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利用我又如何?我如何不能利用他呢?这不是一场一边倒的胜利,而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博弈,在最后一颗棋子没有落下之前,谁胜谁负,谁说得清楚?纵然他有王爷之位又如何?我方家还有方悔,还有我莫相思!——莫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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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恩一听,也不再言语,只是低着头领莫相思往里走,莫相思却忍不住问道:“怎么这大过年的,八王府一点布置也没有?”
陈恩继续冷冷的道:“自然比不上方府添丁之喜热闹。如今王爷病着,没有心情过年,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不敢胡乱操持。”
莫相思又被狠狠的噎了一句,咬咬牙,尼玛:“就是因为王爷没心情过,你们才更应该好好操持着,让王府热闹热闹,说不定王爷心情也会好些。”
陈恩却依旧冷冷道:“王爷有命,我们做奴才的自然只有听从的份,比不得方家,可以胡作非为。再说了,我们王府的银子,都给了方家做生意去了,哪里还有银子过年?我们王爷遇上方家,碰上方夫人,合该如此。”
莫相思听着陈恩夹枪带棒的话,浑身不自在,这老东西埋汰起人来,丝毫不比龙渊逊色啊,真是由其主必有其仆。
莫相思道:“陈管家这话就见外了,王爷在这里过年,便是王爷自己不想布置,那这苏杭的官员难不成也不想着伺候伺候这尊大佛?”
陈恩见莫相思的言辞也犀利了起来,便继续道:“苏杭的官员们倒是有心,可是王爷因为方家的这位三老太爷,身体万般不适,可是有心无力啊!自然是只能推辞了。”
莫相思捏捏拳咬咬牙,不再说话了。
陈恩见莫相思闭口不言,却犹不解气,道:“方夫人倒是心安理得,对王爷既无半分感激,也无半点愧疚,果然是方家风范。”
**你大爷!
莫相思恶狠狠地瞪着陈恩:“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王爷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都是莫姑娘和方家的杰作,莫姑娘难道不应该补偿点什么?”
莫相思狠狠心咬咬牙:“不就是过个年嘛?让他那来我家过年好了!”
莫相思此话一处,陈恩却是愣住,只看着莫相思一个人怒气冲冲的朝着龙渊的后院,踏雪而去。
冬日的江南,不算美。
没有春日里的姹紫嫣红,没有北方冬日里万里雪飘的恢弘大气,只有细细的霰雪比秋日里的愁雨更冷,可是若说好处,也不是没有的,江南的冬日里有晶莹剔透的冰凌。
从小亭屋檐下到这满庭芳树上,到处都是一片晶莹,在冬日盈亮轻柔的日光下,也是有一番灰色的意境。
而他,一身紫衣蟒袍,静静的立在亭中,看着眼前的冰凌,滴滴答答的消融。
其实紫色,是一种很难驾驭的颜色,它比黑色醒目,但不似白的刺眼;它有红的火热,但不偏激;它有蓝沉静,但不没落。
一丝邪魅狷狂,三分霸气傲骨,他的神色中那抹永存的高贵和嘲弄,一开始看着,总让人生厌,可是渐渐的,渐渐的,就习惯了,仿佛他原本就合该是这样一个人。
无论喜欢,还是讨厌,都是很没有办法的事。
莫相思走上前去,看着他静默在一片日晕晶莹中高雅伟岸的背影,一时忘了出声。
其实,他并不是莫相思喜欢的类型,从性格,到长相,都不是。她喜欢的是像云流宵那样的高山流水。而眼前这个人,偏偏是她讨厌的类型,特别特别讨厌的类型,什么都是,举手投足,言语动作,每一样,都让她讨厌得牙根痒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一个人,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你,好点了么?”
龙渊微微侧头,他并不是想看见莫相思,因为他转过的角度根本不足以让他看到莫相思,只是仿佛受到了惊扰,听出是莫相思的声音,龙渊又缓缓转回头,声音听不出悲喜:“来了?”
这话问得,仿佛他知道莫相思要来一样,莫相思点了点头:“嗯,三老太爷,让给你送药来。”
龙渊缓缓地勾起唇角:“交给陈恩就好了。”
莫相思点头,转身交给了陈恩,陈恩冷冷的接过来,没有多言。
见莫相思没有走的意思,知道她有话要说,龙渊对陈恩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莫相思见陈恩走了,她反而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许久才缓缓道:“那天,多谢你给我解围,我喝得有点多了……”
龙渊听闻此言,却缓缓转过身来,嘴角带笑地盯着莫相思:“解围吗?焉知我不是真心的?”
莫相思一愣:“什么?”
真心什么?什么是真心的?
