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有点恍神,直勾勾地端着一副打量的眼神,把这李真伊从头到脚的,看过来,看过去。
很想弄明白这棒子三姐,是不是真如他猜想的那样。
这举动,明目张胆,并不打算隐藏,完全落在了老范的眼里。
老范呵呵一笑:“武博士莫不是在琢磨着,关于化学提纯的问题?”
蒯飞坦然承认,“大老你说的一点没错!就算我拼上这条小命不要,替你补全那缺失的两页秘笈。也没办法付诸生产实践。这是个根本没办法突破的瓶颈呀!除非我们培养出一个运铎-赵-拉瓦锡,又或者,另有不科学的提纯手段。譬如女巫什么的……”
老范的神情终于彻底舒缓下来。
之前散发出来的森然杀意,恍如冰块融化在春水间,老人家的态度,转变得好比春风一般和煦。
估计这范家跟雷家也有点什么亲戚关系。对付敌人,如秋风扫落叶般,冷酷无情。对待战友,如春天似的温暖。这岂不正是雷锋叔叔的战斗态度?想不到老范竟然也是同样的模范一族。
“大老这个称呼,你一定觉得很别扭吧。我审过许许多多穿越人,我知道你们穿越人的一些时俗。索性你就叫我一声老范,或者范老吧!”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范老你好!”
(其实我们飞哥心里头想说的真话是:范老再见!)
“你我一见如故,虽不能算作是朋党学友,却胜似寻常朋友。按你们的说法,这大概可以算得是忘年之交吧。作为忘年之交,你又喊过我一声范老,那我就直话直说:这提纯的能力,我这里倒是有人有!却不晓得能不能满足你们那个世界的所谓技术要求。”
“这能力,真的就是她?”武大郎伸手指了指泡菜姑娘。
老范捋须大笑,“哈哈哈!没错儿就是她!你这年轻人聪明机警,一点就透!甚得我心!甚得我心啊!”
一副老怀畅慰的幸福模样。
三姐的脸色顿时变得绯红起来,好像很害羞很扭捏的样子。
十分妩媚、万般妖娆,站起身子来,袅袅娜娜,款款的道:“大老这话说的,当然就是人家咯!”
这声音,娇嫩的,能嫩得滴出水儿来。
好吧!于是武大郎便问:“那你手里头肯定握得有现成的实验数据吧?”
心想,这老范父子两个,致力于这项大宋朝两弹一星项目探索,几乎是持续努力了百年之久,积累的失败经验,自然是极其丰富的。
棒子姑娘既然是最近几年加入进来的,站在失败妈妈的巨人肩膀上,应该是有的放矢,事半功倍,想来这四年的时间,足够她进行上千次实验。
就怕这姑娘太蠢,竟不懂得妥善保存并归纳实验数据。
这数据,对蒯飞很有用。
即便做不成拉瓦锡,起码也能够把握住现如今大宋火药之中,硝酸钾现有的成分比例。
更加要紧的是:飞哥虽然不懂化学……
却是个很用心的厨子!
化学家的活儿?厨子也能代替?
这问题的答案是:YES!
至少,在硝酸钾提纯这个事情上!厨子绝对帮得上忙!虽然做不到拉瓦锡时代智利原矿石那高达90%的纯粹度。
却可以轻松将大宋已知的10%纯度,提升到40%-60%。
虽然纯度40-60%的硝酸钾,仍然不堪大用,却好歹是比10%,燃烧和爆破效率提升了4-6倍啊!
这个厨神解决方案,妙诀就在于……萝卜!
这其实就是:腌萝卜的秘诀!
