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一样吗?我也不知道,总之,可能就是感觉,不一样吧。——龙渊
***
“你要带我去哪?”莫相思忍不住问,自己也偏着头往窗外看。
龙渊道:“听说你今晨没有乘马车,我正好有事要出去一趟,顺路捎你回去。”
莫相思呆,尼玛你当时在璧月茶庄的时候那语气说得跟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竟然就是为了送我回家?
“呃,”莫相思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这种事情怎么敢有劳您老人家啊,又不远,我和赭怀说着话就回去了。”
龙渊睨了她一眼,冷着脸并没有说话。
莫相思却后知后觉地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我有一个问题。”
龙渊懒得打理莫相思,随手拿起本书来看,淡淡道:“问。”
莫相思说:“既然赭怀就是为了给你收拾人心的,那他接近我也是他的职责所在,你为什么要揭穿他啊?”
龙渊随口答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莫相思愣住:“哪里不一样?”
见问,龙渊却也忽然间愣住了,可是那怔忪也是刹那即逝,他若无其事地翻了一页书,才缓缓抬头看着她:“哪里不一样吗?”
龙渊的眼睛鄙夷地缓缓扫过莫相思的笨脑袋,然后一路向下,凝住她的胸……再然后,一路向下……盯住某处,然后缓缓收回了目光。
莫相思刹那间只觉得自己的脸都绿了,龙渊!老娘跟你势不两立!
“停车!”莫相思大吼了一句。
外面的马夫不明就里,便也急忙在这闹市之中缓缓的停了马车,然后任凭莫相思挥开了帘子,落荒而逃。身后传来那只悠悠的慵懒的提醒:“明日,可别迟了。”
莫相思的脸更绿了。
此时车夫才战战兢兢地转头问了龙渊一句:“王爷要去哪?”
马车内沉默了许久,他终究没有想出个好的去处:“那就……回去吧。”
莫相思回了方家,便直接派人找了方忠来,方忠因为昨夜的事情熬了一宿,现如今正在睡着,见莫相思传唤,也便急忙更衣过来,一边忙忙慌慌地,一边也是感叹,这些年轻人果然身体就是好啊,他们这些老头子要是再多跟着莫相思这么折腾两天,怕是都不在了。
莫相思也是刚刚吃了饭,乏得很,打算跟方忠问问田产的事儿,就去睡了。
方忠姗姗来迟,告了个罪,莫相思才道:“没事,辛苦方管家了,我只是想问问田产的事情怎么样了。”
方忠急忙道:“夫人不用担心,这件事情老奴已经派人去问了。只是现在时间尚早,有很多事情都还不好说,无论如何,也要等开了春之后再说。”
莫相思缓缓点了点头:“不好说是吗?即便是最好的庄头也说不好是吗?”
方忠点头。
莫相思唇角带了一丝淡淡地笑意:“行,我知道了。方管家,您先去休息吧。这件事情,你就不用再担心了,交给我来办吧。”
方忠也不明白莫相思现如今的所想,不过反正方悔已经回来,而且,年后也是命令,将方家交给了莫相思,那么他便应该无条件服从,既然莫相思没有跟他多做解释,那定然有她不能说的理由,既然最深谋远虑的三老太爷也已经相信了莫相思,那么他没有理由再去怀疑。
第二日清晨,莫相思用过了早饭,才复又去了璧月茶庄,与第一日一样,与众人商讨的还是解放海禁之事,不过龙渊却没有来,这里的事情如同往常一样有赭怀帮他看着,将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利害关系,要众人一点一点地去分析,解释,讨论。然后由赭怀将处理好的事情写成折子给他批阅罢了。
而经过这连日的讨论,莫相思此时也才终于发现这件事情并不好做,怪不得龙渊要用这么多年的时间去缓冲这件事情,当初刚刚提出来的时候,朝廷里满是反对的声音,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弊端,现如今,这些弊端正在被众人个个击破。
可是当初龙渊提起此事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人心动,没有人赞同,不过新政刚刚提出,往往要面临顽固派的拼死反击,所以即便是有人同意也未必敢发出声音。
而这些年,龙渊拉拢的势力,也多是那是沉默不言,大多内心里赞同之人,而这么多年的布局筹划,龙渊也渐渐将他们推上了户部、礼部、吏部的高位,现如今到了朝廷上用人的时候了。
他们这边讨论着商,而更多政局上的事情,都要龙渊和他们的政客去商议了。
