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广场内突兀的静谧加重了梓聿心中的那一阵不安,不过与其说那一阵感觉是不安,倒不如说不妙更为贴切。
只见千代田和雾城的守门人站在圆形广场的中心,娜迪德和阿奈斯的身侧,一瞬不瞬地盯着站在远处的梓聿和梓清。有一瞬间,他们之间流淌的氛围和散发出的气场,让他们看起来与蓄势待发的野兽无异,彷佛下一刻就会向梓清和她攻过来一般。
梓聿知道,没了风暴的阻隢,他们双方之间的这点距离,最多也就两秒便能尽数消弭。看着他们,梓聿心思飞转,然後她一把牵起了梓清的手,在众人还未及反应过来之前,拉着梓清冲往身後的木门,不带一丝犹豫地走进了木门後方的那一片灰茫茫之中。
最後,她还是选了这一道曾经将她带往克尔诺夫市集的木门。选这道木门也不为什麽,只因为这道木门是刚才离他们最近的。
她记得这道木门只有在下午五时到八时才会通往克尔诺夫市集的,她压根不知道,这一次,这道木门到底会将梓清和她带到怎样的一个地方。
她知道桐生尚人他们也可以尾随他们进入木门之内,不过,木门後方的空间中充斥着未知之数,这样会令他们行事变得小心起来,不会像在圆形广场时那般无所顾忌。
一直到走进木门後方的那一片灰色的时候。梓聿也没有松开过梓清的手。当梓聿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来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四周都是黑漆漆的。而她一直抓住梓清的左手却在此时抓了个空。
即便她将视线调节至夜视模式。也是全然没有任何作用。
她下意识地试着向他传音道:「梓清?」这句话一传出,她便感觉到这意念好像被不知名的东西吞噬了一样。
这到底是怎麽了?在这个空间内是不能传讯,还是梓清根本不在这里?
嚓!
忽尔一道强光应声袭光,让梓聿禁不住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待她适应过来以後,才发现自己正被一道强光所照射着。不过,这道强光照射的对象仅仅限於她一人,与她距离半米以上的位置。还是一如既往的漆黑一片。
此刻的她就像是被舞台射灯照耀着的舞台剧演员那般,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光源的中心。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要做什麽。因为除了以她为中心的半米范围内,这个空间中便只余下一片纯粹的黑,而她也找不想梓清的身影。
与此同时,戴在左手的尾戒再一次变得灼人。她大约猜到。这是圆球又有新的资讯了,便心念一动,将意念注入到尾戒之中,又一次让电子管家将新的资料传送给她。
在接收资料的过程中,她不免有些担心梓清,毕竟根据之前在克尔诺夫市集的经验,没有这些资料的话,可是很难逃得过空间中的陷阱的。在接收资料的同时,她一边阅读着这些涌入脑海中的资料。
她现在身处的这个空间是心之城。根据圆球的资料,这里是一个反映人们内心真实渴望的空间。不管进入木门的时候有多少个同伴,在进入心之城之後。都会直接被隔绝开来。因为在这里会遇到的事情因人而异,不过这个空间不像其他空间那般,没有那些会危及生命的陷阱。
看到这里,她才稍稍放下心来,因为这意味着即便没有这些资料,梓清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这个空间内的真正危险,是这个空间会因应人们心里的渴望制造出迷惑人心的幻象。让人们在真真假假之间受到幻象的影响。即便最後识破了幻象,在离开这个空间之後,人心也有可能会受到这些幻象的影响而有所改变。
嚓!
与刚才一样的声音引起了梓聿的注意,她抬眸一看,发现前方又多了一个和舞台射灯一样的光源。在那个光源之下,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她怀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那里,尽管她的身周已经被温暖的光源所包围,然而她的背影却像是与光源外的黑暗融合了似的,这样一来,那光源倒是彷佛只有衬托得她的背影益发的孤单。
她看着前方这个长发披散的小女孩,立即便意会过来,这大概便是刚才那一段资料中所提到的幻象吧……
资料中曾经提到过,出现在她面前的幻象有可能只是反映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者是根据她内心渴望而产生的幻象。
那麽,现在在她眼前的这个幻象,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仅仅只是为了迷惑她?如果幻象反映的东西是真实的,她又要如何识破?
