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的事情大致上结束了,岳秋荷也提出了另一件事情,关于司婆子的赡养问题。
这虽然是分家了,可对于司婆子日后的吃喝问题,这兄弟,妯娌的,提都不提。
原本岳秋荷也不想提这个事情的,搞的好像自己多不孝一样。
可她只要想起这一大家子人跟蚂蟥似的,逮着二房能占便宜就占便宜,岳秋荷本就不大宽大的肚腹只觉得堵得慌,索性自己就是恶人,破罐子破摔好了。
这下子好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所有人都盯着司国忠看了,反倒不是瞅着岳秋荷了。
显然,兄弟妯娌地都以为这是司国忠的意思。
毕竟司国忠才是一家之主,才是最后拿意见,做主的那个。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岳秋荷这个妇道人家能做主的。
司国忠自己也是挺纳闷儿的,媳妇儿不是个小气人,爱斤斤计较的,可这临了临了的来这么一出,到底是几个意思?
“呃,呵呵,呵呵,文豪妈胡说八道的……”
可到底,在大家越来越诡异的眼神下,这话却是说不下去了,显然就是司婆子这个当老娘的也觉得是儿子的问题了,更别提是其他人了。
“嘿,不管咋说,帮妈养老,这我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可大哥和三弟呢?总不能一点儿都不出力吧?都是一样的儿子,你们难道没想着要孝敬老娘?”
司国忠说到了最后,自己也是一脸的郁闷,对着大哥弟弟地道。
司国耀和司国庆俩人倒是尴尬地笑了笑,陈麦穗攒了一肚子的火气,这会儿总算是有了爆发的机会。
“就妈一个人,五亩地,两只羊,两只鸡,多少不够妈吃的?这还是亲兄弟呢,算计的可真清楚。”
“大嫂要是眼馋妈的这些东西,要养着妈,我想二嫂肯定没意见的,每年我们另外给妈十块钱养老也行的。”
王翠凤带着一种莫名的笑容和优越感,对着陈麦穗道。
“三弟,你们可真有钱,能不能借点儿给我们,文志眼看着要说亲了,我眼看着要穷的揭不开锅了。”
陈麦穗呼吸有些短促,斜睨着王翠凤,对着司国庆道,言下之意十分明白。
“孝顺妈,这是我们作为儿女该做的。”
完全不接借钱的话茬,司国庆淡淡地对着长嫂道。不过司国庆的心中对于媳妇儿的一番应对却着实满意,那样一个粗鄙的农村女人,自己能教成这样,心中升腾着一股骄傲之情。
“……”
陈麦穗听着这话就直接地噎住了。
“既然老三两口子都这么说了,大嫂你们呢?”
眼看着不能善了,司国忠索性地就耷拉着脸,继续地追问道。本来自己没有这个心思的,可谁知这大哥大嫂倒是生了别的心思,他虽然不在乎兄弟养老不养老的事情,可到底因为媳妇的这么一问,事情似乎别扭着起来了。
“我们两口子年纪大了,你几个侄儿,侄女儿又上学的上学,成家的成家,我这……”
“我问的是大哥,大嫂别忙着插嘴!”
司国忠板着脸,淡淡地打断了陈麦穗的哭诉。
本来对这个长嫂没多少的意见的了司国忠这话可算是大大地打脸了,陈麦穗脸涨的通红,刚想说话,可司国耀的一阵咳嗽给打断了。
“我们这一房头负担重,这也是事实,可孝顺老娘,也是我这做儿子的该做的,按理来说,老娘该由着我这个长子接手,可我实在是不中用,所以只能偏劳二弟了,你和三弟的日子好过些,毕竟都是带工资,吃公家饭的,我也不和你们比,每年给妈五块钱,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了。”
司国耀说完了这一番话,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行,按着大哥和三弟说的办。”
司国忠对于自家大哥的装傻充愣略略地有些不满,说道。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岳秋荷才是最满意的那个,毕竟这三兄弟一向都是自己兄弟情深,觉得媳妇儿是外人,可是现在呢?
她倒是要看看,这样几年下来,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地兄弟情深?
