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玦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些心虚,他的嘴有些发干,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死死的盯着韩瑾的脸,一言不发。
韩瑾低下头,贴着郑玦的侧脸,在他的耳边轻笑了一声,低语道:“你那天突然发神经就是因为这个吧??”
突然意识到韩瑾对此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郑玦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他伸出手抚了抚韩瑾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低声道:“你不介意吗?”
韩瑾侧过脸亲了亲郑玦的耳垂,温声道:“我当然介意,但是我原谅你。”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一时间竟让郑玦心中五味陈杂,他反手拥住了韩瑾的腰,他没想到,韩瑾真的能够原谅他,真的做到了那天他无意间说出来的话。
韩瑾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双手紧紧握着郑玦的肩膀,因为太过于用力,以至于双手的指关节都有些微微的泛白。
愧疚吗?感动吗?虽然对于你的欺骗我恨不得毁了这个世界,但是我还是选择原谅你,永远的留在我身边吧!
韩瑾的眼中墨色沉沉,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泛着一丝隐隐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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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温氏的并购案十分成功,不仅以低价并入了两家运营良好的子公司,而且还及时的弥补上了温氏短缺的资金链条,温氏终于恢复了些许元气,从破产的边缘被拉了回来,但是同时周程安和韩瑾注资这两家公司的底子也被翻了起来。
这世上传的最快的东西就是流言,温氏大洗牌,周程安和韩瑾掌握了温氏一部分股份的这件事儿一传出来,整个港市上到商界大佬,下到街头百姓都知道郑生和周少联手玩了一把无间道,一只手伸进了温氏的口袋,一时间相对于周程安这样的原本就大牌的人物,作为一个小人物的郑玦反倒风头大盛。
现在谁都知道,当年的股市金童的儿子郑玦如今在港市也算个人物了,能算计温华安,还成了温氏的股东,这样的成就不是谁都可以有的。
对于这个结果最难以接受的自然是温华安,因为除了他内心不足为外人道的对郑玦的防备,还有他的那位好侄子,不仅联合外人阴了一把他,而且还永远断绝了他回到温氏权利顶峰的途径,这对温华安来说是致命的,他对权力的渴望和掌控欲,都在这一刻被斩断。
而且更让他恼火的是,直到并购案完成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笼络到的那些人,都背叛了他。
这种背叛对于温华安来说是致命的,他作为一个背叛者,最害怕也最痛恨的,恰恰是别人的背叛,而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被人背叛的痛苦。
温华安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了,他在温氏的时代,终于结束了。
但是郑玦得到了这个结果之后,却并没有很高兴,温华安虽然失去了一切权利,但是他却还是温氏的股东,依旧生活无忧,这样的结局对郑玦来说,还是不够。
但是此时这个时机,却也不好再去做些什么,他突然冒出这件事,温氏兄弟原本就很防备他了,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没有必要去得罪温氏兄弟。
只是温华安现在却完全没有了这样的顾虑,因为温氏兄弟的这一招釜底抽薪,温华安整个人暴怒,联合了之前温氏的那一批老股东,处处给温氏兄弟使绊子。
对于这种现象,温一泽早有准备,他对于温氏那种特有的狡诈几乎是无师自通,温华安才刚刚开始作怪,他就联络了与温华安一起作怪的几个股东,选择逐个击破的办法,将百分之八十围绕在温华安身边的那些人都一一拉拢了过来。
这个世界十分的残酷,商人逐利,当温华安不能带给他们更多的利益的时候,温一泽无疑成为了最优的选择,有很多人温一泽甚至没有去努力游说,只是稍稍提出了几个好处,他们便都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这让温一泽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力的力量。
等温华安发现他身边已经没有几个可用之人的时候,已经晚了,而且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每天也只能够在家中大发脾气郁郁度日,但是就连这样的日子也没能过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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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是温华安参加的一个高尔夫球俱乐部聚会的日子,其实温华安内心是不愿意过去了,他这段时间闹了这么大的一个新闻,竟然被本家侄子夺了权势,这在港市的商人中间简直就成了一个笑话,温华安也是个要脸面的人,也很不愿意与那些私底下偷偷嘲笑自己的人虚以委蛇。
