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洪量有把陈子健叫到办公室,问他想好了没有。
他说,这个事情我昨天又跟那些捐款人联系了,但是对方不愿意拿出钱来,总不能我把刀子架在对方脖子上吧!
张洪量冷笑了几声,既然这样你可以走了。
就这样陈子健离开了张洪量的办公室,他估计张洪量并不在乎那一千万,而是想找对付他动手的理由。
到了下午,陈子健接到通知,让他到市委组织部报到。
陈子健去了之后,见到市委组织部部长马跃腾,马跃腾说市里有个中央党校学习名额,张书记钦点让他参加。
说到这里马跃腾看了陈子健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奇怪,不光他奇怪,陈子健也挺奇怪!
昨天还说要严肃处理自己,今天好事就落在自己头上,事反常必有妖,未必是好事!陈子健心中暗道。
说是中央党校,但实际上是中央党校国家机关分校,主要面对县处级或是司局级领导干部。
至于中央党校他现在还没有资格!
不过能参加这个党校培训,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而且这也是一个讯号,那就是提拔重要的讯号。
但是对于陈子健来说,这上面恐怕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马跃腾说完之后,让他到培训处领取通知,然后准备行程。
陈子健说能不能不去,马跃腾的眼睛立刻瞪得个牛蛋似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诧异,似乎没听清他刚才的话,问他说什么。
我说能不能不去!
马跃腾看了陈子健足足一分钟,这才慢慢说道,我会把你的意见,反馈给张书记,现在你可以走了。
就这样陈子健离开了,他估计这好事轮到自己头上,主要是因为高速路的事情。
特么的俺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把树栽活,然后又结了果子,现在果子要熟了,打算一脚把俺踢开,天下没有这么美的事情。
其实那个时候陈子健考虑的还是有些偏激了,当然这是后来才想到的。
晚上冉柔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说在家!
冉柔说吃饭没有,他说还没吃!她说出来吧,我请你吃饭!
就这样陈子健跟她到了一家专修还不错的私家菜馆,临街,他到了的时候,冉柔已经坐在桌子上,戴了一副宽边黑色眼睛,主要是为不引人注意。
没想到这幅宽边黑色眼镜,给她平添了几分知性美,,不过这样一打扮,不是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这是副市长。
陈子健笑着走过去说,惭愧让你久等了,冉柔说自己也刚来,问他吃什么,他说什么都行。
其实陈子健挺奇怪,在香港旅游的时候,他们在海边旖旎,可转眼之间冉柔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弄的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其实那个时候陈子健还是不懂女人,冉柔说以后还是做朋友,实际上是一种试探,如果他心里真的有她的话,肯定会追问为什么,甚至要跟她立刻见面。
可是陈子健只呵呵两声,冉柔心里肯定会不舒服,认为他不过抱着玩玩的态度,所以接下来能给他好脸色才怪。
总之一句话女人心海底针,小心应付才是真理。
冉柔点了几个菜,问陈子健喝点什么,他说最近胃口不舒服,还是喝点水吧。
其实这不过是借口,主要是孤男寡女坐在一起喝酒,总有些别扭,酒可是那啥的媒人,虽然不至于像西门大官人和金莲那样,但是总有些那啥,所以他说喝点水。
冉柔说这里的豆浆不错,都是现磨出来,喝一点对胃好,就这样他们点了一壶豆浆。
菜上来主要以清淡为主,而且做得确实色香味俱全,吃着菜喝着豆浆,感觉整个胃都熨帖了。
冉柔问陈子健为什么不去党校,他笑了笑说道,感觉自己的觉悟和水平,没有到达那个层次,所以不想给党校抹黑。
冉柔说你那点小心思,是人都知道,陈子健说有这么恐怖。
冉柔叹口气说,你心胸还是放不开,其实就算是你去党校,别人也知道高速路是你一手跑下来的。
陈子健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我就是不让他们得逞!
冉柔又叹了口气说,换到别的地方,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但是在官场就有些偏激了。
陈子健问为什么,冉柔说你这样做实际上犯了大忌。陈子健问什么大忌,冉柔说独!
他开始听错了,以为是毒,经过冉柔解释,原来说他吃独食!