卧槽!难怪老范的身边有个泡菜呢!难怪赵佶一时不忍心拒绝李云龙的非法求婚意向呢!人家是正正经经的泡菜王子啊!这腌萝卜的功夫……只怕武大郎还是及不上泡菜王子和他的亲妹纸。
(基友吐槽:作者菌你埋的好伏笔!原来这用意藏在这里。)
(作者菌: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闲来读书的时候,偶然发现,这温州松阳县的云龙寺,的的确确是因由高丽王子倒贴大宋朝大藏云龙经一事而来。同时又发现,腌萝卜的技术,恰好可以用来制备高纯度硝酸钾。再一对比大宋、高丽、女真在政和年间的奇怪外交关系。于是就自然而然有了这样的剧情。若论起这历史原型来,原版云龙王子,本是新罗王子而非高丽国舅哥。然高丽与新罗之间的破事儿又啰嗦又复杂,懒得去细说,索性合并成了一家亲戚关系。反正他们最终合流成为了今日泡菜一族。)
言归正传,这腌萝卜的技术,又是如何跟火药制备扯上关系的呢?
很简单!可以把生萝卜视为活性炭,它能够有效吸附硝酸钾之外的其他三种杂质。尤其是对氯化钠的吸附作用,尤为明显。
氯化钠地球人都知道那就是盐巴!腌萝卜之所以成为泡菜之中最主要的品种,无非就是因为其他蔬菜,与氯化钠的亲和度,不如萝卜那么明显!萝卜和盐,这是大自然天赐的一对CP关系。就好像血红蛋白跟氧气和铁元素的亲和力一样。
当然,事情的真相,当然不是活性炭吸附那么简单了。
真实的情况其实萝卜和盐的亲密原理,就跟血红蛋白、铁与氧,一样复杂。
二十世纪以来读过小学的地球人都已经略知呼吸的原理,这就是铁、氧、血红蛋白之间的交换循环。
可是,有谁敢冲着老师举手提问?为什么参与有氧结合的,一定是铁,不是铜?为什么一定是这种血红蛋白,而不是另一种其他什么细胞什么酶?
药理学本科四年级以下,直至中学小学的所有老师都会无奈地回答你一句:同学!这超纲了!
药理学科技树点满的人,就会在高倍显微镜下浸淫一生,专注于研究为什么铁和氧和血红蛋白能够勾搭在一起,以及,为什么萝卜跟盐之间特别有交集。这大概牵涉到原子量、电子序列、水合电离交换条件,等等一系列高分子有机化学,以及解剖学、病理学、微粒子电磁反应技术等等莫名深奥的内容。
这道理,蒯飞同样也是不懂。
但他只需知道这个结果就好!他知道萝卜跟盐,是大自然赐予的法定CP关系!这就已经足够!
萝卜不喜欢硝酸钾!萝卜喜欢氯化钠!把火药粉熬成一锅火药汤,再煮几个大萝卜进去,这一大锅香喷喷的萝卜火药汤啊,晾干之后,得到的新式火药粉末,威力至少要提高两倍!
虽然这仍是赶不上拿破仑和纳尔逊使用的三十二磅海军加农炮,却已经足够打得出戚继光那种程度,介乎于迫击炮和重型臼炮之间的,虎蹲炮。
有此花猫科技在手,这天下,我可以有!
用戚继光时代的火炮科技,虐一虐粘罕、兀术和成吉思汗,这根本就是轻轻松松地,随心碾压,不在话下!当然,这首先还得摆平时空局派来维持秩序的那些假正经!
(貌似,这萝卜科技,既不是黑科技,也不是白科技,那就是只好算作是黑斑白点的花猫科技了。)
不过,这时空局的人,倒并不一定会及时赶来抓捕我们飞哥!开玩笑!除了这位由厨子错误客串过来的宋穿发烧友,谁特么想得到用萝卜来炖黑火药这么妖异的一招?
至少我们飞哥看过的任何一本穿越文里,都没有试过这道酸萝卜炖老鸭汤!啊,不是,是酸萝卜炖火药汤!
现在武大郎跟李真伊两个,当着范仲淹儿子的跟前,当面论道!
我大种花家未来厨神,怎能轻易在泡菜妹跟前露怯输招,那当然要首先摸清楚泡菜方面的虚实底蕴。
兹事体大,事关天下气运,谅这李真伊也不敢有所保留。有范老这个体量的超级大腕儿,坐在一旁看场子。这棒子姑娘,必定只能够实话实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