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年前的事情了,只是那时候朝里风雨当头,温馨自己身子也重,没仔细问这事儿。
这会儿家里人来了,正好问上一句。
温太夫人听着就看着温馨,淡淡的说道:“这年家不管打的什么主意,你好好的就是,且不用管她们。年前没猜出来,当时不是正值不太平,年家宴会就给拒了。”
这个不太平是指废太子,温馨心里明白。
“年后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年家两位姑娘都在选册上。”温太夫人的语气就不怎么好了。
温馨听着就笑了,“太太别担心,没事的。”
“你这个性子就是太宽厚,以后是俩孩子的娘了,得长个心眼才是。”
温馨还真不觉得自己是个宽厚人,傻笑着应了一句,“您放心,我都明白。”
温太夫人握着温馨的手叹口气,“咱们家不是卖姑娘的人,别多想家里如何,爷们的前程有本事自己挣去。你啊,多为自己想想。”
温馨一怔,定定的看着温太夫人。
“你爹爹在外当了十年的知州我没着急过,你二叔做了这么多年的九品京官我也没生气过。你堂兄有本事,年纪轻轻中了进士,以后的路他得自己走,哪里能依仗着你。你在这深宅大院的过日子不容易,得是家里的男人们给你撑起一片天,可他们没本事,你只能自己挣了。”
“家里人对不住你,你也别怪他们。”
温馨握紧了太太的手,“太太别担心我好着呢,主子爷待我好,您都知道的吧?”
温太夫人瞧着孙女,心里有些难受。
人家那年家的姑娘要进四爷府,当爹的从湖广巡抚的位置上“原官休致”,休致后仍享全俸,此为皇上加恩优渥之举,可见圣宠。
当哥哥的刚而立之年,就谋得四川巡抚一职,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这样的姑娘进了四爷府,四爷怎么能不喜欢?
要家世有家世,要容颜有容颜。
为着她进府的事情,早早的就开始四处打点,就连她们家都送请帖联络感情。
温太夫人心里担忧,那年家有这样的谋略,也不知道那年姑娘又有怎么样的心机。
她们家的姑娘温良纯善,也不知道会不会吃亏。
温.纯良.馨若是知道温太夫人这想法,大概就想着,您老人家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送走了忧心忡忡的温太夫人,温馨心里已经明白了,今年年氏参选,十有八\九是要进府的。
可真快啊。
就是不知道年家怎么运作,让年氏以什么样的姿态进府。
在月子里,温馨也不能干别的,每日看看儿子逗逗,顺便安抚下每日必问额娘什么时候陪我玩的大儿子,然后就是忍不住的去想年氏的事情。
温馨月子还没做完,皇上就复立废太子为储君,昭告宗庙,颁昭天下。
温馨听四爷几次回来说,皇上本有意复立太子,但是外头汉人学子却闹得厉害,以为皇上不愿,闹出许多是非来。
又被八爷等人利用,这回倒是成了皇上复立太子乃是屈从民心。
温馨叹口气,这心结怕是又种下了。
太子的民心越高,皇上就越加不放心。
后头的二废太子也就不稀奇了。
这不是全部的原因,却也是压死骆驼的有力的一根稻草。
复立太子,京城百姓开心不已,据说还有百姓去宫门前磕头之举。
温馨:……
这生怕太子死的慢啊。
复立太子是喜事,大选也是喜事,全国各地的秀女赶到京城,京都的客栈人满为患,听说住宿的价钱都提高了三成。
温馨在月子里那里也动不得,倒是听说李氏那边最近心情不好,有几个奴才都挨了罚。
大选府里要进人,李氏怎么还是这么想不开。
温馨仰头望着帐子顶,她还是很想得开吧?
“在想什么,一个人也乐起来了。”
听到四爷的声音,温馨忙转过头,歪着头看着他,“我在想着这回大选,咱们府里又要进几个姐妹了。”
四爷:……
整天都是打翻醋坛子的味道。
“好好地养着,想这些做什么。”四爷过来坐下说道,打量着温馨的脸色红润,心里很是有些满意。
“怎么能不想,这要是有新妹妹进府,万一入了爷的眼可怎么办?”温馨故意说道,暗中却打探四爷的神色。
只见四爷没有任何的异样,丝毫不像知道年氏入府的事情,这可就有些奇怪了。
年氏要进府,不应该先跟四爷通通气吗?
“这些年府里进的人少了?爷也没撇下你,竟胡思乱想。”四爷谈过身子看着睡着的六阿哥笑着说道。
“那可不一样,之前我是貌美如花,才不怕呢。可现在不一样了,年华渐老,心慌的很。”温馨故作西子捧心状一脸的哀愁。
四爷:……
哪是醋坛子,分明是醋缸倒了!
四爷一脸的无奈,温馨倒也没紧追不舍,只是有些奇怪,四爷不像是知情的样子。
年家到底搞什么鬼?
***
正院里,福晋伸手在烛台上点燃了信纸,扔进了痰盂里化成了灰。
罗嬷嬷倒了一盏茶进去,将纸灰冲散开,这才说道:“福晋,年家那边真的要这样做?这可有些胆大啊。”
福晋冷笑一声,“有温氏在,且她刚生一子正在势头上。年家若是此时提前跟四爷知会一声,就怕四爷护着温氏,反而对年氏印象不好。可要是年氏被送进了府里,年家再求上门来,请四爷看在年家效劳的份上好好对待他们家的姑娘,这又不一样了。”
这不是挟恩图报,而是放低姿态求四爷庇护。
年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麻烦,就是不知道这主意是年家姑娘想出来的,还是年夫人的意思。
要是年氏的意思,这府里以后可就真的热闹了。
那温氏也算是遇上对手了。
孙嬷嬷听着眼睛都直了,咋舌道:“这都能算计到?”
福晋冷笑声一声,“这算什么,年家能做到的多着呢。一个“原官休致”的父亲,一个而立之年升至巡抚的哥哥,还有一个做布政使的大哥,与之比起来,温家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