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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满场皆惊,谢纨纨注意到,只有谢慧芳嘴角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大概自己也觉得太突兀了,连忙低头掩饰。

郑太妃这样的实心眼儿震惊之余,连忙道:“亲家夫人怎么说这样的话,哪里就至于退婚呢?”

徐王妃也赶紧跟着帮腔:“是啊太夫人,我们家愿意把苏氏交给谢大姑娘处置,又亲自上门赔礼,这也是十分有诚意的了,您可别一时冲动,叫外头人看了笑话才是。”

张太夫人冷笑道:“笑话也只笑话你们这样还没成亲就有了庶长子的没有规矩的人家!谁会笑话咱们?别以为你们是王府,就能以权势压人,先是瞒着不说,想骗咱们家姑娘嫁过去,如今眼看瞒不住了,又假惺惺的上门赔礼,压着咱们家的姑娘嫁过去,休想!我们家姑娘就是今后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到你们家去的!”

这老太太的心也太黑了!谢纨纨哭笑不得的想,就因为自己‘忤逆’,她就想要自己一辈子不嫁人,真不知这种心肝是怎么长出来的。

谢纨纨情绪挺稳定的,一点儿也不着急,在场最着急的,是秦夫人、郑太妃和徐王妃,其中徐王妃是装的,秦夫人和郑太妃是真的着急。

什么,不要女儿嫁王府了?秦夫人一脸怎么这样的表情,急着说:“母亲,您恼归恼,此事还得慎重才是,这定都下了,哪有为着这样的事就退亲的?”

秦夫人毫无急才,不懂说话,这个反对都说的苍白至极。

对这个儿媳妇,张太夫人自认镇得住,此时怒道:“你给我闭嘴!我知道你想着什么,你就想着攀高枝儿,一家子都跟着沾光,这样的人家你也要姐儿嫁进去,我们家可丢不起这样的脸。别说定下了,还有退婚一说,就是嫁了去了,还有和离呢!这会儿横竖还没嫁!”

张太夫人直问到秦夫人的脸上去:“这是姐儿一辈子的大事,你这是要卖女儿还是嫁女儿?”

秦夫人确实一辈子都被张太夫人拿捏惯了,见婆母发作,下意识就往后躲,谢纨纨看得啧一声,张太夫人自上次事件后,分家被众儿媳妇反水,作威作福了一辈子的假象突然崩塌,大约有些接受不了,稍微有点事就立刻发作。

越发连丝毫掩饰都没有,更歇斯底里了。

秦夫人往后躲了一下,原本是习惯性的退缩,可这件事关系重大,关系到她今后的生活,尤其是她儿子的前程,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也不过就是个庶长子,不过是世子爷一时糊涂罢了,如今王府老太妃和王妃都亲自上门,又要处置那侍妾,也是足够了。母亲且退一步吧?”

她的思维还是正常的,这种有庶长子的人家按理最好是不嫁,可这下定之后再爆出来,夫家又肯留子去母,这样多半也就罢了。

“放屁!”连这个儿媳妇都敢驳她的回,完全刺激到了张太夫人,二十年来,秦夫人早就被收拾的顺服了的,唯唯诺诺,让跪就跪,让认错就认错,就是早前分家事件,因为长房有谢纨纨彪悍的战斗力,秦夫人也完全没有出场,也就没有当面违拗过张太夫人。

张太夫人道:“有我在一天,我就不能让纨姐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卖女求荣这种事,我谢家干不出来,不能叫人背后笑话咱们家上赶着把闺女卖出去!亏你还是她亲娘,就不知道替她想想?”

秦夫人急的很,可惧怕也是有的,还没鼓足勇气再说话,谢慧芳已经很适时的道:“我许久不曾回娘家来,竟不知道家里已经这样没规矩了,大嫂子竟然敢忤逆起母亲来了?”

谢慧芳一句话把事情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张太夫人顺势道:“来人,把大夫人给扶下去,送到北边屋子里去败败火,想明白了,回头我再与她说话!”

人是已经安排好了的,张太夫人话音未落,就上来了两个粗壮的婆子,连拖带拉的就把秦夫人给拖了下去。

谢纨纨在一边看着,还微微笑了笑。

她刚刚只是震惊了一下这些人的算计,对这件事,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急。还很有闲情逸致的观察他们的计划到底是怎么样的。

选谢建扬去茶场不在家的时机,秦夫人太容易被镇压了,张太夫人对她很有信心,拿出气势来秦夫人还不肯放弃的话,就扣上忤逆的帽子,往空屋子里一送,谢家长房就再没人能说话了。

这事儿虽然是谢纨纨自己的事,可却没有谢纨纨说话的余地。

婚姻之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如今父母不能说话,就由张太夫人主事了,此事送走了秦夫人,张太夫人道:“这事我就替老大做主了!这就写下退亲文书,一定要退!”

