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傅禹航走了,蔡恒带着自己的左右手关涛坐车跟着,直看着傅禹航被送进了某个老小区,他的手下小胖扶着他进去的。
蔡恒这才挥挥手让关涛开走。
“关于那对秦家父女,查得怎么样了?”
他坐在那里思量良久,最后问关涛。
“秦牧是个高中高级教师,已退休,夫妻离异,前妻二十年前另嫁富豪卓万虎。膝下有一女,名叫秦芳薇,十九岁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刑一年,是个建筑设计师,不出名,但品貌端庄……具体情况,我已经让人给发了照片在手机,恒哥可以翻来看看……”
关涛简单介绍了一番。
“嗯,看到了,长得是很有气质。怪不得这姓傅的会看得上眼。”
蔡恒翻看着,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人家可是个阅女无数的主,眼光向来挑剔。
“今天下午,小傅把人领去民政厅了,现在这姓秦的已经是他老婆,这话不假。小傅日常开销大,没存什么钱,这也不假。如果想讨女人欢心,而突然变得有点贪钱,想要房子,这也说得过去。恒哥您对他是不是还有很多不放心?”
蔡恒不说话。
关涛就说了说自己对这人所持有的看法:
“这傅禹航之前不碰女色,不收来历不明的钱,只做本份事。
“这两年,他把手上的地面打理的妥妥的,上下关系也料理的让人没法挑剔。
“说来,吴老大的确没看走眼他,这小子做起事是有那么一套,也特别的敬重吴老大。
“现在老大没了,老大女人终归靠不住,他会见风使舵也正常……
“何况他又娶老婆了,为讨老婆欢心,又失了老大那条线上暗里头塞的钱,向我们示好,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些道理蔡恒心里也有数。
“嗯,我想不明白的是,他怎么会娶这样一个女人?如此做事谨慎的一个男人,你觉得他会稀里糊涂娶老婆?会完全不知道他老婆的过去?”
他摸着下巴,双眼在夜色里闪闪发光,琢磨着:“你说他到底图什么?”
关涛也想了想:“也许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吧!
“据我所知,傅禹航以前就暗中去过那雷腾集团附近蹲点,车子就停在路边,他呢,什么也不做,就坐在车里,等到了十点以后,雷腾的人加完班了,他会跟着一辆公交在城里乱开。
“我记得那公交有一站就是到刚刚那小区的。
“这说明,他早对那女人存了心的。
“其实,这些我们都可以不管,总而言之,这个发现,对我们来说有利就是了。”
这些分析是相当有道理的。
一个人只要有贪欲,才能被攻下来。
“再观察一阵子吧!不急在一时。吴老大那女人肯定也会在他身上动心思的。那女人在吴老大在世时就看上了姓傅的。也许她会把人捧上吴老大那位也说不定。所以我在想,他娶这个女人,会不会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事,我们得好好瞧仔细了。不过,给他的恩惠不要少,到时再见机行事。”
“明白,恒哥,我会看紧他的。”
在他们眼里,这个傅禹航绝对不好对付,如果不能为他们所用,就必须把他踢出天上人间,否则会后患无穷。
*
傅禹航到了家门口,挥手,对扶着他的小胖说:“走吧走吧……我可以的……”
小胖是知道他酒量的,瞄了一眼这个不起眼的楼道,走了。
傅禹航开门进去,摸索着开了灯,直直冲进洗手间,把刚刚喝的酒,一古脑儿全挖了出来。等吐完,他冲了一把脸,抬头对着镜子时,已然没了醉酒的模样。
而后,他往秦芳薇的房间走去。
一扭门把,不动。
他笑了,他老婆把他当贼了呢!
