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妃从山上脱险,还来不及喘口气便被人在山下捂着嘴药晕抬走了,她自己吩咐的在山下接应她的人都不翼而飞。
用她自己的话说,她这是没玩赢皇后。
此刻在凤藻宫内,灯光很暗,容安瑾一身素白寝衣,长发未束,正垂眸沉思着什么,猛地睁开眼,一双凌厉的眸子里泛着数九寒天的冷光,看得婉妃打了个哆嗦,不过她向来镇定,即便是经历了方才那样惊险的事情,此刻依然能向容安瑾请安。
“嫔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深夜还打扰娘娘休息,嫔妾知罪。”
容安瑾静静的看着婉妃,到底是心思缜密的人,说话做事就是不一样,不过刚刚过了惊吓,现在就算再镇定也是装出来的!
她轻瞥了一眼婉妃藏在袖子里发抖的手,淡道:“你们这一趟倒是去的惊天动地,本宫醒了,怕是明日,皇上也该知道了。”
婉妃的手抖的更狠了,方才还放下来的一颗心立即又悬在半空,让她怎么解释容安雅这头蠢猪干的事?
“回娘娘,是……是容妃……”婉妃颤抖着嘴唇刚想将责任推到容安雅身上,又想起自己将容安雅丢在了那里,万一她被林钰捅到皇上面前,势必扯出还有一个她!
于是她立刻转了口,掉了泪道:“是嫔妾!是嫔妾的错!没有保护好容妃,没有阻拦住她对林钰下手,嫔妾知错,但凭娘娘处罚,即便娘娘要将嫔妾交给皇上,嫔妾也绝无怨言。”
把她交给皇上也绝无怨言?
容安瑾冷笑,婉妃这话说的真漂亮,说的她都舍不得将她交给皇上了,她正需要这样聪明又‘忠心’的人。
“若是真如此,本宫是定会把你交给皇上的。绑架,殴打朝廷命官,你们做的悄无声息也就罢了,偏还闹得人尽皆知,如今留了个活宝在那里。本宫就是想救你们,也是力不足啊……”
容安瑾这话的语气半真半假,却听得婉妃浑身发抖,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容安瑾,别人保不了她的命!
就看她抓不抓的牢了!
婉妃保持着跪伏在地的姿势,狠狠磕头在地上,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道:“娘娘容禀,今日嫔妾见了那林钰,才知娘娘顾虑不错,此人当真不简单。”
容安瑾冷笑一声:“哦?这话怎么说?”
婉妃眼前一亮,知道她引起了容安瑾的注意,更加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平缓道:“林钰不仅会偷奸耍滑,伤了容妃,还踢伤了她的……”婉妃停顿了一下,本是吓得惨白的小脸上爬上一丝红晕,继而道:“且林钰武功高强,我们带去的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嫔妾仓惶之中,还看到了他身边有一名神秘的黑衣女子,前来帮助他,那女子现在一定在林钰身边。”
容安瑾微微挑眉,“黑衣女子?”
“是!那女子似乎与林钰很是亲近……”
林钰有亲近的女人?容安瑾挑着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难道是她误会了?林钰根本没有与皇上……
又或者是皇上他一厢情愿?
容安瑾今晚收到的消息算是有用,她的目光重新回到婉妃身上,现下她还没有说要救她。
婉妃只敢抬头去看容安瑾一眼便又跪趴下,并非她没见过世面,而是这位皇后的气势太过凌厉。这些年来她的手段,她是看的一清二楚,忤逆她的下场,只有死!
那容安雅是她的亲妹,当初还是容安瑾告诉容安雅要装成林歆瑶的样子夺得圣宠,容安雅在容安瑾的操控下的确获得了无上荣宠,却反过来对付容安瑾。
这三年容安雅虽得宠,却丝毫没能撼动容安瑾的地位。
而现在容安雅被抓,要怎么封住她的嘴,让她不吐出任何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只有这位皇后有法子,她的命,也握在她的手里。
“婉妃,你可记得你今晚做什么去了吗?”容安瑾轻笑了起来,眼光也柔和了些许。
婉妃看着她的眸子闪闪发亮,她感觉到,容安瑾既说了这样的话,便是要救她性命了!
她沉浸在不会丢掉小命的喜悦之中,生死来回走了一遭,人也特兴奋,很容易就向容安瑾磕头道:“多谢皇后娘娘!嫔妾今晚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
‘砰——’
本以为会是让人满意的答案,却换来容安瑾劈手就摔了一个杯子在她面前,一脸寒霜。
婉妃的一颗心就这么被容安瑾捏来拧去,一会儿抛上天,一会儿踩下地,婉妃受不住的哭喊道:“嫔妾……嫔妾求娘娘救命!”
这求饶救命的话刚出口,容安瑾就低低笑了一声,从台阶上走下来,捏起婉妃的下颌,轻轻吐道:“婉妃你记住!你今晚和容妃一起出宫,绑架了林钰也打了他,而这殴打朝廷命官,是死罪。”她说罢一笑。
婉妃一张脸苍白的半透明,身子轻飘飘的跌落在地上,破败的就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
婉妃绝望了。
容安瑾利用完了她就要扔掉。
而她,没有任何反驳之力!
告诉别人吗?容安瑾会笑她傻!她可以不顾生死,可她的家族怎么办?她的家人在容安瑾手里会任她捏圆搓扁。
婉妃惨笑,一颗心冷冻成冰。
容安瑾居高临下,却忽然一挥袖,道:“回去好生歇着吧,今晚你也累了。”
“皇后娘娘,我……”婉妃膛目结舌,整个人就像一只熄灭之后又忽然被点燃的蜡烛。
“来人,将婉妃送回宫休息。”容安瑾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道,婉妃被人架起往外走,走到大殿尽头还是那样复杂的眼神看着容安瑾。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她没有说救她,只说让她回宫休息?
还有,她警告她一定要记住今晚自己做的事!
看着双眼迷茫的婉妃被拖走,容安瑾优雅的回到了软榻上,平姑陪在她身边,尖利着嗓子道:“娘娘何故费心救婉妃?”
既然要救,又何故费这么大精力将她折磨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