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随着世事浮沉,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犹如无规则的布朗分子运动,无法穿越过去,无法预知未来,更无法把握当下的命运——如我。
陈子健发了疯似的跑出医院,路两边的嘈杂声似乎听不到,只有风声从耳畔呼呼而过。
脚下一滑,摔倒在冰面上,爬起来继续跑,心脏剧烈跳动,嗓子里都是甜腥的味道,每呼出一口气,都牵扯着肺部闷闷的疼。
眼前有些发黑,他用手扶着墙站了一会儿,腿发软,身上不停冒着虚汗,刚给小裴输了血,真的不宜做剧烈运动。
咬着牙拦了一辆出租车,说出地点,出租车径直开过去,司机不停的从观后镜看着我。
陈子健瞅见观后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脸色白的吓人,不过眼珠却充满了血丝,而且脸部的肌肉不停地抽动着,看起来真的很狰狞。
车开到市政府门口,他径直走进去,直接来到李青山办公室,小刘看见陈子健的样子吓了一跳,刚想问,被他一把推开,一脚把门踹开。
他看见李青山正在跟一个人交谈,看见陈子健闯进来神情愕然。
猛的冲了上去,一扑,越过办公桌,他跟李青山两个人直接摔倒在地上。
抬起手,狠狠一拳砸到李青山的脸上,听着他发出痛苦的惨叫,好爽!
继续,一拳又一拳,好几个人过来将陈子健拉住,可陈子健像疯了一样,挣脱开冲过去,用脚狠狠踹这个王八蛋。
有人死死抱住我的腰,又有几个人过来,死死地抱着他,李青山满脸是血,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
有两个人过去扶住他,李青山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特么的丧心病狂,简直丧心病狂,报警,给我报警!
看着那张令人作呕的脸,陈子健忽然想起师兄弟齐心,齐利可断金这句话,讽刺,绝妙的讽刺。
陈子健瞪着他,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说到,“她在医院里今天差点死了!”
李青山愣住了,陈子健扭头冲着抱他的人吼道,“松开!”
可能是他样子真的有些吓人,这几个人竟然松开手。
陈子健看了李青山一眼,扭头走出了办公室,忽然很想哭,真的很想哭,为什么,为什么生活总是强加给自己并不想要,或者一直逃避的痛苦,这算是什么,是磨难?还是生活根本是狗娘养的!?
没有开灯,陈子健静静的坐在家里,等待着,等待着警察上门,可等了半天没动静,陈子健转念一想,李青山肯定知道自己清楚他那点尴尬事,遮掩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把事情搞大?
不禁有点心灰意冷,他可是抱着把牢底坐穿,顺便大闹一场的决心。
梦秋水回来了,打开灯看见坐在沙发的陈子健吓了一跳,“晚上不开灯,等着吓唬人啊!”
他又发觉陈子健不对劲急忙问怎么了?陈子健说,“我把李青山打了一顿!”
“什么?”梦秋水吃惊的看着他急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陈子健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又加了一句,“那啥,估计婚结不成了,对不起了,不过只要你等我,我保证在里面好好改造、洗新革面、重新做人,我们会有重新团聚的一天。”
梦秋水听完愣了一下,紧跟着大笑起来,用手扭了一把陈子健的脸,“大爷我就喜欢你这傻傻的样子。”
陈子健诧异的看着她说,“你啥意思,我都成这样了,你还能笑得出来,老实说是不是打算改换门庭,另寻新欢!”
梦秋水说,“你才知道!”
“作你的春秋大梦,当了我这条贼船,就要一心一意做个好贼,生是我陈家人,死是我张陈家鬼!”
梦秋水杏核眼一瞪问他说什么!
陈子健很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绝对生是梦家人,死是梦家鬼,忠贞不渝,生生世世,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白天看家护院,晚上侍奉暖床!”
梦秋水拍了拍他的脸蛋说,“这才乖,叫两声听听!”
“汪汪,汪汪,汪汪!”陈子健叫得欢欢的,如果他老爸知道刚才那些话,估计连家法也用不着,直接一脚把他踢出家门!
梦秋水让陈子健放心,李青山不会那么傻把事情弄大,好了,那啥狗狗乖啊!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陈子健很不客气的张开血盆大口,向着那只手咬去……。
第二天晚上他接到李青山的电话,说想跟他谈一谈!
陈子健本想说没什么好谈的,可想到小裴我答应下来。
就这样他来到约定的地点,一辆车开过来,停在他面前,车窗放下来露出李青山带着副大墨镜的脸,上面还有青肿的痕迹。
陈子健坐上车,李青山开着向着河提而去,车停下来,李青山打开车门下来,我也推开门,就这样两个人站在河提,看着已经被冻成巨大冰坨的河。
冰面折射的幽幽的月光,衬托在黑夜中白的有些渗人!