气氛沉闷下来了,司婆子一言不发,显然是明白什么对自己好。
“我一个老不死的,吃不了你们多少,用不了你们多少,你也别担心,不指靠你们啥的。”
等儿子,媳妇们争执完了之后,司婆子高声大话地对着岳秋荷道。
“那最好不过了,以后可别说我苛待老人这话那话的,该是我的责任我不推辞,不该是我的,你们也别想着强加给我。”
岳秋荷淡淡地回道。
事情尘埃落定,可众人都觉得挺不是滋味儿。
晚上继续寡淡,又是能喝一肚子水饱的清汤,岳秋荷不想亏着自己的嘴,可到底在这个茬口上也没想着再找事儿。
只能委屈自己吞了两大碗,毕竟她还奶着孩子。
吃饱了喝足了,大家也没有像平常一样坐在一起纳凉谈天,各自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去,唯独司婆子,心里头不痛快,带着几个小的孙子,孙女儿一起离开了家,去村口纳凉去了。
司国忠看着媳妇儿,真心是有些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向不大掐尖的媳妇儿到底为啥要争这些那些的?
“媳妇儿,能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吗?干嘛非得要撕破脸?一家子人总有些磕磕绊绊的,咱们负担轻,没必要计较那么多,你说是不是?”
“还能为什么?不过是因为想着丑话说到前头而已,省的到了后头,今儿你事情来了,明儿我事情来了,这又何必呢?刚好撕撸开,省事儿!”
岳秋荷归整着司国忠的衣服,行李,淡淡地道。
“这又何必呢?家和万事兴,你这样,可不定能落下好!”
司国忠对着媳妇儿道,肯定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不实之言,可到底她的情绪不高,司国忠想想自己明天也要走了,一个月回不来,家里家外地都是媳妇儿的,他想想,自己也是有些叹息,所以就只能闭嘴了。
“我去找大哥,三弟聊聊,你先睡吧。”
司国忠总觉得分家了心里头各种不得劲儿,所以想要兄弟聊上几句。
他端着茶缸子出去了,岳秋荷头也没抬,任由他出去了。
也不知道兄弟仨到底说了些什么,反正司国忠的眼圈儿红红的,晚上叹息了半夜,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着的,岳秋荷一点儿也没操心,早早地睡着了,想着养精蓄锐,明天司国忠走了,只能自己扛着风雨了。
能躲着的时候躲着,可躲不过去了,岳秋荷也没想过要逃避。
第二天早上五点,司国忠已经就着热水,吃了半块儿玉米饼子,司婆子早早地就给儿子准备好了行李,装了二十斤的粗粮,又装了二十斤的土豆,这算是司国忠这月的口粮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司国忠骑着自己借来的自行车,离开了家。
岳秋荷本想送,可司国忠拦着不让,岳秋荷索性也儿就没有再远送,只看着他离开了家门,走了就回了屋。
司国忠走了,今天也难得的不下地,所以大家也都难得地睡了个懒觉。
天亮了,好容易地吃了顿早饭,司婆子打发了司思萌去洗锅刷碗,司国耀,司国庆打头,妯娌几个跟在司婆子后面,大家从粮食开始分。
二房分了三百斤的麦子,一百五十斤的土豆,一百五十斤的荞麦,一百五十斤的燕麦,一百五十斤的豌豆,这就算是二房最大的产业了。
虽然听着不少,可岳秋荷却是知道,不够自家一年吃喝嚼用的,究其缘由,不过是因为婆婆的原因。
司婆子要接济闺女,要接济孙子的,明里暗里地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以前从来没有计较过罢了。
如今,她倒是要瞧瞧,有自己这个不贤良的媳妇在,她可该咋接济别人?
司国耀,司国庆兄弟俩将粮食各自地抬到了各家的屋里,二房的粮食并没有跟曾经一样,是抬到了司婆子的屋子里,而是直接地堆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司婆子的脸色本来就没好,现在更加地难看了些。
岳秋荷全当是没看到就是了。
分完了粮食,就是女人们出头的了。
厨房的东西虽然不是大头,可关乎吃喝的大事情,所以每个人都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情形,三个女人在这一刻,都告诉自己,反正是不能让自家吃亏了。
司婆子带着儿媳妇们分厨房的家伙事儿,因着之前有前话,所以都是按着人头分的,油和盐二房和三房平分了一半儿,大房留了一半儿。
王翠凤之前没觉得有啥大问题,可是这会儿,总觉得自己吃亏好多。她常年的脸上都是阴霾,别人也察觉不到她是不是不高兴,反正几个女人就叽叽喳喳地将厨房的家伙事儿给分了个干净,岳秋荷背篓里背着孩子,怀里抱着自家的吃饭的几个粗碗,几双筷子,搁进了一旁低矮的柜子里,破破烂烂的,她也不想争这些,反正只要干净就成。
其他的,慢慢再收拾吧!
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