起问追上来的白锦。
白锦脱口而出:“笑呵呵的,老爷还让人通知厨房,今晚他和大爷要饮酒。”
“哦?”书瑶眼睛一亮,应该是好事咯,还是大好事,义父极少饮酒,说喝酒容易误事。只有在过年、祖母生辰、还有得知大嫂南宫淼有了身子那日,才会拉了大哥饮酒庆祝。大哥酒量很好,像爹,但是义父不饮酒的时候,他也多数不喝。
书瑶提起的心放下,脚步更加轻快了。
这也是为什么柳妈妈让蓝锦、白锦跟来的原因,蓝锦习武,也会轻功(当然不能跟书瑶比就是了),而白锦天生的快节奏,说话快、走路快,连给书瑶梳发髻都比别人快,又快又好。
到了正院的书房,对守在门口的南天点了一下头,还没来得及推门,书文一阵风似地到了她身旁,抢先推开了门,咧着嘴笑。
书瑶好笑地拍了一下他,姐弟俩一起进去了。
“姐,门房华叔说义父看起来很高兴,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事?”一关上门,书文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书瑶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姐弟俩还真是……,呵呵,预判消息的方式都一样,这就是娘说的“双胞胎的心灵感应”?
急性子的书文拉着书瑶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密室门口,门刚移开,就轻呼:“义父,大哥,我和姐姐来了。”
金喜达和书杰二人坐在椅子上,都是一脸笑呵呵。金喜达还好心情地卖起了关子:“你们猜猜,有什么好事?猜中了义父有奖。”说完不忘扭过头瞪了书杰一眼:“不许提示!”
书杰大笑:“我喝水,我低着头,我不说话。”
书瑶姐弟俩对视一眼,看来真是大大的好事啊,义父和大哥这么无趣的人都玩起来了。
突然,俩人非常同步地眼珠子一转,几乎同时张口:“是不是二舅父那边有好消息了?”“二舅父又打胜仗了?”
金喜达太“沮丧”了:“你们两个小家伙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让义父我多得意一会儿不行吗?”
书瑶大喜:“那就是咯?”
书杰也不用“低头喝水”了,笑道:“今日刚刚传来的消息,西北军中的两名‘暗鬼’已经被抓到,连同正与其中一名‘暗鬼’联络的突厥三王子都被活捉了。西北军士气高涨,乘胜追击,大获全胜。哈哈,二舅父这次又立下了头等大功。不过,听说二舅父在最后的一次战役中差点陷入敌军的陷阱,很是凶险,还好最后安然回到军营。”
书文听得激动:“那二舅父现在正名了吗?不用再装作什么监军公公了吧?”
因为“云德清”还被刑部关着,真正的云德清是乔装成带着皇上密旨的监军太监秘密到达西北军的,还是个水土不服,一到西北就坏了嗓子的太监(就怕声音露馅)。
金喜达也不“沮丧”了,答道:“皇上已经发出密旨,召云老将军,呃,就是你们的外祖父一家迅速回京,还让咏复派一支二十人的队伍护送他们。”
书文兴奋了:“义父,那我们可不可以去迎接?”
金喜达给了他一个爆栗子:“当然不可以,你们娘的真实身份只能由你们外祖父回来以后自己说出来,并向皇上请罪。当然了,现在既已证明云家当年是被冤枉的,云老将军留下你们娘也就无罪了。但是在你们外祖父请罪说明真相之前,你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清楚了吗?特别是你这小子,要记住千万不可冲动。”
书文“哦”了一声,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呢?既然无罪了,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书杰正要回答,书文自己又恍然大悟了,还“老气横秋”地来了一句:“皇上是千古明君,就是太多疑了。”
金喜达眼里迅速闪过欣慰之色,下一瞬间又黑了脸:“这样的话岂可随便说?下次再这样,义父要罚你抄史书了。”
书文委屈道:“这不是在密室里吗?”
