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故来得实在太快,以至于几乎都没人能反应过来,张小帅站的位置比较靠后,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要冲上去去时,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就像廖凡锦所言,也不知这货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他这一扑之下,竟然也知道要朝着最漂亮的下手,眼见他呲着大黄牙,面目狰狞着直扑向叶惊鸿,张小帅几乎下意识便惊呼出声。
“————不要啊”
他这一声不要,当然不是为了阻止无名9,他想要阻止的毫无疑问正是叶惊鸿,这丫头对自己下手时尚且都没个轻重,隔三差五就打自己个鼻青脸肿,就无名9这小身板,生生受她一下子,还不当场散了架子,真要叫这货死在病房里,全病房都别想安生了。
叶惊鸿哪能真像他想得那么不知轻重,眼见无名9呲牙咧嘴着朝自己扑过来,叶惊鸿只微微侧身挪了半步,尔后腾出两手,一抓一扭再顺势向下用力一按,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得几乎肉眼都无法扑捉,就在众人终于惊叫着回过神来时,那猴子似的无名9,俨然已被叶惊鸿死死的按在了床上。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精神疾病患者突然暴起伤人其实是一种十分常见的现象,因为受到幻觉妄想等精神症状的支配,患者很容易对接近他的人产生敌意,甚至发起攻击,所以稍微有点工作经验的医务人员,在接近患者时都会下意识的与之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就是为了防止患者突然冲动伤人时给自己留一个躲避的空间。
要是搁在往日里,患者突然暴起伤人后,工作人员通常都会立即一拥而上,以绝对的人数优势迅速制住患者。以防止他继续冲动伤人,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十几个人围着他,他竟然还敢动手。
要知道精神疾病并不意味着就是傻子,我们经常在新闻报道中看到‘某某地区精神疾病患者突然袭击路人’的消息,但受害者往往不是妇女就是儿童。极少听说有某某彪形大汉受到袭击的消息。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彪形大汉就不上街了吗?显然不是,真实的理由是,就算是疯子也一样知道害怕,也照样知道谁是他惹不起的人,这是人类的本能,即便理智错乱了,也很难消失的最原始的本能。
“我艹!”
这一声情不自禁的脏话,是那个已经惊呆了的小警察发出的,早就听说精神病院的医生护士个个都身怀绝技。他还以为那是跟他吹牛逼呢!想不到竟然都是真的,昨晚就听说这货貌似还会点拳脚功夫,身手极快且十分难缠,所以局里才连夜把身手最好的他给调了过来,眼下看来,简直是多此一举嘛,人家随便一个小丫头都身手不凡气贯山河,就他这几下的三脚猫功夫。连在这里当扫地大妈的资格都没有吧?
“快拿保护带来,把他约束上。”
还是张小帅反应够快。赶忙招呼着几人拿了保护带来,将已经完全被压制得动弹不能的无名9约束到了床上去。
患者这种情况,显然并不适合继续问诊,查房只得到此结束,一场风波也由此戛然而止,然而由此次事件引发的种种玄之又玄的猜测。却如星星之火般迅速传遍全院,不过作为这起事件的女主角,叶惊鸿显然对此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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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叶惊鸿这种洁癖癌晚期患者,同病人面对面的说几句话,都要立即回处置室洗手消毒一番。适才她跟无名9直接拉扯到一起,这会儿不用想,肯定正拿着消毒剂搁那又喷又洗呢!
“这人身手挺快,似乎会点功夫。”
张小帅边洗手,边扭头望向身边叶惊鸿,叶惊鸿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显然正聚精会神忙于洗手中……暂时没空搭理他。
“我说呢!难怪他那个怂样,还敢夜闯女生宿舍,简直就是自杀的节奏啊!”
