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武攸晟部下的侍卫正在努力地寻找着青鸿的下落,而另一头,小福子也没有闲下来,带着一些相熟的宫人,一同加入了寻找青鸿的队伍,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注意到偏殿之中走出两个身着侍卫服装的男子,一个是羽林卫将军崔澄,一个却是易过容的玉虚道长——六皇子李贤,现在他的模样却是崔澄手下的一个副将。
“婉儿她……”李贤开口提到婉儿的名字,却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
“您不用担心”崔澄压低着声音,对李贤说道“有上官大人在,一切接在掌握之中。”
“嗯”李贤点头,但心头却愈发地沉重,他看着面前来来往往走动的侍卫,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所作是否正确,沉吟了半晌,他终于开口问崔澄“子净,你觉得我此番行为,对么?”
“这……”崔澄有些犹豫道,蹙着双眉“某只是一介粗人,哪里能明白这些个复杂的事情,但某有一言便是:只要是您与上官大人的命令,某自当完成。”
“子净”李贤的面上苦笑“你也认为我错了,对不对,从来婉儿都是为我收拾残局的那一个人,每一次冒险,最后都会连累婉儿,其实,她这样的女子本不应该被囚禁在这宫里,是我们李家连累了她!”
“也许上官大人从来没这么想过,是您多虑了。”虽然此刻的劝解显得无力,但崔澄仍旧说道“若您真地已经决定了,那么。便放手去做,这样,也不枉费先帝的一片苦心。想必——您也想上官大人一个好的归宿吧。”
“我倒是想,只是……”说到这里,李贤闭上了嘴,想到婉儿。想到贺兰敏之。他就觉得心中一阵气闷。
就在二人快要走出倚翠宫的范围时,却看见走在路上的宫人侍卫纷纷下跪,二人相视一眼,心头暗叫不好。便随大流一道跪下。
果然,众人跪下之后,就看到一队浩浩荡荡地仪仗——女皇驾到!
不早不晚。他们二人正好与女皇碰上了。
李贤与崔澄二人和众人一道跪在宫道的两边,静静地等待着女皇的步辇过去,步辇的方向。正是上官婉儿所居住的东偏殿。
这个时候,女皇怎么想到去东偏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山呼万岁!
女皇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步辇之上,目不斜视,两边伴驾的一个是近侍赵邦国,一个是御医沈南醪。
情不自禁地,李贤轻轻抬头,偷偷地看着他的母后。现在的她,终于可以不用顾忌一丝一毫的祖制。她是这天下的主人,她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李贤看着女皇的步辇慢慢地从自己的眼前走过,心头升起一种复杂地感觉:悔恨、懊恼……
有人在扯动他的袖口,李贤回神,发现一旁的崔澄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整理自己的情绪,静静跪着。
好一会儿,女皇的步辇队伍终于过去,众宫人这才起身。
“她是朝婉儿的偏殿去了。”李贤不免有些担心,看着女皇的步辇,说道。
“当务之急,是先将您送出宫去,相信上官大人定会知道如何应对的。”崔澄看出李贤的心思,赶紧劝道“若是贸然回去,只会给上官大人添麻烦。”
“嗯,那好,我们走吧。”李贤看了看东面,下定了决心,同崔澄一道混入巡逻的卫队之中,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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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回到自己的偏殿之中,刚来得及换上一身常服,就听到外面高呼“皇上驾到!”
当即,上官婉儿飞快地跑到偏殿门口,跪迎女皇。
“起来吧”女皇下了步辇,便对上官婉儿挥手道“方才让你退下,朕才想起今日你说,朕上月让你画的观音已经完成,朕便带人过来看看。”
上官婉儿起身,恭敬答道“微臣遵旨,请皇上随微臣入书房。”
“赵邦国你就留在外面,容止,你同朕一道进去。”女皇做好了安排,便同着上官婉儿一道朝书房走去。
“咦,婉儿,你这偏殿之中怎地宫人如此稀少,这一路下来,朕也没见到几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皇的眼中带着审视,望着上官婉儿。
“回陛下的话,微臣担心青鸿的安危,便将宫人们派出去寻找去了,如今这偏殿之中只有几个宫人同侍卫。”
“怎么,青鸿还未找见么?”女皇的面上有些不屑。
“没有。”
“若是找不到便不用找了吧,一个宫女而已,回头,你再找画眉给你安排一个。”女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在她看来,上官婉儿此举显然有些小题大做了。
“微臣遵旨。”上官婉儿应了,不一会儿,就来到书房之中。
看着一排排摆得满满当当的书架,沈南醪开口赞道“皇上,大周第一才女之名诚不虚也!”
