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正坐在床上,皱着眉头喝着苦涩中透着甜腻的急支糖浆,漆黑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显然,对她主动的邀请,感到很不可思议。与此同时,他的眼眸深处似乎有火焰突地跳跃,然后,慢慢地朝她勾了勾手指。
夏初雪深深的呼吸,目光如水,转身,自顾自的朝着浴室走去。
“夏初雪。”
他唤她的语调,有一种别样的磁性,在她心底细细地擦过,她的血管里,瞬间被撒了一种又酥又软的东西,举步都变得有点困难。
“过来。”
她回过身,挑了挑眉,“干嘛?你在命令我?”
放下空掉的玻璃杯,他深深地望着她。脱掉外套,穿着礼服的夏初雪,美得不可方物,淡淡的粉色,在灯光下泛着朦胧的光,像是油画里,最美好的那一抹颜色,晕入了夜色之中,淡淡地散开、散开、再散开,然后被她聚集起来,衬得她如雪的肌肤越发白皙,不得不说,这一袭长裙,真的很适合她。
从她走向他的那一秒,陆离就感觉到了夏初雪的不对劲。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不哭也不闹,甚至还关心他的咳嗽,这个倔强的女孩,让他的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半晌,他叹息般地说道:“不是。”怎么忍心去命令她,又怎么会舍得命令她?
“那你再说一遍。”
“过来我身边,嗯?”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如此轻柔。
像是很勉强一样,她慢慢地走到他面前,搂住他的脖子,“要不要跟我一起洗澡?”
他笑了,难得的戏谑神采,让他眼里的阴郁瞬间消散,“你在勾引我。”
“没有。”很轻缓的语气,似从遥远的星辰上幽幽传来,夹着一片冰冷之气,从头到脚,都是凉的、都是凉的。
这个薄凉的世界,他们还能温暖彼此吗?夏初雪默默的想着。
“走吧。”他朝她伸出手。
很多很多年以后,夏初雪还清楚得记得,那天晚上,窗外北风呼呼,大雪纷飞。头顶上的水晶吊灯,闪耀而美丽。而他的手,伸向她,她记得他握住她时的那种坚定与温暖,那种感觉,每天、每天都陪着她。
她望着那熟悉的手掌,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也不催促,只是摊开手掌,等待着她。
“只是洗澡。”她淡淡地提醒。
“嗯。”
不需要她用力,陆离就已经站了起来,他伸手轻轻的抱了抱她,很快就松开了。
他其实是个非常、非常冷淡寡言的人,可是面对她,他却可以变得很热情,在她面前的他,一切都是不同的。
咬了咬唇,夏初雪昂着小脑袋,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一眉一眼,一整年来,看过无数次,甚至,闭上眼睛,都可以一笔一笔地细细描绘出来。下一瞬,她扑入他怀里时,唇边泛起浅浅的笑,那种愉悦的感觉,一扫之前所有的阴霾,她抱着他,似乎过了整整一个世纪之久,又或许只是短短的几分钟。
紧紧地相拥,感受彼此的体温,他温暖了她的心。
热气渺渺的豪华按摩浴缸,陆离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夏初雪的身体,除了那天晚上两人激~情后留下的点点红痕外,她背上还有一处很明显的青紫。那是老爷子那天用拐杖打的,尽管刘熙妍一直有帮她涂药,但是效果并不是很好。
“还疼吗?”他将她转过来,望进她的眼眸深处,“跟我说实话。”
她躺在他的臂弯里,乌黑的发丝被热水打湿,露出秀气的美人尖,衬得她的脸蛋更加晶莹,透明的脸颊还带着重重的水气,眼眸如泉、唇瓣似花。
“当时很疼,现在不疼了。”夏初雪声音清浅的开口,“合同曝光的事,你不要生他们的气。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不对,是我主动找的你”
陆离伸手从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合同是我提出来的,当时你根本就不情愿。这件事你不用帮他们说话。”他顿了顿,抱着她的手臂变得更加有力。“放心,你所受的委屈,我会帮你讨回来。”
“可他们是你的亲人,陆离,算了好不好?”她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稳住自己的嗓音。
他在她的耳边重重地呼吸,“不好。”几分嚣张、几分霸气,十足十陆离说话的语气。
夏初雪以为,陆离最多就是暂时不回陆家,借此来帮她出气,虽然她觉得不妥,但也知道他做的决定很难改变,而且认为这不算不上是动真格,所以就没有再多加劝说。
“明天我就去把夏氏买回来,这次纪寒墨帮了你,算我欠他一个人情,但你以后不许和他再像今天这么亲密。”他认真的看着她,想就这样将她揉进心坎里,再也舍不得让她出来,免得被别人觊觎。
夏初雪垂眸,手指微微紧了紧,明明他没有提高语调,也没有露出霸道的表情,为什么她会觉得那股气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的心突然有点难过,这个避不开的话题,她必须得去应对。
“从商业的角度来说,目前夏氏已经和CA集团完成了合作,并且双方的工作人员也进行了重组和交接,这个时候陆氏进行二次收购,对于三方,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虽然夏初雪不是特别擅长管理公司,但是基本的商业概念,她还是有的。
他低低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诡异的沙哑,“那点钱,我不在乎!我只是不想你和纪寒墨有任何瓜葛!”
此刻,夏初雪俨然变得很会察言观色,知道陆离在吃醋,索性闭嘴不谈论这个话题,而是朝着他甜甜一笑,大大的眼睛勾成了两弯弦月,灿烂无比,像个孩子似的。
他搂着她手,不自觉地放松,原本苦涩的心,好像有一丝丝地温暖起来。
夏初雪笑容里的意思,陆离怎么会不明白?这样敏感的话题,继续讨论下去,说不定会演变成争执。而这段时间,两人都很疲惫,哪里还经受得住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