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马!
冉闵一行明明看着灯火就在不远处,却奔行了老半天,才堪堪到达山脚下。饶是胯下有马,可一路疾行了这么久,不但人受不了,马一样也受不了。
夜色沉沉,月光如水,凉凉的夜风带着夜晚特有寒气肆意吹过。冉闵一行人纷纷跳下马来,手中刀柄在握,带着戒备小心翼翼地向着山顶前行。
碧瓦青砖,草色帘台。并不太大的庭院之中,一只雪白晶莹的白鹿正乖乖地呆在院子里悠闲的吃草。看见冉闵他们过来,不过望了一眼而已,然后继续埋下了头来吃草,好像地上的青草比冉闵他们还重要一般。
“将军,白鹿!”冉闵身后的亲卫见到白鹿顿时大喜过望地拿起弓箭就准备射杀,冉闵赶紧抬手制止。
事出反常即为妖,若是冉闵还看出问题来,也就肯定不会也活不到今天了。
“吾等深夜赶路,不幸迷失方向,见此处尚有灯火,故冒昧前来,若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冉闵拱了拱手,也不踏进庭院,就在院子外面大声喊道。
屋子内静寂如初,半点声响没有。唯有灯火一如往昔,好似无人一般、
“冒昧打扰,不知此间主人是谁,还请出来一见!”冉闵继续问道。
庭院之内依旧无人应答,冉明见此,当即便有些按耐不住胸中怒火上扬,冉闵这辈子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屋内明明有人,却回都不回一句。当即紧紧地抓紧了手中剑柄,旋即有松开,几抓几放,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大将军,要不我现代人杀进去,将那人擒将出来,交大将军处置如何?“主辱臣死,跟在冉闵后面的亲卫们纷纷请令道。只要冉闵一声令下,就冲进屋去,让屋子里那不知道好歹的家伙知道知道厉害。
然明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摆了摆手,挥退了手下。
“本官冉闵,乃大赵大将军。今日路过此地,还请此间主人出来一见!”冉闵继续喊道,这一次声音大了很多,隐隐地怒气怎么都遮掩不住了。
只是冉闵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自己渐渐忍不住发怒的时候,屋中静坐的周成已经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了,
这口气是为了冉闵而叹的。哪怕早知道冉闵性格暴躁,性喜杀人,却依旧还是有些惋惜。
“福生无量天尊!”周成打开屋门,站在了庭院台阶之下,对着冉闵稽首一礼道:“不知将军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屋内有酒,可与将军驱些夜寒!”
周成一袭青衫道袍,身背长剑地站在了那里,颇有些道骨仙风的样子的。只是年轻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一点都不和世外高人的模样。
冉闵一点都看不透周成,也因为看不透,所以选择了谨慎。当即拱了拱手到:”深夜前来,多有打扰还请道长恕罪!“
周成见此,貌似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岂敢岂敢,将军何等英雄。能光临寒舍,贫道顿感蓬荜生辉啊!夜露深寒,将军还请入内,喝一杯温酒如何?”
“那就叨扰道长了!”冉闵一个颜色,让自己的亲卫守在了门外,自己却随着周成走入的小屋之中。
陋室寒舍,却有酒香缭绕。木桌草台,却让人心份外宁静。于此疲惫之际,一杯浓热酒下肚,冉闵好久回不过神来。直到一口酒气喷出,浑身犹觉舒泰。
“将军会弈否!”周成指了指两人中间桌案上的棋盘问道。
冉闵点了点头,表情相当谦逊。在外面还不觉得,进得屋内,便立刻感觉到了这里的不一般。屋内虽陋,里面的东西却没有一件是平常之物,就看自己跟前的棋盘,就是整块羊脂墨玉雕就,端的不是范平,而小小陶罐之中的黑白云子更是一触之下,温润非常。这些岂会是平常人能有的。
光这一副棋盘,就何止千金?
更让冉闵好奇的是自己对面的这个年轻道人,恍恍惚惚,似远似近、好似原本屋子内好像坐在自己眼前的人只是一副幻影一般。总给冉闵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浑不似面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冉闵这一生也算位高权重,也一样阅人无数。周成这种感觉的,却从未见过。
黑夜漫漫,棋盘轻向。纵横交错间,已然双双忘我。直到一句弈棋下至大半,周成对一切依然明白了大半。
观棋如人,冉闵的棋艺不错,更似他的带兵之道——冲动有余,谨慎不足,重杀伐,而少谋断。而且过于刚硬,却少了圆滑。
总体说来,冉闵可以为将却难为一方之帅,可以冲锋陷阵,却无帝王之才。而且野心太过,甚至于拙于谋身。
周成无意扶持什么君王天子。周成要的只是灭亡羯胡,让一切回归正轨而已。冉闵有野心,而且易冲动更好!
“贫道近来夜观星象,已知中原之地石赵羯胡气数已尽,将军华夏苗裔,何故作胡服之扮?”周成手捏着一颗白色云子,轻轻地放入棋盘,端起酒杯,貌似不经意地一句问道。
冉闵当即微微一愣,提着云子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虽然很快就摆遮掩的过去,却如何瞒得过周成的神识?
“道长此话何意?”冉闵原本还等着周成继续开口,谁知道周成却说完一句之后,便至顾着眼前棋盘,好似先前的话语只是闲谈一般,弄的冉闵不上不下好不难受,双双沉默了半饷之后,冉闵已然忍不住问了出来。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羯胡残暴,天怒人怨。合该族灭啊!”周成微微一叹,好似悲天悯人一般。可脸上笑容依旧,那有半点替胡人担忧的样子。
就在周成跟冉闵一问一答的时候,突然外面几声鸡鸣之声便传了过来。周成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代将军恭城之日,我们再残局再续如何?”
然后都不待冉闵回话,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冉闵便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便晕了过去。
当冉闵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大营之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冉闵立刻弹坐而起,赶紧呼喊自己的亲卫。
“我怎么在这里!”冉闵问道。
“昨日大将军不是饮酒之后,熟睡过去了吗?我们唯恐打扰将军休息,所以不敢叫醒将军!”亲卫队长兼冉闵醒了过来,赶紧靠了过来,冉闵问话,当即回答道。
“那我们昨日围猎接过如何?”冉闵心中一紧,当即避重就轻地试探着问道。
“大将军,围猎尚未开始,手下将士们还等着将军下令呢!”亲卫队长有些奇怪,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立刻一脸认真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