“呵呵……”女皇一阵轻笑,对沈南醪说道“容止啊,今日你可就是少见多怪了,婉儿的藏书可不止这里。”
“这里的藏书已让人叹为观止,难不成上官大人的在别处还有藏书?”沈南醪显然有些震惊,方才进入这书房,他已经被上官婉儿收藏的琳琅满目的善本孤本给震慑到了,却听到女皇说这些话,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婉儿,你倒是给容止说说啊。”女皇笑着将皮球踢给了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表情淡淡,对沈南醪回答道“这里只是婉儿藏书的一部分,更多的还留在长安,搬运不便。便没有一同带过来,但皇上给了婉儿恩典,特意派专人保管留在长安的藏书。”
沈南醪听完,不免有些激动,对上官婉儿说道“若有机会。某真希望能看看上官大人的藏书。不知上官大人可否愿意。”
“自是愿意。”
上官婉儿应了沈南醪的话,接着便将已经画好的观音图拿出,双手铺开“皇上您看。”
工笔细描。栩栩如生,不同于平日里见到的大量留白的山水画,上官婉儿在画观音的时候借鉴了在现代学到的西方绘画的透视理论。利用色差,将观音画的十分立体,迥异于其他的宫廷画师。
当女皇与沈南醪看到这幅融汇了东西方画艺的观音图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婉儿,这……”女皇看着观音图,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触碰画面,指尖的触感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仅仅是一幅画而已“朕怎么觉得这观音似乎要从这画中走下来一般。”
“是啊,微臣也这么觉得。”沈南醪在一边附和道。说实话,刚刚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他险些以为自己眼hua了,沈家家学极厚,收藏的书画也不在少数,却从未见过这般画法,于是不由得赞叹道“这般画法,微臣居然未曾见过。”
“是呀”女皇看着这幅画,居然是舍不得抬起放在画面上的手,扭过头去问上官婉儿“婉儿,你这画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朕好好说说。”
“回皇上的话,其实这画法也简单,微臣在作画之时不过是利用了颜料的色差的差别,画出了光影的差别,这样整个画面变像是如有实质一般。”
“这是怎么画的?”女皇的的食指放在观音的头顶的光环与祥云的相交处的暗影“朕怎么看到了光环的影子?”
“回皇上,微臣在颜料中加了碳粉。”
“有趣!着实有趣!”女皇龙颜大悦,看着上官婉儿道“婉儿啊,你总是能给朕惊喜,这幅观音,甚合朕意!”
“能得皇上青眼是,是微臣之福!”上官婉儿一副谦恭的模样,不卑不亢。
“皇上”原本在一旁看画的沈南醪忽然跪下,对女皇说道“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容止?”女皇别过头去看了沈南醪一眼“你先起来再说。”
“多谢皇上!”沈南醪起身来,对女皇说道“微臣想跟随上官大人胡学习画艺,请皇上成全。”
此话一出,不仅女皇,上官婉儿也愣了一愣。
这个沈南醪可真会来事儿啊!
“容止怎么对画艺感兴趣?”女皇的意思是你一个御医学什么画画,好好地呆在她的身边替她保养身体就是了。
而上官婉儿则是冷冷地瞪了沈南醪一眼,很明显,她并不想与女皇的禁脔有太多的瓜葛,一个不好被女皇记恨,那下场就是各种死!
面对女皇的问题,沈南醪选择了最聪明的回答方式——装傻!装着听不懂女皇的弦外之音,只听得他怯怯地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双眼看了女皇一眼,解释道“微臣——微臣也只是想到皇上心心念念的万佛图,若是微臣能够学会上官大人的画艺,那便能够了却皇上的一个心愿啊!”说完,沈南醪还似怨似怒地看了女皇一眼。
上官婉儿在沈南醪的眼神下打了一个哆嗦,心道:这个看起来很正常的男人今个儿是被妖人附体了吧!
很显然,女皇吃的便是沈南醪这一套,她心头刚刚升起的怀疑随即消散,只见她面露笑容,对沈南醪说道“既如此,那朕就准了,婉儿,你可要尽心地教容止,绝不能藏私啊!”
“皇上放心,微臣自当尽心尽力,绝不敢有半点藏私!”婉儿应道,表面没有波澜,但心中已经问候了沈南醪许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