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神君还是在觊觎陛下赐予我的笛子,看来这笛子对神君很是重要。”七叶凉凉道。
“它不属于你,速将它交予本君。”重华说着当真就伸出了手。
“这是陛下御赐的,若是私自将它交予神君,必然是对陛下的不敬,还望神君体谅。”七叶说着提起了药篮子,走到房门前站定,一副堵门不让重华出去的模样。
“再说了,神君不是说过,绝不硬抢么?”
“那便让开,你是挡不住本君的。”重华收回手,盯着七叶,面色有些不好看。
七叶半步不移,抬头道:“民女也是奉陛下旨意,还望神君体谅。”
重华盯着这个仰着头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的女人,那澄澈而又执着的眼神,真是像极了她。
“无知的凡人。”
扔下一句话,重华翻身飞出了窗外。
“哎!神君!神君你回来!”七叶连忙追出去,却只看到一个负手驾云疾去的墨色背影。
“怎么办!”
七叶狠狠地跺脚,都快哭了,第一次这么恨自己不会飞。
这时沛儿端着茶盏过来,连忙询问事由。
“沛儿,你说现在怎么办,万一神君路上重伤复发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跟陛下交代?这事万不能连累了爹,更不能连累清遥城啊!”
沛儿见七叶脸上那从未见过的焦急神色,安慰道:“小姐放宽心,神君乃堂堂战神,行在天界之中,有何人敢怠慢不敬?小姐莫要心急,想必是神君这些天闷坏了,想出去走走,一会儿定会回来的。”
“沛儿,我担心有人要害神君。”七叶皱眉,想起了寿宴那夜邻桌神仙的谈话,“而神君的功力还未完全恢复,我怕……”
“小姐,你放心吧,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就凭陛下对重华神君的器重,六界之内怕是不会有人敢对神君怎样的。”沛儿认真地安慰道。
“就算如此,我也怕神君他路上会触发伤口,到时候……”
“小姐,你为何这般担心神君,好像他要回不来了似的?”
“额……”七叶一愣,随即便红了一脸,结巴道:“我、我这不是怕他旧伤复发咱们又得在这儿照料他么?况且我这是奉了陛下的命前来的,自然要尽忠职守……”
“沛儿明白,只是神君是堂堂战神,他要去哪里当然无须汇报的,而且我们区区凡人,也是拦不住的啊!我想陛下会谅解的。”
“可是、可是神君他……”
“没什么可是了小姐,六界之内敢伤重华神君的人,怕是还未降生呢,我们快去准备神君明日的药吧!”沛儿说着,抬手就推着七叶走。
“沛儿,沛儿你别这样……”七叶无奈被沛儿推着往药房走,从来不知道这丫头的力气竟这么大,一路推着她,自己竟还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重华驾云离开幻琉宫,一出门便直朝天宫飞去。
“陛下。”
重华蓦然走进御书房,拱手朝女帝行礼,身后跟着一个一脸惶恐的小仙官。
“陛下恕罪,重华神君他说有急事要禀报陛下,小仙……”小仙官慌忙行礼告罪。
女帝放下手中的笔,摆了摆手让小仙官退下,脸上始终是淡淡的威严,看不出什么情绪。
“孤知道你必然会来。”声音不高不低,却是浑然天成的威严。
“不知陛下此番,是何用意?”淡漠的脸,眼睛却充满了探究的犀利,直视着女帝。
“你不必多虑,孤并无他意。”女帝弯唇,道:“只是寿宴那夜见你似乎对这凡人女子颇有兴致,于是便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怎么,你不喜欢么?”
“那个荼白色的骨笛陛下是如何得到的?”重华不答反问,声音清冷,面色淡漠。
“那只笛子是巡逻兵在关押饕餮的那宅子里拾得,初时它身上还沾了鲜血。”女帝看着底下重华,认真说道。
沾了鲜血?重华的心漏掉了好几拍?难道她真的被……
“不知陛下能否告知,是在前院,还是在饕餮的藏身之处?”眉凝成了川,嘴抿得有些森冷。
女帝叹了一口气,惋惜道:“是在饕餮栖身处寻得,怕是有我天界子民陨落于饕餮之口了。”
重华的脸色更冷了几分,“陛下可知那凡间少女,当真乃清遥城城主之女?”
