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从颜小熙闯祸的那一刻起,他们两个就想到善后问题了。
这祸闯了,总得有人收拾烂摊子,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肥婆子鸨儿领着一大群蓬头垢面,还没来得及梳洗的姑娘跪在地上,浑圆的大脸蛋子上满是惧怕的神情。
在她的右手边,是一箱子银锭子,亮闪闪的银锭子整齐地码放在箱子里,每只银锭子都仿佛长了小手,在冲她招手一般。
她拼命地点着头,“知道,我知道……我保证什么都不说!”
宋玉杰呵呵一笑,“很好!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等你回来,这箱子金子就是你的了!”
肥婆子瞥了一眼身边那一箱子银锭子,吞了一口口水,开口道:“不知道公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了!”宋玉杰呵呵一笑,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随后笑着说。“可别想着忽悠我,虽说你的正经主子是安亲王世子,但是他也保不住你的命!”
说着,他抬起眼眸,瞥了一眼跪在肥婆子身后的那些姑娘们,“还有你这些姑娘们的命!只要你别乱说话,便是你的正经主子,也不能奈你何的!”
肥婆子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受到惊吓的小心肝还在砰砰跳着呢,这会子哪敢拒绝宋玉杰的要求?
她连连点头道:“公子您放心,我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那好,这些钱就是你的了!”宋玉杰爽快地起身离去,下楼的时候,“鸳鸯楼”的打手们恭敬地站在楼梯两旁,点头哈腰地恭送他离开。
等他走远了,肥婆子才敢放声大哭,“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了?怎么会招惹上这么几个煞星?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没多久,便有禁军前来宣了肥婆子进宫。
肥婆子进宫,这可是人生的第一次,跪到大殿之上,头都不敢抬。
“你便是‘鸳鸯楼’的鸨儿?”皇上乜着她,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
“回皇上的话,民女就是‘鸳鸯楼’的鸨儿崔氏!”鸨儿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
她还以为那个凶神恶煞一样的公子是唬她的,却没想到,果真有人来问话,而且问话的人居然还是皇上。
皇上缓缓地开口道:“朕听说,昨天晚上,‘鸳鸯楼’中,发生了命案?此事可是真的?”
“回皇上,断无此事!”虽然安亲王父子二人就在一旁看着她,但是,为了这条小命,她也不敢出卖颜小熙。
宋玉杰说了,她若是乖乖听话,就把那一箱子金子都给她,若是不然,就也把她塞进那口水缸里。
当然,宋玉杰还同她保证过,事成之后,会安全地护送她离开京城。
如果只是这样,她是不会背叛安亲王的,但要命的是,宋玉杰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查到她有个独生子,还把她儿子给绑架了。
所以她只能选择背叛了。
“哦?”皇上挑了挑眉梢,淡淡地瞥了一眼安亲王父子。
“崔氏,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安亲王世子急了。“昨天晚上,颜小熙在‘鸳鸯楼’虐杀无辜百姓,这事你忘了?”
肥婆子怯怯地抬眸瞥了他一眼,央求道:“世子爷,这人命关天,可不能乱说啊,你说有人在‘鸳鸯楼’里杀人,可是,这‘鸳鸯楼’里压根就没有尸体啊,这连尸体都没有,民女不能乱指控啊!”
昨天晚上,宋玉杰就带人将“鸳鸯楼”里的尸体给处理了。
“你……”安亲王世子气得直咬牙,恨不得冲过去一脚踹死者肥婆子,但是场合不对,皇上就在殿上坐着,他没敢动,只好恨恨瞪着肥婆子,没说话,心中想着,等下了朝,再来修理她。
轩辕逍开口道:“崔氏,本王问你,‘鸳鸯楼’是谁的本钱?”
安亲王马上开口道:“九弟,皇上要问的是‘鸳鸯楼’的命案,跟‘鸳鸯楼’是谁的本钱有什么关系?”
“大皇兄……”轩辕逍似笑非笑道。“世人皆知,‘鸳鸯楼’是你的本钱,这崔氏说实话,得罪了你,日后必定会死得极惨,我这做弟弟的也是想积点德,才会想救她一命。她在皇上跟前说实话,没有欺君,足见她对皇上的忠心,你可不能因为她没有按照你的意思去陷害颜小熙,就杀了她呀!”
安亲王冷笑了一声,“九弟,你年纪小,不懂事,所以,就算你栽赃陷害我这个大哥,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这‘鸳鸯楼’的房契、地契都不是我的名字,同我有什么关系?九弟你可不要乱讲话!皇上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去京都府查底档!”
