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咨文抽着烟,卢主任看着陈子健,陈子健说绝对不行,说完就要走。
可是高咨文却把他叫住,看着他。
陈子健诧异的看着他,高书记,你,你……。
高咨文抽了口烟说道,子健,周书记在上面吗?他点了点头。
陈子健看了看卢主任,卢主任将头转到一边。
高书记这可是二十多条人命,你,你千万不能……。
高咨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子健,有些事情说不清,不过未必不是个办法,先见了周书记在说。
说完他拉着赵继山和卢主任向着楼上走去。
陈子健看着他们身影向上而去,心跳得厉害,万一周书记同意了,这,这可怎么办?
在楼下转了几圈,忽然也想到一个办法,急忙跑上楼。
陈子健进去之后,周书记,郑显道还有高咨文站在那里,每个人神情都挺凝重。
而那个赵继山低着头站在那里,应该已经把楼下商量的事情,说给了大家听。
而且屋子里的人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思考,很明显这个提议并没有遭到人们的反对。
毕竟时间这么长,被淹埋在下面的人生存的希望太小了,万一挖出来,里面的人全都死了,这绝对是一次特大安全事故,到时候板子打在谁身上也不好受。
陈子健走进来,人们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咬了咬牙说道,周书记有个办法。
陈子健说有个办法的时候,屋子里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尤其是高咨文眼中满是诧异。
子健,你有什么想法?周书记问道。
陈子健说整个地下工程是属于半封闭,那说明下面很有可能只是被掩盖起来,内部并没有受到波及。
而从地上清理起来有些困难,我们为什么不从地下想办法,而且也容易得多,例如在建筑物旁边挖个坑,然后从地下突破,进入到内部,这样好一些。
郑显道眼中露出惊奇的光,一把拿过施工图纸,仔细瞅了瞅,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我特么怎么没有想到,如果用挖掘机在这里挖个洞,然后直接突破,就可以直接进入到地下工程。
郑显道指着图纸大声说,而且还说用不了十分钟,就可以做完这件事情。
周书记听完之后不置可否,而是看着高咨文!
高咨文却问赵继山怎么样。
赵继山说道,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里面如果没有空气的话……。下面话没有说完,言外之意,里面的人早死了。
高咨文接着问他,刚才的主意有多大把握。
赵继山咬着牙说道,把握很大,而且他愿意再多拿出一百万,一共六百万了解这个事情。
高咨文问完之后,没有说话,这时卢主任接了个电话,说了两句之后,急忙说道,外面有记者过来采访。
周书记又瞅了瞅郑显道,郑显道却当做没有看见。
高咨文说陈子健的主意听起来不错,但是如果在挖掘过程中,再出现的意外的话,很有可能更多人的会被埋在下面,所以这个建议看似简单,可实际上还有很大风险。
赵继山也在旁边说道,他可以保证,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不留任何后遗症。
陈子健说未必兴师动众,哪怕打个洞,让空气流通起来,然后再从上面积极展开营救,这样更稳妥。
高咨文笑着说陈子健素质就是高,不断对经济在行,对施工也很精通,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陈子健知道高咨文在揶揄自己,又在警告自己,可目前是二十多条人命,如果不力争得话,那可真的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陈子健说,工民建虽然不懂,但我知道人命大于天,能做一份努力,就要做一份努力,更何况有句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高咨文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变了,用阴鹜的目光瞅瞅他,冷笑几声,说如果再出了意外谁能担起的责任。
陈子健脱口出,我担!话
说出来,周书记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郑显道也有些吃惊,高咨文冷笑了起来,既然你能担得起责任,我这个位置你来坐好了!
周书记在旁说道,子健,外面的记者你去接待一下。
听到这句话,陈子健的心一沉,看来周书记比较倾向于高咨文的意见,否则也不会这个时候把他支开。
他还想说两句,可是周书记却摆了摆手,很坚决,他只好离开。
走过高咨文身边,听到两声冷笑,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得罪了他,今后的关系恐怕更加微妙了。
下了楼,看了看已经停止清理的废墟,心里不知道到啥滋味,二十多条人命啊!
而且并不简单。这二十多个人后面更有着二十多个家庭,嗷嗷待乳的孩童,悲痛欲绝的老人,还有神情悲戚的女人们,陈子健额头上的青筋,不停地蹦蹦跳着。
不行,绝对不行,他掏出手机,走到僻静的角落,给李菲儿打了个电话,将事情说了一遍,叮嘱李菲儿了一番。
说完之后他挂了电话,急匆匆走了。
陈子健刚走到工地大门口,手机响了,接起来,周书记说了句你回来,直接挂了电话。让我回去啥意思,难道说同意我的意见了,陈子健心中不由得激动了一下,看来自己跟李菲儿商定的策略起效果了。
兴冲冲的扭过身就跑,等他到了指挥部,却发现情形不一样,屋子里几个人都看着他,尤其是高咨文用愤怒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回事?陈子健感觉有些不对劲。
陈子健,你究竟是何居心!高咨文冲他怒声道。
陈子健诧异地看着对方,还没等说出话来,高咨文直接吼道,你竟然把那个消息走漏出去,陈子健你好大的胆子!