大学女生宿舍哪是那么好进的?这事你随便问问那些妄图混进女生宿舍的男生就知道了,舍管老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到点锁门,按时查房,除非是着火了,否则谁也别想出入,况且师大女生宿舍三楼以下都有护栏,想要爬进去只能从四楼以上潜入,别以为谁都可以像电视上演的那样,给个墙犄角就壁虎似的蹭蹭往上爬,那是特种兵哥哥才能办到的事,普通老百姓可没那么牛的身手。
“野路子而已,算什么功夫,请不要侮辱功夫这个词好吗。”
叶惊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酷酷的转身离开了,张小帅望着她曼妙生姿的背影,只觉得这女人简直太够劲儿了,帅得不要不要的,尤其是这酷酷的小模样儿,实在迷死人不偿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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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病房迎来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林昆。
眼看着林昆那张常年便秘的老脸,张小帅的心情霍然便好了起来。
“(?)??嗨!你官复原职了?恭喜啊!”
“恭喜个毛,我现在在刑事科,已经调离刑警大队了。”
林昆一张脸黑得堪比锅底,显然没有张小帅的好心情,眼见他拿出纸笔,正是一副要公事公办的模样,张小帅也不触他霉头,只告诉他,这个患者是由老主任亲自负责,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请教老主任。
眼见他进了主任办公室,张小帅背倚着走廊尽头的窗台,优哉游哉的点了根烟,结果他一根烟还没抽完呢!便见着林昆灰头土脸的出了主任办公室。
有些烦躁的将手中空了的烟盒狠狠揉烂并用力砸进垃圾桶,林昆无比郁闷的冲着张小帅伸了伸手。
“给我也来一根。”
“咋了?没有进展呐?”
张小帅明知故问,脸上表情无比欠扁,他没问他为啥被调离警队,这不明摆着的事嘛!明眼人一看即知,又何必非说出来伤大家感情呢!
“那个混蛋的狗窝今天被翻了个底朝天。可惜破烂实在太多,线索根本无从查起,我想除了他自己本人外,可能根本就没人能说出那几个死者的信息。”
将打火机随手扔给林昆,张小帅道:
“那个幸存者的照片不是已经发布出去了吗?或许有人会认识她也说不定呢。”
“但愿吧!我市已上报的失踪人口我们已经连夜查过了,没有这个人。而且昨天我跟这个姑娘有过短暂的对话,听她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如果真是来自哪个偏远山区的话……”
林昆没有继续说下去,张小帅听了也跟着心底一沉,报纸电视神马的传播虽广,可也不能说真的就遍布全国各地每一个角落了,现在只能期待或许有人见过这个可怜的姑娘,哪怕能有一点消息,也总好过像这样大海捞针似的四处寻找。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撬开无名9的嘴。可惜他是个精神病,饶是再牛逼的审讯专家也照样拿他没辙。
“或许还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
林昆闻言,不由两眼暮然一亮,说实话他之所以会告诉张小帅这些事,也是因为他觉得张小帅心智过人,智谋远非常人可比,这家伙儿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心机深沉。滑溜儿的紧,所以他明知自己这是在犯错误。还是偷偷将相关案情告诉了他。
“把这家伙儿的照片发布出去,最好是公开悬赏,这么大的案子,我想你们警局压力也不会小,偶尔也出点血嘛!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他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总会有线索滴,而且……”
张小帅想了想,又道:
“他居然说普通话,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不管进入到什么先进时代,人。总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同样一件事,大学教授说普通话,你就觉得天经地义,街边卖菜的说普通话,你就觉得莫名稀奇,不要急着否认,现实本就是如此,无名9这种体貌特征,一看就是标准的南方人,但他却刻意不说家乡话,为什么?
林昆眉头一跳,不由问道:
“你是说,他想隐瞒他的籍贯?我觉得这不能成为理由,喜欢说普通话的人很多,你不是也再说,难道你也想隐瞒籍贯?”
张小帅摇头。
“我之所以会这么说,自然也有我的理由,听说他大约是在三四年前来独自来到x市,因为无亲无友,只能四处流浪,期间靠以捡拾垃圾为生,离群索居,从不与任何人接触,以你刑警的眼光来看,你觉得什么人最乐于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
林昆想也不想,便直接答道:
“逃犯!”