冷风呼啸着抽打着他们,紧紧裹了裹衣服,李青山递给陈子健一支烟,陈子健掏出打火机可打不着。
李青山递过防风打火机,陈子健点着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还没有成型,就被撕扯的稀烂。
李青山问他想怎么样!
陈子健问小裴怎么办?
李青山猛地转过身,情绪激动的冲陈子健吼道,“我特么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可你并没有珍惜,现在造成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陈子健笑了,就这样看着李青山,李青山满脸怒容渐渐消失,扭过脸,躲避着他的视线。
“你有老婆,我问你小裴怎么办?”陈子健再次问道。
李青山抽了口烟,说不用他管!
陈子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声吼道,“不用我管?那是我妹妹!”
李青山一把打开他的手,“什么狗屁妹妹,你当初接近小裴不也是为了那个吗”?
陈子健再也忍不住,“去你妈的!”,直接给了李青山一个耳光,墨镜飞了出去。
李青山怒吼了一声,扑过来,两个人在河提上扭成一团,咒骂声,怒吼声,踢打声……。
李青山被陈子健骑在身上,他揪住对方的衣领,抬起手,可又停顿慢慢放下,起身站起来,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朝地上啐了一口,嘴里都甜腥的味道,腮帮木木的,浑身都疼。
“要不是你仗着年轻,躺在地上的肯定是你。”李青山喘了口气,强撑着坐起来说道。
“老贝叔是因为我死的,如果你不给小裴个说话,大不了我把这条命还给老贝叔!”陈子健没看他淡淡的说道。
李青山吐出一口气,“我真喜欢小裴,给我一点时间!”
“多少时间,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
“我的身份不允许离婚,但我可以尽力补偿小裴,只要在能力范围内!”
陈子健瞅了他一眼说道,“一个月,如果一个月没有结果,大不了一拍两散。”,说完转身走了。
可陈子健并没有想到,第二天小裴打电话告诉他的事情,她不用陈子健管,希望不要再打搅他们的生活。
陈子健接到电话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可小裴挂了电话,陈子健很愤怒,可忽然像泄气的皮球坐在椅子上。
人家愿打愿挨,关自己什么事情!
而且陈子健没有想到,几年之后小裴成了市里最大的房地产商!
不过陈子健动手打了市长,而且打了两次,估计在全国也没有几个人,他心中不禁又暗自得意。
就在他打了李青山之后没几天,唐主任主动联系他,邀请一起坐坐!就这样陈子健再次跟唐主任坐在了一起,就他们两个人。
唐主任竖起大拇指,“你小子敢打市长,估计全国也没一个!”
陈子健笑了笑,“冲动,冲动让我犯了错!”
唐主任哈哈的大笑起来,接下来他们聊着,而且唐主任总是试探他和李青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子健也总是找借口岔开话题,就这样唐主任终于忍不住了,搂着他的肩膀说,“老板想知道,她在医院里今天差点死了是什么意思!”
陈子健淡淡的抽了一口烟,看了看唐主任说道,“如果我不说会怎么样?”
唐主任笑了笑拍了他两下肩膀说,“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得怎么办!”
陈子健将香烟摁在烟灰缸,淡淡的说道,“如果我真的很笨怎么办?”
唐主任脸上的笑容凝固,很认真的看了看他说道,“李青山怎么对付你的难道忘了?”
陈子健说没忘!
唐主任接着诧异地问他,“那为什么不说出来了?”
陈子健抽了一口烟慢慢的说道,“吉特曼说过一句话,切莫出卖自己的良心;出卖良心的人只能成为奴隶,镣铐因此也就缠身!”
说完这句话陈子健扭头看着唐主任,唐主任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愕然,慢慢一点点转化为凝重,等了一会儿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地位限制,真的很想跟你做个好朋友!”
陈子健端起酒杯,唐主任也端起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一个星期后,他接到组织部调令,被调到党史地方志办公室,下属党史科任科长!
明眼人很清楚,党史办要不就是养老,要不就是被挂起来,陈子健距离养老还有几十年,那当然是坐了冷板凳,而接任企改办主任正是小胡,陈子健知道小胡绝不是池中之物,果然起来了。
不过小胡这个人太工于心计,而且胆大,到了这个位置恐怕不好说。
不管怎样,国企改革是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陈子健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了解革命家史,整理编纂党史材料,倒也悠闲自得,而且有大把的时间供自己支配,不错,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