陈子健有些不理解,吃独食往往是说一个人把好处捞了,不给下属一点好处,咋这事情也成了吃独食。
其实红包是好处,政绩同样是好处,因为政绩就是上升的资本,政绩越多上升的资本越牢靠。
你把所有的政绩都拿到手里,别人还干个屁啊!你不招人眼红,谁招人眼红!
自然有人看你不顺眼,就要折腾你!
这也是老古人说的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情世故况且如此,更何况在倾轧严重的官场呢!
冉柔说,其实你这个事情去党校,就是有点功成身退的意思,你的风光也够了,总得给别人一点吧,这样才能走得更高更远。
如果四处树敌的话,你会感觉到每走一步都非常累,而且非常艰辛。
听完冉柔说出这句话,陈子健仔细考虑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县里人知道是他跑下的高速路,省里林书记也知道是他跑下的高速路,想必市里面也很清楚。
就算我去党校学习,又有什么影响呢,这个时候陈子健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有些偏激了。
他问现在怎么办?
冉柔让他明天早上还是跟张洪量书记沟通一下,最起码在态度上让对方感觉出来诚意。
他很郑重的点点头。
吃过饭,冉柔说她先走起身离开,陈子健等了一会儿才走了,这样做主要是为了不让人看到他们在一起……。
可是陈子健并不知道,就在离开之后,对面包厢留出一条缝的门被拉开,有个人嘴里冷笑着说道,老婆出了车祸在医院躺在,结果又出来跟冉柔约会,看来是提前找好后备人选了……。
第二天陈子健给晋长河打电话,说想见见张书记,晋长河淡淡的说道,知道了,就这样挂了电话。
其实他感觉张洪量未必想见自己,不过还是等了一会儿,手机响了,是晋长河电话,说九点半张书记有空。
就这样陈子健准备了一下,九点三十分准时来到张洪量的办公室。
晋长河把他领进去,不过在目光中带着几分嘲讽,陈子健也懒得理他,走进去张洪量正在摆弄一幅盆景。
抓着手中的剪子,可看起来很犹豫,似乎拿不定主意,改在哪个地方修剪。
陈子健看了看,确实有些别扭,又仔细瞅了瞅说道,张书记您把左边中间的那根枝剪掉试一试。
张洪量愣了一下,后退了几步,走过去伸出剪刀,咔嚓一下,剪掉了!而那一丝别扭也没了。
张洪量又仔细看了看盆景,点了点头,陈子健看见旁边放着毛巾,立刻拿上递过去,张洪量接过来,他又把剪刀拿过来。
对方擦擦手,看了陈子健一眼,陈子健注意到他眼神少了几分厌恶。
张洪量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他站在对面微微低着头,看着脚面。
张洪量问陈子健有什么事情,陈子健说想跟张书记认错!
张洪量哦了一声,看着他,他立刻装出几分心虚,结结巴巴说自己对昨天的事情追悔莫及,今天一早过来就跟张书记请罪。
张洪量鼻子哼了一声说,你不是一贯觉得自己很对吗?
陈子健急忙说道,昨天回去之后,对张书记的话经过了长时间认真的思考感觉您的话就像一把最锋利最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切中了我的要害,让我看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丑恶。
只可惜我以前被自大蒙蔽了眼睛,取得了一点点成绩就忘乎所以,经过张书记的提醒和教育,才让我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和错误的可怕性,至今每追思此事,痛彻心扉,锥心刺骨……。
说到最后,陈子健的眼圈红了,直接哭了!
张洪量摆摆手说,大男人哭哭啼啼干什么,让他坐下来说话。
陈子健坐在椅子上,张洪量说,子健你能有这样的认识是好事,而且我以前批评你,也是出于爱关心爱护的态度,像你这样有能力的年轻干部,确实不多见。
但像你这样的干部很容易滋生骄傲自满情绪,如果身边没有人提醒,最容易走错路。
陈子健说张书记的良苦用心我一定牢记在心,张洪量说陈子健不要背包袱,好好工作。
陈子健试探的说了一句,说自己认识不够,主要是思想境界不高,才导致了昨天的事情,希望张书记能够原谅我。
张洪量摆摆手说道,我也是从年轻过来的,很正常,送我去党校学习,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而陈子健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支支吾吾的说,昨天我,我……。
张洪量笑着说道,行了,这个事情我清楚了,他会给马部长打电话。
等陈子健从张洪量办公室里出来,晋长河用诧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他笑着说道,辛苦晋处长。
晋长河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这样陈子健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