她继续往下读着在脑海中出现的资料,发现关於心之城这个空间的资料竟然只有很小的篇幅,刚才她所读到的便已经差不多是这资料的所有内容,而资料之中也没有提及到这个空间内扭曲的会是什麽。
这样想着,她便向电子管家确认了一下时间,发现自己进入这个空间之後真的也就不过是过去了数分钟。看来这里的时间流动还是跟圆形广场是一致的,所以这里的时间没有扭曲。
当然,这里也不可能是重力扭曲,毕竟这东西有与没有是一目了然的。当排除了这两者之後,她却是对此更加毫无头绪了,如果这两者都不是的话,那麽这空间中的扭曲到底会以何种方式在她眼展现呢?
毫无头绪的她看着前方那小小的背影,转念一想,既然她已经知道这是幻象,也知道这些幻象的目的,她有信心自己不会受到这些幻象的影响。既然资料中都已经明白地写着这里没有会危及生命的东西,那麽其实她是没有什麽好怕的。
然而,过了这麽久,那个独自在前方坐着的小女孩还是一直保持着始终如一的姿势,像是不知道她的存在那般,全然没有想要接近她的意思。
难道……这也是这些幻象的手段吗?先是故弄玄虚,然後让她主动接近她吗?
她也不在意,既然梓清和她都只是想要尽快找到军方设下的生路,便唯有将这些幻象都解决掉才行。
就这样,她便抬起了脚步,往小女孩所在的位置走去。宛如舞台射灯般的光源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这样的情景,让梓聿和那个小女孩看起来更像是舞台剧的演员一般。而身处在空间之中的她们当然不知道,她们所演的这一出「舞台剧」竟真真有观众存在,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正被某一道来自空间之外的视线关注着。
梓聿走到小女孩身後,轻声问道:「你是谁?」
她的话音落下後,也不见小女孩有什麽反应,她只是继续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连稍稍侧过头看梓聿之类的举动也都没有出现。
一下子听到这个本应简单不已的问题,梓聿却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毕竟,她能想到的答案太多了,可是却又总觉得其中没有一个答案适合用以回答小女孩的问题。
犹豫了一小下,她带着勉强地开口回道:「我是来自地下城的军人,是地下城军方亲授的军校生。」虽然是她先开口问的问题而女孩也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可是她也清楚,在认识别人的时候先介绍自己也是礼貌的一种,因此她对女孩的反问并没有什麽不满。
这一句答话她也自觉有些随意,却没有想到前方的小女孩好像对她的答案不甚满意,只听得她冷冷地说道:「不对,这不是我想要问的。」短短的判定句过後,女孩又一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梓聿愣了愣,想了想又换了一个方式答道:「厄……我是军方外派二零一九年珠岛时空站区的守门人……」由於女孩的态度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执拗,她不由得也跟着正色起来。
不承想,这样的回答使得女孩的不满比之前更盛,不满的情绪为她清冷的声音添上了温度:「我说了,我想要问的不是这些。」然而,那不急不缓的语气听来让话语里的不满大打折扣。说完了这句话後,她便闭上了嘴巴,没有再说话。
站在女孩身後的梓聿被她弄得啼笑皆非,想不到其他答案的她,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清了清喉咙,乖乖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听到了这个回答之後,她能感觉到女孩的不满下降了不少,可是这个彷佛也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只听女孩再次开口解释道:「我问的不是你的身份,也不是你的名字……」
梓聿搞不清楚跟前的女孩到底是要闹那样,对於自己给出的答案被三番四次地推翻,也感到很是莫名奇妙。不过,想了想,她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想要我怎麽回答你呢?要不,你先给我做一下示范吧……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她的话音才刚落,便见女孩缓缓地转头看向她,应道:「如果连你也不知道……我又怎麽会知道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