“你所言本君已经派人查验,她的确是慕容霸天之女七叶。慕容霸天不知为何禁止女儿修仙,于是七叶被黑妖熊抓至重伤,差点无力回天,后来听说救了回来,但一身的记忆便都不见了。”女帝难得这般面色和善地解释这么多,顿了顿又道:“这清遥城主慕容霸天一世英名,定然不会让自己晚节不保。”
“区区被黑熊重伤便丧失所有记忆,而且性情大变,陛下难道不觉得有疑么?”
“再怎么疑她也只是个凡人之躯,莫不是你要孤亲手处置一个凡人?”女帝淡淡说着,抿了口茶,突然道:“看来你已无大碍,孤正好要与你说说那夜独战饕餮寻死,和你如今宫里的事。”
重华不答,只等女帝开口。
“孤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在找那只荼白色骨笛的主人。孤不知这骨笛的主人与你宫里的侍女有什么纠葛,只是如今你遣走了所有的侍女和仙官,孤实在不忍……”
“现在不是有那凡人主仆俩么?本君觉得够了。”重华打断女帝的话,淡漠道。
普天之下敢这么跟天帝说话,大概就只有重华一人了。
女帝好像习惯了重华的说话方式,也并不恼,只是眉一挑,道:“孤只是命她照料你的伤势,待你痊愈之后便要回来给孤复命,而后仍是要回凡间的家里去的。如此,孤便是还要给你挑选些侍女仙官……”
“本君倒是宁愿陛下给本君一个清静,侍女仙官,本君是绝不会再要的。”重华拒绝得很干脆,始终淡漠的脸看不出情绪。
“只是陛下为何特赐那个一身疑点的凡人女子来照料本君?”
“孤听闻你不愿服药,而这女子又聪慧伶俐,于是便想着她定有办法治你,果不其然,她没有让孤失望,看来再过几日她便可以回来复命了。至于这女子身上的疑点,孤觉得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陛下英明。”重华拱了拱手,不再说话。
见重华有些兴趣缺缺要退下的样子,天帝无奈道:“你若不来,孤明日也是要召你来的。”说着放下茶盏,顿了顿,严肃道:“定天珠出现了。”
“什么!”向来淡漠清冷的重华神君,脸上竟闪过一丝欣喜。定天珠被封印在那小妖的体内了,定天珠出现,便说那只小妖还没死!
“陛下有线索了?”
“没有。”女帝见重华的反应,端起茶盏淡淡抿了一口,嘴角一丝不易察觉勾起,道:“孤召你来,便是要将你这个寻找定天珠的任务交付于你。”
“陛下的意思是?”
“陛下,天尊老人已在殿外等候。”
师父?重华皱眉,天帝为何要召见师父?努力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直到盛世衰败诸神混战,天帝都未曾召见过师父。如今这番,竟是让他亲眼见到师父被召见,怎么会这样?不是没有幻镜而是他确确实实回来了吗?
女帝让重华退下,与师父擦肩而过的时候,这个身形有些矮小的天尊老人仍是万年不变的老顽童作风,晃悠着朝了眨了眨不知所以的几眼,随手竟塞给了他一个气味非常难闻的手帕。
“怎么,你自己的东西也嫌弃?”天尊老人看到重华皱起的眉毛,挑了挑眉,“虽然不知多少年没洗了,但擦鞋倒还是挺干净的,你试试!”说完瞬息朝殿中移去。
重华一愣,但随即便收紧了这手帕,走出殿门朝幻琉宫方向飞去。心里顿时隐隐不安起来,定天珠在,而那只小妖的气息却半点也无,不知道她成功是回去了,还是已经……
更匪夷所思的是,事情越来越没有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来排演,倒是像受他的所作所为的变化而变化。比如他改了与织岚的关系,阡娈便迟迟不来挑战;他独战饕餮负伤,记忆中明明与他连一面之缘都不曾七叶却与他纠缠起来;如今又是为了定天珠这事,陛下竟然召见了师父。
按照他记忆中的模样,定天珠并不是这时候出现的,而是阡娈战败,织岚意外寂灭,阡娈有些疯癫跑去昆仑墟,这才惹出定天珠的。可是现在阡娈半点声响也无,但定天珠却已经重见天日……
看来他错了,他并非回到了上古,而这真是个幻境。将他与那小妖困住必然是为了取他二人的性命,如今小妖失踪生死未卜外,而他也因战饕餮而差点陨落,这都足以证明控制这幻境的人目的。
魔界缺口还未修补,能有如此动机的,必然只有魔族了。只是魔君阡娈并不擅长阵法,六界之中擅长阵法的仙魔根本就没有能力将他困住,到底是何人还有此能耐?
看来他必须早日破镜出去,否则魔君一旦出关,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