嗯,他也的确有当贼的本事,随手掏出一件工具,三两下就搞定。
呵呵,从今晚起,他可以抱着老婆睡觉了,就不知老婆肯不肯被他睡……
开了灯,他理直气壮走了进去。
房内,小小的床上蜷着一个娇小的人儿,一阵阵痛苦的呻yín,若有若无的回响着。
傅禹航一怔,忙急步走到床边查看,只见她双颊通红,脸上皆是痛苦之色,他以手抚额,竟似火烧一般。
二话没说,抓起手机他就拨了个电话出去:
“小胖,回来,马上送我去医院……” 秦芳薇醒来时,看到有一缕金色的阳光从东边的阳台上折射进来,落在了一张陪护床上,上面躺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抱着胸闭着眼,身上披着一件外套,显得那陪护床非常的拥挤。
等等,陪护床?
她顿时瞪大了眼,终于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
医院,她现在躺在病房的病床上。
“醒了!”
陪护床上的男人突然坐起,来到了她身边,一只巨掌紧跟着压了下来,她本能的要抗拒,但他用另一只手捉住了她,那蒲扇似的手掌还是盖到了她额头上。
紧跟着,耳朵里钻进了三个字:
“烧退了。”
肌肤相贴,他的手掌很厚实,上面还长满了厚厚的老茧,抚上来,扎着肌肤,有点痒痒的。
“你昨天人不舒服,怎么没跟我说?又是急性肠胃炎,又是发烧的,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我昨天要是睡在外头,你这小命可能就得报销了。”
这说法,绝对有夸大言辞之嫌。
但是他温温说话的声音,在病中的人听来,还是满亲切的。
这么多年,她很少生病,肠胃是不太好,但,不舒服时只要吃点药就会压得住。
昨天疼得厉害,家里又没了胃药,她就喝了杯温开水,以为躺一躺就会没事,结果竟疼得失了知觉。
“昨天你是不是没怎么好好吃饭?”
可不是,早餐几乎没吃,中餐,只吃了几口汤,晚餐都没做。
她闭上了眼,不想和这个法律意义上的丈夫说话。
傅禹航眯起了眼,语气顿时变得不大高兴了,一上来就捏住了她脸蛋,很重:
“哎,秦芳薇,你这是几个意思?我昨晚料理你一宿,现在你醒了,没一句谢也就算了,我和你说话,你还这么嫌人?你要这么讨厌我,就不该求我和你结这个婚?既然结了,你就得把我当成你男人。凭心而论,你这样一个做法,对我公平吗?”
她本能的拍掉了他的手,睁眼瞅着,心里突然起了困惑:
这场婚姻,她是了为父亲才结的,那他呢?
他的出发点是什么?
两个人素未平生的,他为什么愿意娶她?
结婚是人生大事,再不正经的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完全没道理的结婚吧!
有些人为了钱财结婚;有些人为了美色结婚;有些人为了名利结婚;有些人为了寂寞结婚;有些人为了得到温暖结婚;有些人为了亲人结婚;有些人为了感情结婚……那他呢?
她这里,钱没有,色没有,利没有,情没结,温暖没有,房子没有……什么都没有,她是个一穷二白的人。
她不认得他,他也不认得她,只因为她是秦牧的女儿,只因为他和秦牧相识,中间完全没有任何交集,他甚至知道她对他没好感,这样的婚姻,对他的确是不公的,但他就是答应了,为什么?
这种男人,在风月场所,见惯了各种路子的美女,难不成,他是图她干净?
她的心,莫名紧缩了一下,要是让他知道,她其实很脏,都坐过牢,那他会不会就直接拉她去离婚了?
唉,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她咬着牙,就是不答话,可肚子却咕咕咕叫了起来。
“肚子饿了是不是,我去给你买吃的。好好待着啊……”
傅禹航披上外套,往外去。
秦芳薇有点诧然,这个爆脾气的男人居然没有甩头走掉,反而自告奋勇的要给她去买早餐。
她睁开了眼,看到那远去的背影,又高又宽,竟让她萌生了一种小时候才会有的味道:生病的她躺在床上,爸爸为她忙前忙后,会守在她身边,摸着她的头说:“薇薇别怕,打一针就好了。”
那时,她会觉得爸爸就像一座山,只要她靠着他,就有一种安稳的滋味。
呃,她肯定是病得不清了,竟有了一些小感动。
因为什么?
因为在这世上,除了父亲,除索娜,还是有人关心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