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陈子健莫名其妙接到李部长电话,劈头就问,“你知不知道?”
俺知道什么?俺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俺知道天方地圆,俺知道为人之道外圆内方,俺还知道……。
问题是没题目的文章,就让俺去写,俺知道个鬼!
陈子健问,“到底啥事,能让李部长您变得这么激动,说都不会话了!?”
李部长用怀疑的语气问,“你真的不知道?”
陈子健简直哭笑不得,知道什么?俺知道有没有外星人?还是知道宇宙什么时候毁灭?俺知道个蛋!,当然这话在心里说说就好,潜台词!
李部长说,“你要成为党组成员了!”
“啥?”,陈子健差点把电话扔出去,“党组成员?哪里的党组成员?”
李部长说,“你真的不知道?”
陈子健简直快控制不出体内的洪荒之力,只想那这个老头从电话那头揪过来,来个满清十大酷刑,让他把今天穿的什么颜色小裤头都说出来。
原来李部长听说陈子健要成为国资委党组成员,而且礼拜一就宣布!
听到这消息,陈子健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按道理国资委是正处级单位,党组成员构成级别最低也应该是副处级,可我一个科级干部跟着凑啥热闹。
陈子健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李部长说按道理是这样,不过党组成员并不一定都是副处级以上,也有低职高配的现象,不过这样很少。
接着又问他到底是咋回事?
陈子健说,“我哪里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按道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怎么都快乐不起来。
李部长说,“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找不自在是吧,信不信我老胳膊腿打你三,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李部长,您是我大爷,您是管帽子的,反而来问我这个戴帽子,这不是做饭的厨子,问客人咋做菜吗?”
李部长听了这句话,说他偷换概念,老实回答刚才问题!
陈子健说,“李部长,您是我祖宗,可就真算是我祖宗,我真不知道为啥,现在还在黑暗中摸索呢,前方看不见路,后方看不见路,您说我咋能知道是咋回事!”
李部长说你真不知道?
陈子健说我真不知道。
李部长哦了一声说,“听说是周书记亲自提名的。”
陈子健听到周书记三个字,心猛地一颤,腿软的没力气,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手伸进头发里,不停地绞动着。
“臭小子,臭小子你听我说话没有?”,李部长在电话说道。
陈子健勉强说了一句,刚才高兴地脑袋有些晕乎,估计血糖有些低。
李部长有些着急的让他找两块糖含上,一会就能好。
陈子健含糊地应承了两声,李部长挂了电话,他颓然倒在沙发上,脑袋挺乱。
周建设提拔自己进党组,可自己还准备在后面捅他一刀,这世界肿么了,为什么总让人如此的生的纠结,活的惆怅?
更何况举报信中所罗列的事情是真的吗?即便是真的,可自己怎么做,难道真的要举报?
掏出信用卡和举报信摆在桌上,凝视着,就这样凝视着,李青山的话语犹弦在耳,搏出个功名!
可,可自己真的为搏出个功名,而去捅那一刀吗?
俺可以正面刀枪相见,俺可以直面危险,同样还可以面对刀剑风霜,可唯独不愿意背后戳刀子。
因为在陈子健心中总有种浪漫的中世纪骑士的情怀,要么你接过我扔的白手套,要么我接住你甩过的利剑,离开这战旗如云的战场,就在那堵古老城墙之前,要不用我的血涂满你的长枪,要不将你人头挂在我的马前——决战,不死不休!
他抽着烟,内心不断的纠结,说实话,周建设给自己感觉,越来越像宽厚的长者,反而李青山却多了几分阴谋家的味道。
难道俺也像怀春的少女一样,揪着花瓣计算着他喜欢,他不喜欢我?只不过经典台词换成,戳他一刀,还是不戳他一刀?
门锁响了几下,梦秋水走进来,皱了皱眉头说,“你抽了多少烟,我都要差点打119!”
陈子健说,“119还是不要了,打120更好,而且直接拉到太平间的那种,不,直接拉到火葬场,塞进焚尸炉化为一缕青烟,更是一了百了。”
梦秋水用手试了试他的脑袋,挺疑惑的说道,“体温正常啊,咋尽说胡话呢?”忽然看见桌上的信,伸过手抓起来。
陈子健急忙去夺,可是被梦秋水一把推开。
“别看,给我!”他有些着急的说道,可是梦秋水已经打开,看了两眼脸色顿时变了。
“这封信怎么回事?”梦秋水气急败坏的问道。
陈子健急忙抢过来,只不过嘴还挺硬,“什么怎么回事?”