但是奈何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台面上了,温华安又怕自己会真的被整个港市遗忘,到那个时候,只怕他才是真的翻身无望,所以温华安虽然知道这些邀请他的人不安好心,依然还是来了。
只是这次他来,却不仅是与那些嘲笑自己的人虚以委蛇那么简单了,他碰到了郑玦。
郑玦这段时间在港市可算是大出风头,不同于以往的虚名,这次的郑玦在港市可算是有了一番扎扎实实的作为,他在港市也有了不低的地位,因此这次有港市商界风向标之称的聚会,就邀请了郑玦。
郑玦是和韩瑾一起来的,韩瑾虽然之前也年年收到这样的邀请,但是他就从来没去过,这种聚会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在港市韩家的地位根本不用这样大张旗鼓的去宣扬,谁都知道韩氏是港市的无冕之王。
只是这次是郑玦坚持要来这个聚会,韩瑾不得已,便也跟着来了。
郑玦刚一进门,就看见笑的一脸温和的温华安站在大厅之中,正和这次聚会的主办商谈话。
看见郑玦进来,温华安原本说的流畅的语句不由得一停,那个主办商也察觉出了温华安的异常,顺着温华安的目光看去,却见郑玦和韩瑾站在门口。
主办人没想到韩瑾竟然也来了,这对他来说真是意外之喜,他抛下了面色有些僵硬的温华安,大步朝着韩瑾走去。
“韩少,多谢赏脸。”主办人笑着冲韩瑾颔了颔首。
韩瑾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是陪郑生来的。”
“哦?”主办人转脸又面向了郑玦:“原来是多亏了郑生的面子,今日真是蓬荜生辉了。”一边说着,脸上却带着一丝探寻的笑意。
郑玦和韩瑾的关系极好是整个港市都闻名的事情,因此也生出了不少猜测,因为韩瑾在这方面的形象的确是不怎么好,男女通吃荤素不忌,而郑玦又长得很好,也就怪不得这些人心有疑虑了。
郑玦只当没看见这位主办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很有礼貌的笑了笑,便随着主办人走了进去。
只是当他与站在大厅中间的温华安擦肩而过的时候,郑玦却冷笑了一声,温华安的脸色瞬间便难看起来。
几人一起进了大厅,郑玦四下打量,来的俱都是港市有名有姓的商界大佬,原本以他的资历是无法与这些人并肩的,顶多得一句后生可畏,但是现在,他在港市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这些人对他的态度,也从最初的轻视,变成了现在的拉拢。
郑玦拿起了旁边餐桌上的一杯香槟,笑着融入了这些神色不一的人之中。
韩瑾一直都跟在郑玦身边,只是他从头到尾都是冷着一张脸,但是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前赴后继的扑上来与他搭讪,搞得韩瑾烦不胜烦,最后只能躲了出去,留郑玦一个人在大厅中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但是其实郑玦心中也已经很厌烦这样一次次重复的场景了,只是为了面子上的情份,还是得继续坚持住,毕竟他可没有韩瑾那样的底气。
郑玦来来去去应付完一帮想与他拉关系的几位大佬,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走到了最边上的那个长桌,端起桌上的水猛喝了一口。
他这半天光说话了,到现在除了一开始的那杯香槟,连口水都没喝过。
只是当郑玦刚刚把水杯放到桌上,温华安却趁机摸到了郑玦身边,郑玦有些奇怪的挑着眉看了温华安一眼,他和自己竟然还有话说吗?
温华安走到郑玦跟前微微勾了勾嘴角,脸上泛起一个温和的笑意:“,好巧。”
郑玦不耐烦再与他虚以委蛇,因此只板着一张脸道:“有什么事就说吧,用不着遮遮掩掩的。”
温华安听了,眼底这才泛起一丝冷意,他温和的模样装的久了,就连他自己也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了。
“你这次真是做得漂亮,比你爸爸要强些。”温华安脸上带出一丝讽意。
郑玦却压根不离他的这些小把戏,只又端起桌上的香槟兑水,缓缓的走到温华安身边,低声道:“温生,我原本以为你是个人物,但是如今看着,竟连这点风度都没有,你还是继续回家喝茶看报吧,这个地方已经不属于你了。”
说完郑玦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如今的温华安已经成了拔了牙的老虎,这些挑衅在郑玦这儿,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他再也用不着和这个人多说废话。
郑玦笑着朝着场中的大佬们走去,心中却突然生出一股快意,他已经夺走了温华安视之性命的权势,在以后的日子,他还会一点一点的夺走温华安所有珍视的东西,让他永远不能翻身。
郑玦融入了眼前金碧辉煌的世界,而温华安却冷着脸站在灯光暗淡的会场边缘,他看着郑玦渐行渐远的身影,眼底却有狠意闪过,嗜血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