书杰轻轻拍了拍书文的头:“祸从口出,尤其在我们现在这样的位置上。文儿要记住,有些话,无论什么时候,在哪里,都不能说出口,心里知道就行了。”两侯府如今的地位加上关系网,很快还要再添上云德清在西北军的地位,是一个多方强势结合的存在。
这是好处,也是坏处,如同有的大补之物,配比查之毫厘就成了剧毒。
所以,他们绝对不能让皇上对他们这个结合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之心。
书文本就是个聪明的孩子,道:“义父,大哥,文儿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金喜达点头:“明白了就好,务必牢记在心。”书文的性子还真是不适合走仕途、在朝为官,金喜达和书杰都逐渐认识到了这一点。
书瑶同书文表面上一样大,但是因为她的内里多活了二十多年,对书文倒有点像书杰对他们姐弟俩,多了几分宠溺。比如这会儿见书文挨训完了,赶紧转移了话题,避免让他太囧。“义父,外祖父他们回来平反,那二舅父不用回来么?关着的那人怎么办?”
金喜达笑道:“皇上在密旨中已经指示樊老将军回京养伤了,京城里宣布云家平反的同时,会正式宣布咏复的去向,咏复在西北正式接任大将军。”
“哇,二舅父真棒!”兴奋的书文立刻忘记了刚刚被批评的窘迫,大侠士、大将军什么的,他最崇拜了。“对了义父,姨母这次也会跟着外祖父他们一起回来对不对?”
金喜达笑道:“当然,除了你二舅父,云家的所有人都要回京复命。但是,你要记住了……”
“知道知道啦,”书文抢先嘟囔道,“她只是曾经在我们家帮佣的陌娘而已啦。义父,文儿记住了啦。”
金喜达好笑地又甩了一个“爆栗子”过去:“你这小东西。”
书文“委屈”的不行:“都是你和大哥天天敲我脑袋,都被你们敲笨了。”
书杰哈哈大笑:“我们文儿笨,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放心,可以再敲笨一点,太聪明了惹事,只要还够考状元就行。”
书文撇嘴:“大哥你太骄傲了,比我还骄傲,万一我以后考不中就怪你,娘说过,骄傲让人变笨。”
“哈哈哈哈,”金喜达和书瑶都忍不住大笑。
……
东南边的粤城,今晚却特别不平静。
海勇将军府,书房里,除了一脸焦躁不安的海勇将军,南海巡抚郑大人、粤城知府黎大人、还有云霄和影卫也都是一脸仓惶。
云霄一个硬汉子都要急哭了:“不行,将军大人,各位大人,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再出去找我家爷。已经快五个时辰没有消息了,再等下去……不行,我不管了,我自己去找。”
“我跟你一起去,送命就送命吧。反正,找不到爷,我们也不用回去了。”影子也站起了身。
“你们都给我站住,”海勇将军拍案而起,“就你们急,我不急吗?找不到宁世子,你们不用回京,老子就能见皇上和王爷了?送命谁怕了?问题是都白白送了命,谁去找宁世子?
黎大人更是满头冷汗,谁才是最不用见皇上和王爷的,是他啊,危机关头,宁世子命令他撤退,他真的撤退了,留下宁世子在那里。
现在……万一宁世子真有个好歹,他赔一条命还没有关系,就怕他的命不值钱,不够赔啊。他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会突然来了那个浪头将宁世子卷走,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自己撤走的,陪着宁世子一起死,皇家或许还会表彰他、善待他的家人。而现在,他成了罪人,只怕祸及满门啊!
郑大人算是最冷静了:“大家先别慌,宁世子会水性。你们别忘了宁世子的师父是谁,归一岛岛主欧阳玉的关门弟子怎么可能会死在海里?”
云霄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世子爷是会水性,可是那么大的浪头……而且我们还不知道水龙王的人藏在哪里?”
影子也道:“再说了,就算爷避到了哪里,现在天都黑了,又冷又饿,我们不找到他接应,万一被水龙王的人先找到怎么办,那些人对海最熟悉了。”他真恨啊,自己的水性怎么那么差呢?
就在这时,有人咚咚咚跑来,手上提着一双靴子,上气不接下气,“蛤……蛤蟆岩……那……那儿……找……找到的……”
云霄狂喊了一声:“世子爷”就跑了出去,那双靴子正是齐浩宁的,影子也顾不上海勇将军三人了,赶紧跟了出去。
蛤蟆岩?还有救么?黎大人直接晕死过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