郑太妃不懂这些花样,还以为张太夫人真心看不上他们家了,忙道:“太夫人且三思,世子爷此事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如今已经悔过了,若是太夫人实在觉得庶长子不应该有,那今后把孩子送到庄子上养着,不许回京就是了。”

谢纨纨轻轻叹息一声,老太太还真是实心眼儿呢。

郑太妃想,这下应该可以了吧?她觉得自己家足够让步了,总不能把活生生一个孩子掐死吧,可张太夫人依然冷笑道:“这有多大区别?且这样没规矩的事,有一就有二,说不准外头还有一个两个的,回头再寻个理由,依然接回来,到时候我们家闺女也嫁过去了,难道到时候再和离不成?还不如趁早儿退婚,倒清清白白一个人!”

张太夫人斩钉截铁的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们家早干什么去了?要瞒就天长地久的瞒着呀,这会儿既瞒不住了,我们退婚还来得及!这样没规没距的人家,谁稀罕不成!”

一口一个没规矩,句句话都说王府心怀叵测,就好像这亲事是王府上赶着似的,这样蛮横不讲理的态度,这样好像巴不得立刻就撕破脸的样子,郑太妃实在有些受不了。

她出身尊贵,又做了一辈子王妃,不仅是身份的尊贵,来往的人都是温柔和气会说话的,就是私底下恨不得千刀万剐呢,面儿上也不会叫人难堪。

她哪里见过如张太夫人这样句句话都给人难堪,说的这样粗鄙难听的人呢?而且她也没想到张太夫人这是故意的。

这会儿郑太妃脸都涨红了,气的说不出话来。

徐王妃见状,知道火候到了,站起来道:“太夫人请慎言!我与太妃好好的上门与太夫人商量此事,并无任何失礼之处,太夫人何必如此出言不逊?太妃尊贵,太夫人也要敬重才是。”

张太夫人冷哼一声,也没有赔礼的意思。

徐王妃越发恼怒道:“要说我们家也并不是强着要令孙女嫁到我们家,如今我们家的处置仁至义尽,太夫人既认定不肯嫁孙女,那我们也不会强着要娶,这就写下退亲文书就是了!”

郑太妃还是舍不得谢纨纨,连忙道:“这样大事,哪有这就定下来的,还回去与王爷商议才是。”

徐王妃道:“母亲也看见了,人家既然这样了,就是压着人家成亲了,今后又有什么好处呢?咱们家世子爷这样出息,何患无妻?”

郑太妃还是不愿意,张太夫人道:“谢天谢地,能脱出你们家来就好了,也不知谁家姑娘今后要上当受骗呢?这王府啊,看着光鲜,就不知道里头有没有干净的东西!”

谢纨纨都不由的咋舌,张太夫人投靠徐王妃也真是太卖力了,说这种话实在是太过分了,可见对谢纨纨恨意之深。

郑太妃也恼了,正要说话表示退亲就退亲,谢纨纨终于动了,她施施然起身走到郑太妃跟前,扶着她道:“太妃您何苦来这一遭呢,白生一场气。”

没有人听懂这句话,郑太妃当然更不懂了,谢纨纨笑道:“我送您回王府吧,您放心,这事儿不成的,这件事,可不是她们在这里演一场戏,三言两语就能定下来的。”

她已经看够了,这戏码算不得十分新鲜,照着礼法来说,婚姻是由父母订的,只是不少人家祖父母更有权威罢了,是以张太夫人出面退亲虽然礼法不合,但从人情世俗上来说,倒是有的。

当然,谢建扬回来后还能去要回文书,因为不是他写的。所以张太夫人大闹一场撕破脸,把王府的人气个半死,王府当场表示退婚就退婚,写下文书。

这样一来,等谢建扬回来,就迟了,已经撕破脸了,把王府得罪狠了,他不退也得退。

而且谢建扬也不能拿她这个做娘的怎么样。

谢纨纨此话一说,在场的人表情都精彩起来,如今在场的人,除了郑太妃还搞不清状况,其他几人,张太夫人、徐王妃、谢慧芳都是心知肚明的,都被她这句话,尤其是演戏两个字吓了一跳。

谢纨纨放肆的上下打量徐王妃,这个女人,跟安平郡王生活了十几年,号称恩爱,可是,她所了解的安平郡王是后宅起居的安平郡王吧?

是回家后与她恩爱的安平郡王,是在家庭生活中的安平郡王。

很显然,她肯定不了解朝堂上的安平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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