反正从开赌坊和妓院的那一天起,赌坊和妓院的名字就全都写的别人的。
反正以他的身份,也没人敢坑他的财产!
就在这时,前往京都府查底档的钱公公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个账簿子。
这账簿子十分陈旧,上边卷着毛边,有一些灰尘黏在纸张上,吹都吹不掉。
钱公公将账簿子放到皇上面前的条案上,开口道:“启禀皇上,这就是奴才在京都府中取来的底档记录,奴才已经看过了,上边确实有‘吉祥赌坊’的底档记录,请皇上过目!”
说着,他翻开了账簿子。
皇上将账簿子拿了起来,一看上边关于房契、地契的记录,浓浓的眉梢顿时便往上一挑。
“阮相,你来看看吧!”皇上面无表情地说。
钱公公便将账簿子拿了下去,递给一脸莫名其妙的阮丞相。
阮丞相将账簿子接到手中一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给憋死。
原来,这账簿子上边写的很清楚,某年某月某日,谁谁谁转让一座店铺给阮陆恒,阮陆恒就是阮丞相的名字。
“这……这底档是假的!”阮丞相的额头上顿时就见了汗,大声道。“这不可能!这上边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名字!”
说着,他想起什么,猛地将憎恶的视线投向轩辕逍,“逍遥王,这是你捣的鬼是不是?”
轩辕逍冷冷一笑,“阮相,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要乱讲!”
他把刚刚对方用来说他的话回敬了过去,“我何曾搞过什么鬼?这本账册也不知道在京都府衙门里放了多久了,旧成那样,我怎么动手脚?”
阮丞相一想也是,这本账册根本就没有改动过的痕迹,他的心顿时就慌了,赶紧给皇上跪下,“皇上,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吉祥赌坊’真的跟臣没有关系啊!”
他自然是猜不到,昨天晚上,颜小熙便和轩辕逍一同潜进了京都府衙门,偷了账簿,拿进空间里进行做旧了。
纸张做旧并不是什么高科技的技术,刚好颜小熙懂得一点。
轩辕逍走了过去,从他手中拿过那本账册,往后翻了翻,然后笑道:“大皇兄,你的名字也在这上边呢,这上边写的很清楚,‘鸳鸯楼’是你打崔氏手中买过去的,也就是说,崔氏原本是这鸳鸯楼的旧主……”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崔氏,“崔氏,你说实话,皇上在这里呢,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你明明才是‘鸳鸯楼’的主人,为什么名字会变成安亲王的?”
崔氏闻言,嘴唇翕动了一下,紧接着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皇上,皇上,你可得给民妇做主啊,这上边写的崔氏,不是小妇人,是小妇人的娘,这‘鸳鸯楼’原本是小妇人的娘开的。二十年前,安亲王强逼着小妇人的娘亲把‘鸳鸯楼’卖给他,那时候,小妇人还年轻貌美呢,安亲王见小妇人生得标致,就把小妇人留在了‘鸳鸯楼’里,帮他挣钱……”
“你……你胡说你……”安亲王气坏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崔氏居然把他出卖得这么彻底,仓促之间,也想不出应对之法,只好用手一捂胸口,身子就往地上栽。
“爹……”安亲王世子赶紧上去把他扶住。“叫太医,快叫太医啊!”
皇上看着眼前乱哄哄的场景,猛地站起身,一拂袖,竟然走了。
钱公公赶紧喊道:“诸位大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文武百官一看,没热闹看了,便纷纷离去。
阮相领着几个心腹的官员,围在安亲王身边,七嘴八舌地给安亲王世子出主意。
轩辕逍冷冷一笑,他也没想着通过这件事情,就扳倒阮丞相和安亲王的势力,这不现实,他只求此事不了了之。
看样子,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打发人送了崔氏出宫去,随后来到后宫,打听之后,得知皇上在皇后这里,便找了来。
进去的时候,皇上正和衣躺在炕上生闷气呢。
见他进来,忍不住骂了皇后一句,“谁叫你让他进来了!朕不想看见他,重色轻兄的东西!”
“皇上……”皇后便软声劝解道。“你是最疼逍弟的,他来了,我哪里能不让他进来?”
“皇嫂,可不可以让我单独和皇上说几句话?”轩辕逍示意皇后将寝殿里的人都撤走。
皇后是个知情识趣的,闻言,便将寝殿里服侍的人全都打发了出去。
轩辕逍走到皇上身边,侧身坐到炕沿上,笑着道:“皇上,你是气臣弟替颜小熙出头,还是气大皇兄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