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郑玦如何愁肠百结,且说韩瑾在短短的两天等待之后,整个人方圆五里之内都气息郁结,他一方面担心郑玦真的赌气不与自己合作,又害怕郑玦真的被温华安蛊惑,然后与韩氏作对,最后闹到不可收场,只是他始终记得周程安当日给他说的话,不敢轻易去打扰郑玦,生怕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只是他不敢去打扰郑玦,但是像身边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被他那张黑脸吓退的不计其数,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周程安。
谁能想到,在外界看来冷艳高贵的韩少,会在感情这件事儿上化身唐僧,跟祥林嫂似的,每天都要念叨几次郑玦的问题,周程安起先还有心情安慰他几句,后来真的是安慰也懒得安慰了,这个人实在是太烦人了。
但是韩瑾这个人自来只有别人看他眼色的,从来没有他去看别人眼色的,因此也根本没有领会周程安的怨念,依旧每天轰炸周程安的听觉和视觉。
终于等到郑玦给周程安打了电话,周程安这才侥幸留下一条小命。
“郑生。”周程安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虔诚的喊过郑玦。
郑玦微微皱眉,只觉得有些古怪:“周少,你……这是怎么了?”听着像是恶鬼投胎似得。
“没事没事。”周程安的脸笑成了一朵花:“你这几天可想清楚了?”
“嗯。”郑玦的声音有些低落:“我个人要解决这件事的确不容易,能与周少韩少合作的确是最好的做法,希望周少和韩少能够多多提携。”
郑玦不是一个迂腐的人,自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他就不会再扭捏,该放低姿态就要放低。
周程安笑了笑:“郑生你说的哪里的话,既然说了是合作,那就一起共同努力,温华安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想要除了他,还需要很长一段路要走。”
郑玦低低的应了一声,并未多言。
许是察觉出了郑玦情绪低落,周程安转而说道:“既然郑生已经决定了,不如我们找个时间出来聚一聚,我与韩少都是真心诚意的。”
郑玦微微皱眉,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韩瑾那张桀骜又英俊的脸,他一时间嘴里有些发苦,只是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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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程安这边刚刚挂了电话,一抬头便看见韩瑾一脸严肃的盯着他,沉沉的眸色中,泛着一丝微微的急切,周程安一时间竟有些怔住了。
“到底怎么样?”韩瑾看周程安许久不答,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急忙问道。
“还能怎么样?”周程安终于反应了过来,微微笑了笑:“郑玦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最好的做法是什么,我们约了明日见面,你要不要一起去?”
韩瑾听了先是松了口气,脸上便泛起一丝笑意,然后又有些鄙夷的看了周程安一眼,得意道:“我当然去,这样大的事情,你能顶什么用。”
周程安被他说得一脸血,真是恨不得当场就弄死他,他怎么之前没有发现,这个人这么气人呢。
“好了,我有事先走了,你先搞定你家里的那点事吧。”韩瑾说完之后也不管周程安微妙的脸色,转身就走了。
看着韩瑾的背影,周程安终于体验了一把过河拆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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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玦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如今终于做出了决定,但是原本沉甸甸的心,却不知为何松了下来,也许是原本一直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了下来,但是他却并没有想象的那样恐慌。
要怎么去评价韩瑾这个人呢?