是啊,无名9至今看起来,不过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一个四肢健全的年轻人,想要找个包食宿的工作并不困难,即便他真的游手好闲,地铁二线磕头王神马的,不也都是发家致富的典范嘛!可他却宁肯捡垃圾睡大街都不肯出去找工作,这也太奇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身上疑点太多,实在很难叫人不怀疑,而种种猜测罗列到一起,结果是什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
“妈蛋的!这样的滚刀肉老子见多了,跟老子装孙子,他还嫩了点。”
林昆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合过眼,早就被憋了一肚子邪火,眼下又听闻这家伙居然试图装病,哪里还压得住火,当下撸胳膊挽袖子就准备回去找无名9算账,张小帅见状,赶忙一把拉住他,无奈道:
“大哥,稍安勿躁啊!就他那小身板可禁不起你这么折腾。”
无名9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肋骨折了三根,很不巧,其中一根刚好刺中内脏,内出血,胸腔积液,脑震荡,严重贫血,可以说这货身上已经没有什么零件是完好无损的了,现在别说打他了,跌个跟头都很容易当场死翘翘,要不是这样,你以为人民警察都是吃素的?还真拿犯罪分子没办法了?嘁!怎么可能!
“你懂什么?你见过被抓了之后就立马认罪服刑的贼吗?”
“没见过。”
张小帅坦然摇头。
“我只知道,这人即便没有精神病,也绝对属于病态人格,这种人通常极其狡猾残忍,且十分偏执,有些话他要是不想说,你就算打死他,他也绝对不会说,况且你也不敢打死他,不然你也不会把他送到医院来了,不是吗?”
林昆咬牙不语,虽然依旧一脸戾气,到底也没真的直接闯进病房狠揍无名9一顿出气,张小帅见他似乎稍稍平静下来,这才接着道:
“虽然他普通话说的不错,但我还是能听出,他有点类似z市的口音,你回去查查看,这个时间段z市的在逃人员,或许会有收获。”
林昆一脸阴沉着狠狠将烟头按死在旁边的垃圾箱里,然后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走,张小帅望着林昆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下不由也是一阵叹息。
林昆无疑是个好警察,只是他性子太急,脾气太躁,这种性格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许还没什么,可放他身上无疑便成了致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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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办公室内,老主任正召集病房全体医生专门针对无名9的病情展开了小组讨论,大家围坐一圈,老主任首先发言。
“惊鸿,说说你的看法吧!”
叶惊鸿想了想,道:
“我觉得患者应该在隐瞒病情,他对我们工作人员怀有敌意,而且非常具有攻击性。”
“岂止是对我们怀有敌意。”
贾医生一脸愤愤着补充道:
“我觉得他是对所有人都怀有敌意才对,这家伙儿分明就是人格改变,心理扭曲,不然也干不出这些个丧尽天良的事来。”
“可不是嘛!”
王医生闻言,也跟着连声附和道:
“我觉得他根本就不该送到我们医院来,再说了,跟这种人还讲什么人道主义,干脆直接绑起来一顿狠抽,我就不信他不招供。”
王医生的表情有些激动,不过他的话显然立即引起了贾医生的共鸣。
“说的太对了,这种变|态就该老虎凳辣椒水的大刑伺候,什么十指钉竹签,什么皮鞭子沾凉水,跟他还讲什么人文关怀,他动手杀人时咋不跟被害者讲一讲人文关怀呢?还给他治病?这给他美的,他咋不上天呢!没给他直接撒把盐就算他好运了。”
“你说那些一点都不够劲儿,太落伍了,也不具威慑性。”
王医生显然正说到兴起,一时有点刹不住闸。
“你听过‘披麻戴孝’吗?就是先抽犯人一个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然后就着伤口直接缠上纱布,等到犯人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直接连皮带肉的撕下纱布,那滋味儿,啧啧啧……”
眼瞅着越说越不像话,老主任终于忍无可忍的拍了桌子,比起才来了不足一年的叶惊鸿,这两个家伙可都上班了快小十年了,果然能力这种东西从来都跟年纪无关,经验什么的固然是一方面,可若不能学以致用,再多的经验也是狗屁。
叶惊鸿以手扶额,表情实在有些无语,这楼也歪的太不像话了吧,还能不能好好的讨论病情了!话说身为医生,你们没事研究研究医学典籍啥的不好吗?整天专研满清十大酷刑神马滴真的合适吗?万一不巧被患者或患者家属听到了,不会被活活吓死吗?真是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