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简要的把后世才出现的科举制度说了一下,几个大臣听的很认真。
“这科举制度,倒是选材的好办法。难得陛下想的如此周到,若不是从未听说前朝有过科举制度,臣都以为陛下这是抄袭前朝的。如此规范的科举制度,臣看可以,只是这样一来,黔首和世家大族同场考试,恐怕会引起世家的不满。”蒙毅到底是文才胜过乃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李斯则摇头说道:“我大秦自商鞅变法起,尊崇法家,这才立国。可听皇上所说,这科举似乎人人可以参加,这样一来,恐怕动摇了我大秦法家根基。”
他是法家出身,虽然用诡计害死了法家的韩非子,可毕竟还以法家自居。若皇帝引入别家学派进入朝廷,恐怕法家的根基就会受到冲击。
“是啊,我大秦以法立国,如今要改弦更张,可循序渐进,如此大动刀斧,是不是有些过?”优旃第一次犹豫起来。
倒是蒙恬老眼一亮,对秦二世这个科举制度没有立刻发表看法,内心却不住的衡量利弊。
看着急欲进言的李斯和优旃,胡亥内心暗笑。这科举制度是⊕3,后世创造的选材方法,唐太宗李世民曾因科举指着络绎不绝的考生说天下英才尽入大唐。却没想到他说出这个法子,几个重臣竟然对这科举莫衷一是。
科举不过是胡亥拿来的一点小尝试,若这几个臣子知道胡亥后面还有更大的选材改革,恐怕会彻底颠覆了认知。
“如今,我大秦危在旦夕。”蒙恬终于说话:“若还是因循守旧,恐怕真是距离亡国不远。臣认为陛下这番大刀阔斧的动作,值得一试。如今天下祸乱根源在于刑罚的严苛和生活的无望。
一切能够让黔首翻身的方法都在世家大族的把持之中。若不给这些人一个机会,恐怕乱子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臣看这科举之法,是为国谋才的妙计。”
胡亥点了点头,蒙恬的说法几乎就是他心中所想。
见二世皇帝赞同蒙恬的说法,李斯和优旃也在没有反对意见,反而就这科举的细节,展开了讨论。
蒙恬身有喘疾,本就体虚,和几人讨论了一会儿就有些乏累。
胡亥看出蒙恬不耐久坐,当先起身说道:“这科举,朕可以写的详细些。等朕写完了让太学馆的儒生们誊写几份,分发给你们。等大家心中都有定论,我们在研究细节的东西。今天来的时日也不短,朕就先走了,蒙恬将军好好休息。”
皇上一告辞,还有谁会留下?几个众臣都纷纷跟着胡亥离开。
看着二世皇帝和几个参赞府的大臣背影消失,蒙恬回头对着屏风后面说道:“祁伯,你看咱们的皇帝像是那种滥杀无辜的昏君么?”
祁伯慢慢的从屏风后面转出来,说道:“看他面貌白皙柔和,断不是凶残之人。刚刚所说的科举制度,更是一个妙招。这样即能让天下人才为朝廷所用,这些考入朝中的臣子又是对门阀大族势力的一个冲击和牵制。”
“你说的对。”蒙恬点了点头,这祁伯可不是一般的老内侍,据说是纵横家的门徒。
“如此英明果断之人,断不会杀兄弑父。看来之前是老仆错怪二世皇帝了。相比他曾经也是被赵高挟持。”祁伯摇头叹息道。
“曾经已经过去,变革就要到来。这科举制,我看皇上不是说着玩的。你让族中有志于仕途的后背,都学好兵书战策,各家贤文。日后科举中,我蒙家的男儿要崭露头角。”蒙恬攥着拳头说道。
“我家男儿一直都文武兼修,这一点将军放心。”祁伯很自信,因为蒙家约束族中男儿,向来以严苛著称。
遣散了几个大臣,胡亥回到武信殿,直接教人准备笔墨纸砚,他就着和几个臣子讨论的思路,把关于科举的东西全部写了出来。其中有些地方,都是按照他的想法,略作修改。
关于科举的详细,胡亥足足写了厚厚的一叠白纸。写完之后,他反复检查,这才让身边侍候的宦官拿着送给淳于庸,由淳于庸带去太学馆,负责监督儒生们抄录这份手稿。
淳于庸办事儿效率很高,竟然连夜让太学馆的儒生们加了个夜班儿,把胡亥那篇关于科举的东西抄写完了。
太学馆的儒生第一时间看到科举的原稿。许多儒生在抄写的期间都渐渐面露喜色。
“这科举制度是我们的机会啊!原本以为不是名门后代,不是贤人学子,再也没有机会领会庙堂的风光,却没想到皇上竟然要开科取士。皇上万岁,大秦万岁啊!”一个儒生高声说道。
他们都是没有门第的儒生,能进入太学馆,已经是这群儒生的大造化。若没有意外,这些儒生会在太学馆编书一辈子,为皇家写书立传,于仕途将再无寸进。
“这东西只是皇上让抄,具体何时施行,还是未知,各位未免高兴的太早了。”一个老如生看着雀跃的年轻儒生,当头泼下冷水。
众人正高兴,老儒生一句就给打消了大半。
“我看未必,自打皇上杀了赵高,所实施的仁政不胜枚举。这开科取士,可纳天下人才,如此好事儿,皇上定然大力推行。”一个头戴方巾,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黑脸儿年轻儒生皱起浓眉说道。
这儒生叫刘墨,平日里不光读孔老夫子的书,别家的书也多所涉猎。正因为如此,太学馆的一些个腐儒都觉得他不尊先贤,不配留居太学馆。
只可惜刘墨是个穷儒生,能赖在太学馆混俸禄已经是他这个黔首出身之人的最好归宿。
“哼,就是皇上推行,凭借你的能力,怕也是考不中,不如趁着现在,多多巴结我们一下,若有人能考中,还可提携一下你。”有儒生调笑道。
“提携个鸟!若我刘墨不中,尔等竖子怎能考中?”说着,刘墨哈哈大笑,起身出门。
几个儒生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刘墨晃出太学馆的身影,冷笑道:“忙活了一晚上,你看这家伙还有精力去嗅香楼找小桂。”
“呸,他以为他是谁?若没有淳于庸那样直面天听的机会,这辈子都别想进入朝中。”
“淳于庸能有如今的地位,那是造化。造化岂是人人能有的?”一个老儒摇头说道。
刘墨却不管他们嚼舌头,径自走出太学馆,抻了个懒腰,看了看刚刚升起的太阳,一转身就向咸阳西街小巷中的嗅香楼走去。
嗅香楼中,有他的小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