这句话,把陈子健震得目瞪口呆,他们,他们怎么会知道,难道李菲儿找的人把戏演砸了,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可是怀疑到自己的头上,为啥这么肯定是自己?怎么办,我怎么解释?陈子健脑袋里不停转着好几个念头,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陈子健,我要严肃处理你!高咨文怒声吼道。
旁边卢主任说道,陈科长怎么能违反组织保密原则,随意泄露消息,这不是给工作造成被动吗?这工作还怎么做?
周书记和郑显道都站在屋子里不说话。
陈子健忽然有种荒诞的感觉,他们视人命如草芥没人说,而自己说了真话却要被处理?
再听到卢主任的话,陈子健实在忍不住怒声说道,违反组织原则,难道将那二十几个活埋,就不是违反组织原则吗?
卢主任脸色有些尴尬,可转眼理直气壮的说道,做事情要服从大局,要从大局去考虑,不能因小而失大!
我去你妈的服从大局,你们特么用劣质水泥也是顾全大局吗?因为用劣质水泥导致楼塌,把人埋在下面,也是不能因小失大吗?
如果下面埋着你父母,埋着你老婆,埋着你孩子,你会怎么样,你他么的还会跟我说,服从大局,要从大局去考虑,不能因小失大的屁话吗?陈子健眼睛瞪着卢主任。
卢主任被他说的张口结舌,结结巴巴的说道,话不能这样说,,话,话不能,不能这样说!
那卢主任,你教我话怎么说,难道教我闭上眼睛,堵住耳朵,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当瞎子,当聋子吗?
陈子健!高咨文怒吼了一声。
陈子健转过头看着他,神情很平静,此刻他已经横下一条心,特么的,反正已经撕破脸,大不了一拍两散!
陈子健,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喷人,还有,你要注意你的身份,还有你的党性!
听到这句话,陈子健真的想笑,这样的人也配跟我谈党性,他淡淡的看了看对方说道,高副书记如果你硬要坚持掩盖事实的话,那我就把真相说出去,而且不但在市里说,还要在省里说,国家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还到要联合国去说。
高咨文被陈子健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他,连连说了几个好。
陈子健笑了,对着高咨文将右手放在胸前,很标准的行了个绅士礼,平静地说道,感谢高副书记的夸奖。
高咨文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简直说不出话来。
这是周书记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说了两句,深深看了陈子健一眼,直接把手机给他说道,你自己解释!
陈子健迟疑了一下接过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是省报记者站记者,听说厂房塌了,而且地下埋了二十多个人,问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对方要过来采访。
陈子健这才意识到,这个电话才是他跟李菲儿合谋安排的,要不然周书记不会让自己去解释,那么他们怎么知道的呢!这个问题,他怎么也想不透。
其实陈子健并不知道,就在离开之后,对面拐角走出一个人——黄莺!
同时他拿着电话,后背全是汗,毫无疑问周书记肯定清楚,这是陈子健自己搞的鬼!
完了,这次完了,但这一次的行为,他可是连连犯了当秘书的大忌!
首先,当秘书必备的条件就是嘴严,长期在领导身边工作,知道的肯定比别人多,有些事情必须要听在耳朵,烂在肚里,切记不能当广播电台。
这一次,尽管出发点陈子健为了二十几条人命,将这个消息讲出去,在道义面前他确实做对了,但是周书记会怎样认为?
还有,他用小伎俩妄图在思维上绑架周书记,这更是大忌。
周书记上次迫不得已,在李青山的造势下,对江北重机厂的事情,采取了默许的态度,但是在后来的反击中,是犀利的,而且丝毫不留情,宣传部下面两大支柱,报社社长,电视台台长换人。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周书记绝对是绵里藏针的太极高手,而且他特别讨厌别人在背后阴自己,因为这样做,是对他的侮辱。
他曾经跟陈子健说过一句话,如果一个人骗了我一次,那是他对我的侮辱,但骗了第二次,但就是我对自己的侮辱!
此刻陈子健却在他背后耍小手段,他怎能不生气?
他不过是周书记的秘书,用句不好听话,如果周书记是个狮子,他也不过是狮子身上的一个跳蚤,百兽对狮子俯首帖耳,而他这个跳蚤不过是沾了狮子的光,而接受着百兽的尊敬。
那天狮子把跳蚤从身上弹下去,谁会再搭理这个微不足道的跳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