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渔努力地写,争取对得起特意去凑粉红的书友~)
钟天政觉着意外正常。
因为文笙并不是那个生在离水,一直到十五岁还没怎么出过门的小姑娘。
他纵然打听到文笙擅画会琴,其它的,就只有接触了之后,才能逐渐有所了解。
留人在闫府外头盯梢,文笙带着其他人先返回林庭山那里。
房子租得很快,当天入夜之前便去看了两处,林家下人很会办事,两处都不错,文笙看过之后决定都留下来。
这时候钱才开始像流水一样使出去。
文笙仿佛回到了前生。
但这时候,她没有办法考虑得太多。
她请林家人帮她收集奉京方方面面的消息,从皇城到玄音阁、国师府,从功勋世家、达官贵人到有名的乐师、商贾,甚至于街上的混混,他们之间的派系、趣闻,林林总总,能打听出多少,她便要知道多少。
文笙觉着对方绑走了戚琴和师父,是为了《希声谱》。
能指使得动闫宝雄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更何况看样子闫宝雄在其中还算不上头目。
文笙下意识便想到了玄音阁,但是跟着她又觉着不像。
绑走戚琴,还可说是为了曲谱,同时绑走师父,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希声谱》到现在还无人能参透,师父弹琴自成一家。与天下的乐师都不相同,所以才强抓他老人家进京,为其研究《希声谱》?
若她想的不错。以玄音阁乐师们的高傲,不像是能做得出这种事来。
叫文笙没有想到的是,林庭山的铺子里竟然养了几个闲人,专门就是做这个的。
听林家下人介绍,奉京城里吃这碗饭的还不少,号称“百事通”,很多初来京城的人都要靠他们提点。以免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林家也是如此,林庭山到京城之后。还没开始做买卖,便重金请了几个“百事通”请教。后来发现还真是离不开这些人,索性就养了起来。
文笙就叫林庭山的管家帮着安排,她呆在屋子里。叫“百事通”们轮番进来给她讲解,不论有用没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不起来就先出去,外间屋坐着喝茶接着想,叫其他的人进屋说。
一晚上下来,文笙但觉各种消息挤得脑袋里乱哄哄的,总算对奉京里蜘蛛网一般缠绕的各方势力有了番全面的了解。
梁主建昭帝是先帝第七个儿子,弱冠登基。到今年在位已经是二十九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便结识了谭国师,后来更是迎娶了谭家次女,立为皇后。
只可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谭皇后肚子不争气。接连生了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一晃建昭帝已经三十多了,这么大的国家不能后继无人,谭国师亲自入宫跪请,建昭帝才选了两个小官的女儿立为嫔妃。
淑妃生下大皇子,贤妃生了四公主和二皇子。两位皇子如今都已长大成人,在皇城外边自行开府居住。
朝廷里的事“百事通”们不甚了解。只知谭国师虽然年纪大了,得建昭帝亲允在家颐养天年,但他一手创下的玄音阁影响无处不在,朝堂上分为了两派,一派是皇亲勋贵,另一派便是同玄音阁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文武大臣们。
这是最主要的几股势力,至于其他的赵钱孙李勋贵、周吴郑王大臣,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谁与谁交好,谁与谁又是姻亲,文笙记性再好,也需借助于纸笔,先记下来,等回头对上了号再来细细研究。
这其中文笙难免格外留意玄音阁,由此知道了许多乐师的大名。
玄音阁内部每年有春秋两次比试,三年有一次大比,每到大比,建昭帝必带着文武百官以及皇亲勋贵们到场,乐师们互以音律拼斗,有时声传数里,堪称奉京盛事。
通常大比结束好几个月,里面某场精彩的比斗还被京城百姓们津津乐道。
所以玄音阁里不少乐师的雅号和擅长的乐器,在众人口中流传甚广,文笙就从“百事通”口中听到了“幽谷寒泉”费文友、“折竹手”梅纵等好几个熟人的名字。
文笙想同羽音社的人联系上,但羽音社的乐师们大多不显山露水,在京里活动的也许有,但玄音阁势大,想也知道他们肯定格外小心。
文笙就问了问几个“百事通”,知不知道京里有谁精通音律,但又没有得以进入玄音阁。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提了几个吹拉弹唱的好手,平时就在街坊巷里以此为生。
能够不记身份的乐师,玄间社也只有戚琴一个,文笙听的时候心里就已不抱什么指望。
忙了一夜,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文笙才叫众人散了,收拾好东西,打算小睡了一会儿。
刚刚睡着便做起梦来,梦到师父王昔和戚琴被五花大绑着不知送去哪里,押送的人连连推搡,她自梦中突然惊醒,坐起身,披上衣裳,怔怔地半晌不说话,到把听到动静进来伺候的丫鬟吓了一大跳。
文笙在想那天高祁家中聚会,有多少乐师出席,哪位口音听上去像是奉京人,是不是应该找纸把他们画出来,叫几个“百事通”来辨认一下。
可是如此一来,就有可能暴露他们的身份,事关重大,做还是不做?