龙渊看着莫相思呆呆的神色,却是好笑:“自然是教你做生意的事儿了。你以为是什么?”
莫相思愣住,可是,为什么?
对于龙渊对她的态度,莫相思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在方悔对龙渊下毒之后,龙渊对她的态度,她更是不解!难不成这人有受虐倾向,越给他下毒,他越舒坦,待人也就越好?不会吧!
龙渊淡淡的笑着道:“你不必费心揣测我的心思,如你所见,我栽在了方家手中,自然是想要点小小的补偿。”
莫相思微微紧张了起来:“补偿?”
“我的那一百万两如果放在璧月茶庄,几年之间,也能翻个几倍,而放在你们方家却如此半死不活的,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收回我的利钱。”
听他如此说,似乎是有几分道理,可是:“你那一百万两,我们可是签过字画过押的,利钱不过一厘,方家就是再翻倍,也进不了你的腰包里去。除非,你想把方家养大,再一口吞了!”
龙渊看着莫相思,微微一笑,道:“不错,这是我曾经的打算,可是如今有你们三老太爷在,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对方家做什么不利之举。既然如此,我们合作,又有何妨?”
“合作?”莫相思挑眉看他,只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正在慢慢被大灰狼拖入腹中的小绵羊,原来,是龙渊是不屑动她,现如今,龙渊终于肯正眼瞧她,而这结果便是一口一口的将她吞入腹中。
狼外婆和颜悦色:“互利双赢,其实方悔说的不错,我x后,自然会需要大量的资金做后盾,江南商会的龙头,个个背后势力盘根错节,唯独方家势力尚弱,但是潜力无穷……”
小绵羊跃跃欲试:“那帮你,我能拿到什么好处?”
狼外婆和颜悦色:“关广詹的位子,换你坐如何?”
小绵羊眼放金光:“真的?!”
狼外婆眸底幽光闪动:“自然是真的。”
小绵羊:“成交!哎……等等,你以后需要我怎么帮你啊?”
狼外婆:“我要用钱的时候,你慷慨解囊即可。”
小绵羊瑟瑟:“那你要是把我们方家掏空了怎么办?”
狼外婆颇有深意地笑笑:“到时候江南商会都是你的,钱,也不一定就有从方家出,你也可以仿照关广詹,制一条规矩,例如处罚,例如均摊……”
小绵羊:“嘿嘿嘿嘿,有……道……理……”
狼外婆:“嘿嘿嘿嘿,有道理吧。”
小绵羊:“那我现在需要怎么做?”
狼外婆:“你附耳过来,我们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然后他们这样这样……你再那样那样……然后大功告成了。”
小绵羊五体投地,星星眼地看着狼外婆。
狼外婆形象刹那间高大,继而,声音微微沉了沉:“不过,有些事情你不能告诉方悔。”
小绵羊怕怕:“为什么?你想做什么?”
狼外婆笑笑:“我说过,有方悔在,我绝对不会对方家不利。这只不过是我将你方家捧上巅峰的一个条件,你可以选择不接受,那么,我自然也不会强求,毕竟,你要知道,方家只是我的一个选择,但我却并不是非方家不可。”
莫相思沉默,犹豫。
龙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可以给她时间徘徊思考,毕竟,就让她想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好吧,小绵羊承认大灰狼说的是对的,她的确想不出个所以然,可是龙渊开的条件太诱人,方家完全是因为龙渊才爬到这一步,如果龙渊在这个时候抽身而退,方家举步维艰,而如果龙渊此时伸出手,光明正大的和他们方家合作下去,那么,龙渊说的那一天,一定不会太遥远。
习惯那样的浮华繁荣,她莫相思怎能将触手可得的一切放手而去。她不是方悔,她耐不住寂寞,抵不住诱惑,放不下金钱,舍不下容光,她还年轻,她就是一个贪财贪权,爱慕虚荣,贪图享受的自私自利的女人。她不是神!
她喜欢的东西,无论是金钱名利,还是大师兄云流宵,她都会不计一切代价的去挣一次,抢一下,夺一次!她不会轻易放弃!即便是走在剑锋上,行在刀刃上,如果试都没有试一次就放手,她一定会抱憾终生。
她莫相思原本就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再说了一味抱残守缺也只能如曾经的方家一样,穷困潦倒任人宰割。经商之道和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一样,都是步步惊心的活计。陪他赌一场又如何?在莫相思看来,这或许并不是一场一边倒的胜利,而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博弈!
再说了,不说方家,就说李家关家那些名门显族背后,哪个不是有这盘根错节的势力纠葛,哪个不是官商勾结利用与被利用,哪个能说是真正的安安稳稳事事妥帖,不过都是睡在水深火热之中,富贵险中求罢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