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先生,苏合先生……”南华子热情地打着招呼越过安全的界限慢慢靠近,同时双手张开表示自己全无恶意。
“呵,当偶像的脸皮都这么厚的吗?既然不滚,那就永远别走了。”孙苏合冷笑着威胁道。
“且慢,且慢,我有话说!”
“有屁就放!”孙苏合看起来目露凶光,一脸不耐,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实际上他心里虚得不行,爷,您快走吧,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南华子微微吸了一口气,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他心里其实也是戒惧不已。南华子连续两次在孙苏合手中吃了大亏,即使是以他高傲的心性也对孙苏合感到相当忌惮,因此他下意识地自认为是弱势,把孙苏合一方的实力大大高估。
“你应该知道之前那人准备做何等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你或许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刻意保护的话,这副本拓片的受害者,全记四十三万九千六百六十六人早就已经尽数遭难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谈一谈?”
南华子一脸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努力释放着善意,配合他那张俊脸确实相当有说服力,还好孙苏合不是他的粉丝,不然看到这张笑脸心要也化了。
妈的,这混蛋不会想对我用美男计吧,孙苏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赶紧把这奇怪的想法彻底赶开,心里迅速考量评估着南华子话里的意思。
“有话直说,我没有太多耐心和你打哑谜。”孙苏合继续用强势的态度试探南华子真正的意思。
“其实很简单,如果苏合先生插手此事的目的是为了救人的话,我们的目的并没有冲突,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孙苏合大感意外。
南华子心中一动,虽然从对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变化,但是对方瞬间的反应是着重于“合作”,而不是着重于“救人”,这等于说他下意识地默认了救人这个大前提。只凭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证明我的猜想果然没错。难怪凤语子评价这位苏合先生的时候会说这一位有时候让人感觉如渊似海高深莫测,有时候却又天真得吓人。
可是,真的会有方外之人仅仅是为了救人而做到这种地步吗?南华子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莫非这是某种特殊的道行修行法门。没错没错,肯定是这样,这就说得通了。看来他的修行正卡在一个极其关键的关隘之上,必须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才能有所突破。
“如果苏合先生想要救人的话,恐怕没有比我更合适的合作对象了。”南华子傲然说道:“我对阁下的实力佩服得紧,但是术业有专攻,贵方恐怕没有一个人对你手中的这件东西有深入的了解。如果不以合适的方式解救的话,即使维持现状,最多三个小时,所有受害者也会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如果贵方没有把握在三个小时之内将这件东西研究透彻,那不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南华子的提议确实极具说服力。他的确已经展现出了他对这件东西的专业权威,而且之前和二十二局交流的时候孙苏合也知道,二十二局那边对于如何解救受害者完全束手无策。
“随我来吧。”孙苏合说道。艾丽丝在对自己进行了紧急的治疗之后已经缓过一口气来,并且在刚才和孙苏合取得了沟通。不管南华子说的是真是假,只要能把他赚进屋子里,那就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不用多说,狸华老爷立刻会意,缓缓往下方的自家小院落去。
巨木森林已经消散,孙苏合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南华子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对他来说,这有些老旧的房子比龙潭虎穴还要凶险三分。但是南华子微微一笑,竟然毫不犹豫地跟了上来,他既然已经有了决意,那就不会再拖泥带水瞻前顾后。孙苏合心里不禁感到有些佩服,这份胆识,这份风度,确有叫人心折之处。
众人先后落到顶楼那间天花板被轰开的房间里,艾丽丝早已等在那里。明月当空,朗照天地,房间里充满流水般的素白光华,可是房间里的气氛实在是微妙尴尬,凶险暗藏,就连这月光也变得凝重而冰凉。
孙苏合掏出从二十二局那边拿到的特制通讯器,他需要确定一下南华子的话究竟有多少可信。“老虞,那些受害者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虞方平全程目睹了这惊心动魄的连番争斗,他失望过,震惊过,紧张过,兴奋过,最后看到南华子和孙苏合罢手之后一起落下,心中又不免有些疑惑。
“苏合先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你先告诉我受害者的情况,救人要紧。”孙苏合急切地说道。
“啊,对,救人要紧,救人要紧……”虞方平在亲身感受过天灾的绝对实力之后,不自觉地对孙苏合有些畏惧,他不再多问,赶紧叫来受害者工作的负责人一起,把受害者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说给孙苏合。
双方正说到一半的时候,一个相貌堂堂不怒自威的中年人不知何时站到了虞方平的身前,他随意一抬手夺去了虞方平手中的通讯器。整个动作自然得好像是虞方平自己把通讯器递了上去。
虞方平还未反应过来就听那人拿着通讯器说道:“多谢阁下的协助,我代表二十二局感谢你的义举。现在请将那件东西交给我,然后所有人跟我回去做笔录。”
“你是什么人?”
“二十二局,叶茨。”
“叶茨!”狸华老爷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他知道艾丽丝和孙苏合可能不知道此人,于是简单介绍道:“总局队长,和黄志成齐名的二十二局顶尖战力,货真价实的天灾级高手。”
叶茨见通讯器中没有立刻传来回答,于是暂时按住话筒,扫了一眼在场的分局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虞方平身上,“早就听说分局一塌糊涂,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如此触目惊心的地步。居然将此等案件的主导权拱手让于外人,我们执法者的立场何在?我们二十二局的立场何在?你们如此胡作妄为,将大义名分置于何处?”
叶茨明明轻声细语,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威压,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只怕会以为这是个普通的俗人,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由衷地感到,他就好像是高高在上的权威在审判着罪责,他就是绝对的正确,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违抗。
“我不同意。”陈建明的声音忽然打破了一片战战兢兢的寂静,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畏缩,但却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坚定,“叶队长,义之所在,不在大义名分,而在于每一个我们应该保护的生灵。没有什么义可以置于救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