心里有事,文笙困意全无,对几个丫鬟劝说她再睡一会儿的话置若罔闻,起床洗漱。
洗漱完,清醒了很多,文笙也打消了适才这个危险的念头。
戚琴、厉建章叫自己得以参加羽音社的盛会,本身是一种信任,也许羽音社的成员组成早通过别的渠道被旁的势力知晓,但这消息绝不应该从自己手上流出去。
不能再多生事端了,还是由别的地方再想办法。
便在这时,屋子外边传来问话声:“顾姑娘可起来了?”来人竟是钟天政。
小丫鬟对钟天政没什么抵抗力,红着脸进来禀报。
文笙到门口请他进来。
钟天政看上去十分适应奉京的环境,昨晚睡得不错,整个人神采奕奕,更显风/流俊逸,进门先关切地道:“夜里你这边听着好似折腾到很晚,你得注意身体,万一累病了,岂不是让人担心?”
文笙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他半真半假的关怀,没有接话,直接切入正题:“钟兄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钟天政无奈地笑了笑:“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好吧,我是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的。昨天不是定下了两处宅子吗,方才我同林家人又去转了转,你猜怎的,东风巷那一处遇见一个熟人。”
“熟人?”
“呵呵,算不上太熟,只在沈大人家的寒兰会上见过一面。”
文笙心中一跳,忍不住问:“羽音社的乐师?”
钟天政笑望着文笙,仿若眉目含情:“我觉着像,适才我同他擦肩而过,没有打招呼,我看他神色有异,应该是认出我来了。总要你亲自去确认一下。”
那天沈家到场的人很多,羽音社的乐师夹杂其中,想来绝大多数客人对钟天政这张脸都会记忆犹新。
文笙点了点头:“可知道叫什么,住哪里?”
“我便说你运气好,那人姓穆名同普,在西河伯家中做西席。就住在东风巷的巷尾,离咱们看中的房子不过几步路。”
文笙一听便坐不住了:“那我去见见他。”
担心对方拒而不见,文笙特地写了张拜帖,上面端正写了自己的名字,其下又以一行清丽工整的小楷写道:“伐木丁丁,行船欸乃。长晖一别,末学后进有要事请教,盼请赐见。”
虽然钟天政眼巴巴望着她,颇有跃跃欲试想要同去的意思,但文笙只是权作未见,带着林英出门,去到穆家扣门请见。
出来应门的是个大高个儿,一看就孔武有力的模样。
文笙心中有数,将拜帖递上。
她在帖子上隐晦地提到了两首《希声谱》的曲子,这位穆先生若是羽音社的人,曾到过高祁家中,自然一见便知,若是不然,只会茫然不知文笙所云。
但这会儿文笙凭着感觉,已经判断钟天政所说不错,这一位十九就是羽音社的乐师。
高祁当日曾叫羽音社众人分头参详两首曲谱,并约定过一个月之后再聚,若按高祁的计划,这时候羽音社的成员应该都在邺州才对,怎么会还呆在京里?
只停了一小会儿,适才应门的汉子自里面出来,请文笙一个人进去。
这位穆同普年过四旬,之前确实曾在高祁家席上见过。
叫文笙没有想到的是,这位穆先生亲自迎她到二门,神色透着不安,见面即道:“前两日我听说戚兄出事,现在看来竟是真的了。”
文笙把情况简单地说了说,她还想着羽音社高祁、张寄北等人不会坐视不管,想问问穆同普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穆同普却道:“除了戚琴,这段时间还有四五位乐师自长晖聚会后失踪没了音讯,果然是被绑到了京里?我猜定是那姚华所为,当日他以《希声谱》为饵,就没安着好心。我今日还看到和他在一起那姓钟的。不行,我需得离京先避避风头。”(未完待续)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