“陈子健你不要说,这事情跟你无关!”,梦秋水的声音紧张得有些变调。
陈子健有些心虚的说道,“这个事情其实,其实我,我……。”
“我什么我,陈子健你该不会幼稚的,以为一封信就可以将市委书记打翻在地吧?”梦秋水盯着他问道。
也许是陈子健大男子主义作怪,也许是心中实在烦闷,再或者是省城那个背影,明明知道梦秋水说的有道理,忽然讨厌起她的咄咄逼人。
“够了,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陈子健暴喝了一声。
梦秋水吓了一跳,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唇微微张开,洁白的鼻翼不停地翕张着。
“你,你说什么?”梦秋水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我,算了,我出去走走!”陈子健此刻心更乱了,站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梦秋水一把揪住他,“陈子健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陈子健闷闷说了一声,甩开的她的手,推开门走了,门阻挡了梦秋水看他的视线。
其实陈子健事后琢磨,为什么那天失态,一部分原因是心中在纠结举报信,另一原因就是因为梦秋水给他出的主意,才揽上这么个纠结的差使,另外还有个很大原因,就是那个背影,因为那个背影实在,实在太像了!
就这样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看着身边擦肩而过的人,不知道他们是否有自己这样的纠结,是否有自己这样的经历。
生活,你个表子养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俺开着玩笑,而俺就像个无钱付账的漂客,只想逃避,逃避!
不知不觉他却走到了曾经的家楼下,看了看五楼那扇曾经熟悉的窗户,忽然有股强烈的欲望,想上去看看,对,就这样,上去看看,哪怕就看一眼。
陈子健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敲敲门,里面传来刘洋的声音问是谁?
陈子健说是我,刘洋打开门,眼中露出诧异和几分慌乱,可他并没有注意到,笑了笑走进去。
可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还有个男人,四十左右文质彬彬,陈子健愣住了。
他说了声对不起,扭身就走,刘洋追出来问有事吗?
陈子健有些慌乱的说没事,没事,可忽然愣住了,因为他注意到刘洋丰腴了许多,而且腰身隆起,脸上有了点点的雀斑,她,她怀孕了!
尽管眼前这个女人,跟自己已经没有关系,可看见她怀孕还有屋中的男人,陈子健心里挺不是滋味,勉强的笑了笑转身离开,急匆匆的脚步!
刘洋站在门口注视着他,等了一会儿关上了门。
陈子健坐在公园的秋千上,看着一群孩子在笑着,跳着,跑着,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洋溢着童真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纯洁。
可谁又能想到,随着年岁的增长,童真逐渐被世故所代替,纯洁逐渐被阴谋所笼罩。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他被朗朗的读书声说吸引,扭过头看去,几个孩子相互拍着手,背诵着《三字经》,同样每张脸都是满满的纯真。
人之初,性本善,嘿嘿,陈子健笑了几声,是啊,人最初生下来,会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吗,会有那么多尔虞我诈吗,会有那么多纠结和惆怅吗?
看着这些孩子快乐,纯真的脸,他羡慕,真的好羡慕!
一个皮球砸到他的背上,扭过身,一个小男孩跑过来说了声叔叔对不起!
陈子健笑着摇摇头,捡起脚边的皮球递了过去,小男孩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依旧是满脸的纯真。
看着男孩的背影,他笑了,真的笑了……。
打开门,梦秋水坐在沙发上,看见陈子健进来将头扭到一边,陈子健知道对方还在生自己的气!
他笑着走过去,“姑奶奶累了吧,那啥帮您做个大保健可好?”坐梦秋水身边给她捶背
可梦秋水绷着脸说道,“滚蛋!”
我茫然的说道,“姑奶奶,俺这没有这项业务,俺也是有职业操守滴人,俺的操守就是,能卖身绝不卖艺!”
梦秋水再也绷不住了,扑哧笑了,紧跟啐了他一口,“不要脸。”
陈子健说,“怎么会没有脸呢,刚才不是还被喷了一脸嫩肤水!”
梦秋水再也憋不住了,使劲捶了陈子健两下,他甘之若饴的承受了。
梦秋水问举报信的事情,陈子健没隐瞒将事情说了一遍,梦秋水问他怎么办。
他说想跟李青山沟通一下,看看换个方式行不行!
梦秋水问他啥方式,陈子健说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梦秋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陈子健说,“别用这种无知的小眼神看着我,你这样会让我对你的智商产生深深的怀疑。”“怀疑你个头!”梦秋水直接使出了看家本领,无敌二指掐,在诶呀,诶呀的声中,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似乎消除了。
但有句话说的好,刺扎在肉里,把露出来剪去,剩下的还在肉中,尽管看不见可,依旧能感觉到疼!
当天晚上陈子健接到国资委不少同事的电话,看来这个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可这个党组成员又意味着什么呢,他心中疑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