在郑玦看来,这个人是一个很难让人忽视的存在,不论是他的眼神,还是他的行为,都给郑玦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好像他立刻就要侵入自己的生活。
而这种姿态,对于郑玦这种极为克制和谨慎的人来说,是极度难以忍受的,就像上一世一般,只有林苏那样温柔如水懂事听话的人才能得到郑玦的青眼,而韩瑾,简直与郑玦对于另一半的期待完全相反。
他就好像是一头雄狮,迫不及待的想侵入郑玦地盘。
郑玦看着屋顶的吊灯,微微眯了眯眼,这样的开始,也不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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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郑玦与周程安相约一起共同用饭。
相约的地点,正是周氏的产业,五洋饭店。
郑玦一进周程安所定的包间,不出所料的看见了神态慵懒的韩瑾。
韩瑾原本正半靠在包间左侧的欧式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白水,轻轻的抿着,他自从那次住院之后,酒杯医生严禁用酒。
一看见郑玦进来,他立马端坐了起来,两眼晶亮的看着郑玦,就好像一个看见了主人的哈士奇,带着一丝期待和欣喜。
郑玦许是被鬼上了身,竟觉得他这样有些可爱。
“郑生,你终于来了。”周程安笑着迎了上去。
“路上堵车,实在不好意思。”郑玦猛地甩开自己荒谬的想象,但是不知为何,看着周程安言笑晏晏的脸,却有些没有来由的心虚。
“你我之间用不着这般客气,今日我喊了过来,你不会介意吧?”周程安看了韩瑾一眼,神色暧昧。
郑玦嘴角一僵,心说我介不介意你都让他来了,再说了周程安又何时在意过他的想法。
“哪里哪里,能与周少韩少合作是我的荣幸。”
完全是公式化且官方的回答,让原本满心期待的韩瑾有些失望。
“郑生,上次是我莽撞,你不会在意吧?”韩瑾虽然一时失望,但是面对郑玦却是个打不死的小强,语气真诚的让郑玦直起鸡皮疙瘩。
郑玦看着韩瑾那张英俊慎重的脸,完全联系不到那天下午他的疯狂与执拗,郑玦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几分失落。
“韩少哪里的话,那天下午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们坐在一起还是要展望未来。”郑玦笑容有些僵硬的答道。
韩瑾直直的看着郑玦,突然嘴角微勾笑了笑:“郑生,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向你道歉并不是因为我对你告白,而是对你用了粗,我说的话从来不会收回,那日每一句都是发自我的心底,郑生应该清楚的。”
当韩瑾说起告白这两个字,周程安虽然一脸诧异但是仍然保持了端庄,但是等韩瑾说起了动粗,他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他只听这小子说得罪了郑玦,但是却不知道还有这样劲爆的□□。
郑玦快被韩瑾这番不知羞耻的话气的脑袋冒烟了,原本隐隐失落的感觉也早就喂了狗,韩瑾这个人,真不是东西啊!
“韩少,有些话还是要慎重一点为好,我对你并没有超出友谊的感情,还请你自重。”郑玦这一番话说的极为冷硬。
韩瑾却只是笑了笑,犹如寒潭乍破,春水东流,带着一丝微微的暖意:“感情的事如果能控制的住,我也不会坐在这儿了,郑玦,总有一天,你会改变主意的。”
郑玦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是谁,能生出这么一个不要脸面横冲直撞的人出来,他一番心思花巧,尽皆无施展之地。
周程安看着场面尴尬,便急忙出来打圆场:“哎哎哎,咱们今日出来只谈公事,这些私事还是请你们俩私下去谈,温华安的事情最重要。”
郑玦原本就要出口的国骂就这么憋了回去,他今儿算是被这两个一个□□脸一个唱白脸的人给憋屈死了。
韩瑾笑着点了点头,神色十分暧昧。
周程安看着这两个人终于不闹了,这才松了口气,幸亏郑玦比较稳重,不然就靠着韩瑾这张惹祸的嘴,迟早他们这个联盟就得崩盘。
“,我知道你与温华安的仇恨,但是却不知道为何温华安当初会搞垮你爸爸,如今又盯着你,可是有什么企图?”周程安试图以一种亲昵的方式与郑玦沟通,但是韩瑾的眉毛却皱了起来。
郑玦压根不看韩瑾那张脸,只自顾自的说道:“我父亲当年太过激进,捞钱捞过了界,温氏又处在一个改革发展的边缘,他看上了我父亲手里的资金,但我父亲又是一个固执的人,不肯将资金投入实业,这才惹出了后来的是非,至于为什么针对我……”
郑玦有些讽刺的勾了勾嘴角:“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做了亏心事,怕我查出来吧。”
周程安微微颔了颔首:“倒是与我猜测的不谋而合,当年温氏危机,但是转眼之间就缓了过来,与你父亲的倒台几乎在同一时间,的确有这个可能。”
韩瑾听了却是攥了攥拳:“温华安这个老匹夫,在港市这么多年,韩家的光没有少沾,却做出这些龌龊事。”说完还状似漫不经心的看了郑玦一眼,眼角带出一丝急切。
郑玦听了心中暗自哂笑,韩瑾说的轻巧,只怕韩氏能发展这么大,手底下的血泪史也不少罢。
周程安意味深长的看了韩瑾一眼,全港市谁不知道韩瑾的为人和手段,这个时候做出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只怕适得其反。
三个人心怀鬼胎,但是场面却是异常和谐,郑玦说了自己对于林艾和林苏的推论,周程安也说了周氏内部纠纷,韩瑾坐在一旁听着,眼色却越来越暗,直到最后全部说完,韩瑾这才咬着后槽牙狠声道:“真是看不出来,温华安竟也有这么大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