而到了下午的时候,众人还是就楚旷当日的提议,进行了辩驳,毕竟一日之间,众人对此也是过了很多遍心思,夙羽在自己的策论被反驳放弃了之后,却并没有气馁,而是对楚旷的策论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并且也发现了其中的不足:“我认为,方家的五十万两并不应该浪费在城镇中购置土地宅区上,因为瓷窑并非需要新建,反而是老的瓷窑在工匠们手中用起来更得心应手。其二,这些瓷行刚刚被方家统一,定然也不会太过齐心,这收心之时还需要有了利益回报之后徐徐而图之。其三,我们并不深谙制瓷之法,而且瓷窑的建设不仅需要人力物力,还需要时间,这些都太过浪费。在我看来,这五十万两银钱,不如便按照各家的份例分给各家,如何处置,由他们自己决定,这样还未开始,各家便得了一笔不小的利润,也更容易齐心。”
众人也又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智计百出。
赭怀也是频频点首,将众人所言一一记下。
而下午的讨论,却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赭怀便出言打断,说关于此事明日再议,但是我们也不能仅仅停留在纸上谈兵,虽然细节上还有待商榷,但是行动上也不能断了节。
果然,这边的讨论刚停下,便见陈恩命人搬来了成箱成箱的账簿,这便是要开始查账了,而此时,赭怀和黔松先找到了莫相思。昨日,龙渊说了让黔松带人去查方家的账,而赭怀则负责方家田产土地的处理,这种事情自然要有莫相思领着去。
莫相思也不犹豫,便点头应着说:“好,那你们现在就跟我走吧。”
“早点回来,我只给你半个时辰。”正埋头一堆账簿中的夙羽忽然凉凉地抬头看了莫相思一眼。
莫相思傻掉:“什么?”
夙羽淡淡道:“从即日起,王爷命我给你恶补账簿上的学问。”
莫相思绝倒。
莫相思带着黔松等人去了方家的绸缎庄,莫相思先找来了秦掌柜,让他给帐房们放了假,然后才带着黔松他们跟着进了帐房,现如今莫相思是无可置疑的方家当家人,众人也都不敢说什么,莫相思也命绸缎庄的秦掌柜不可对外人言说此事,秦掌柜一一应下。
安顿好了黔松,莫相思复又将方家的田产土地的地契给了赭怀看,并且将这两日方忠查到的情况跟赭怀说了清楚。
赭怀自然明白莫相思所想,便也笑着道:“这件事情,不仅要人力,还要神力。这样的事情我来安排就好,更何况王爷已经向朝廷请旨,江南大灾,要减赋税三年,有这样的利好政策,相信也足以让江南的田产土地再涨上一涨。”
“减赋税?那灾害恶劣成那个样子,朝廷不应该免税三年吗?怎么只减了?”
赭怀道:“毕竟西南的战事还在有无之间,如果江南没了赋税,国库空虚,一打起仗了可不是好玩的,朝廷自然也要防备着,做好准备。”
莫相思点头:“那这些地契就先放在你手里吧,否则一旦一谈成了还要来方家取,乖麻烦的。”
赭怀淡笑着点头:“那多谢莫姑娘信任。”
莫相思笑着:“没办法啊,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难不成还怕你拿着钱跑了?即便是你们王爷贪图我方家的这点子银钱,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方式。”
赭怀也是笑着点头:“那,在下先去准备,莫姑娘尽早回璧月茶庄吧。夙羽兄这人,和王爷最是脾性相投,也最是相像。真不知道王爷为何会让他来教你。原本我以为我足以教你了。”
莫相思听着赭怀的话,也是一愣。
赭怀刚刚的话满是试探,可是莫相思却只觉得他的话有些怪,却并没有察觉,赭怀也已经含糊过去,道:“不过夙羽兄在账簿上的功力,的确除了楚旷兄,是我们这一众门客中最好的,王爷怕是对莫姑娘寄予厚望,不想我来误人子弟。”
莫相思却撇撇嘴:“楚旷比夙羽还好吗?那为什么不让楚旷教我?”
赭怀却笑:“楚旷兄虽然眼神最刁毒,道行也最高,可是他性格略微孤傲,又些事情,他自己心里清楚,却并不一定屑于去解释清楚,能人志士,也未必都善于授徒。相比之下,还是夙羽兄略好一些。不过……”
莫相思看着赭怀脸上颇有深意的笑容,好奇问:“不过什么?”
赭怀笑看这莫相思:“不过,跟夙羽学看账簿,同样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莫相思隐隐地觉得,赭怀在说到这“有趣”二字之时,眼神,也“有趣”得很……她为什么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