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威武,神射盖世无双!”许昌城墙之上再次响起了蜀汉将士们齐齐的欢呼声。
即便是朱振等人也是不由暗自咂舌起来,以前他们只是听说过刘谌射术了得,今日方大开眼界。哪怕是荀顗在李流的提醒下,躲入护卫之中,可是这么远的距离能够射中敌人,那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荀顗狼狈逃回本阵之中,却并没有发动进攻,而是派人知会其它三门的联军后,便直接鸣金收兵了。这到不是他害怕了,而是因为刘谌刚才凭借着自己威名再次提升了蜀军士气,眼下不如暂且退兵,待得
蜀汉内部发生变化之时,方才是攻城的最佳时机。
看着慢慢退去的西晋军,刘谌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欢喜之色。之前他见西晋降卒信念已经有所动摇,甚至蜀汉士卒不禁意与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便知道荀顗的计谋得逞了。
为了稳住局势,刘谌才不得已拿出弓箭震慑敌军,提升己方士气。他很清楚真正的考验不是城外的敌军,而是自己内部已经出现裂缝了。
西晋联军退走之后,罗尚与陆景等将纷纷来找刘谌。在此之前,他们都以为今天少不了一场血战,却没有想到敌军居然只是围城,甚至连佯攻都没有就直接退兵了。
“陛下,末将有一句话不知当将不当将。”罗尚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朱振,又看了看同样沉默的众人,咬了咬牙,说道。就在刚才,罗尚他们已经从当时在西门的将校口中得知刘谌与荀顗对话的大体内容了。同样身为曾经降臣身份的陆景与程据他们不能说,亦或者其它本土蜀军将校因为资历与身份不好说,可是做为最早跟
随刘谌,又位居后将军之位的罗尚他必须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刘谌微微叹了口气,摆手道:“敬之,你不用说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如今大敌当前,他们既然已经归附我蜀汉,那就是我蜀汉的将士了。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朕真对他们采取措施,便是中了
荀顗的离间计。”
罗尚微微一愣,随即又道:“陛下,若是换在平日,或许降卒不会复反,可是眼下我军后路被断,陷入三国联军的重围之中,那就……”
说到这里,罗尚心一横,接着道:“陛下,长社的先例在前啊!”
刘谌看了一眼朱振等西晋将校,但见朱振嘴张了张,最终复又低头不语起来。毕竟他现在身份敏感,也不好表态了。
刘谌摇头道:“朕相信朱将军他们是真心归附。而且长社城被破还是西晋军提前潜伏在城中,然后里应外合才使得长社陷落,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罗尚闻言,急道:“陛下,末将自然也相信朱将军。可是并非所有人能够向朱将军那般深明大义,他们很可能都是迫于时局而降,尚且没有真正的归心。咱们现在也不能这样的险啊!否则一旦西晋军复反,
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刘谌蹙眉道:“那你认为应当怎么办。”
罗尚毫不犹豫的说道:“即便陛下不对西晋降卒采取强制措施,也不能让他们在参与守城了!”刘谌也觉得有些棘手,凭心而论从某方面来说,罗尚的担忧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尤其是在荀顗施以离间计之后,使得西晋降卒复叛,甚至出工不出力的可能更是大大增加了。只是若真按照罗尚的说法来
做,这仗也就没法子在打下去了。
刘谌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忽然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陆景,问道:“士仁,此事你怎么看。”陆景深吸了一口气,方道:“陛下,微臣以为罗将军所说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只是我们若真如此做便正中了荀顗的诡计。为今之计还是应当抓紧时间稳定降卒的军心啊。若在拖下去,恐怕会被有心人所利用
,那可就真不妙了。”其实陆景现在也不敢打包票说西晋降卒就肯定不会复反了,毕竟如今连蜀汉内部不部分将士都已经对西晋士卒产生了不信任的情绪。在这种情况下,即便西晋降卒不想反,也很难说会不会出于自保考虑而
反叛。可以说,荀顗的离间计也算是实打实的阳谋了。
刘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正如陆景所说那般,现在首要的任务便是安抚西晋降卒,乃至西晋降将的心。自己这样忧虑不绝,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不可控起来。
想到这里,刘谌豁然起身道:“朱振,传令让所有归附的原西晋伍长以上将校于城北校场集合。朕随后就到。”
“遵命。”朱振嘴上答应,心中却是叹息不已。现在许昌城中他的虎牢关旧部占据了一大半,说刘谌真要采取什么手段的话,他也不敢往下想了。
一个时辰之后,刘谌在罗尚等蜀军将校的簇拥下来到许昌城北校场。此时,蜀汉士卒在外围,西晋降卒在内,已经形成了泾渭分明之势。
再此之前,这些西晋基层军官已经自己从各自将校口中隐约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他们一个个或紧张,或迷茫,或神情凝重,更有窃窃私语者,揣测刘谌会如何对待他们。
刘谌看着校场密密麻麻的将士,大声道:“诸位将士,相信你们应该有不少人见过朕了吧!因为再此之前朕与你们一起并肩作战,相信你们应该有印象。”
场中西晋众将士闻言,顿时为之肃然。刘谌身为一国之君哪怕是在敌军攻城之时,也是与他们在一起,这让他们由衷感到敬佩。说到这里,刘谌环顾四下,又大声接着道:“朕今天将你们召集到这里,或许你们心中都有各自的猜测和想法。但是朕要说的荀顗要用离间计使得我们相互猜忌,甚至为此内讧。朕是不会上他的当因为朕相
信你们!”
西晋降军闻言,一个暗自轻出了一口气。刘谌能这么说,最起码代表他们性命无虞了。毕竟在这个讲究君权大于一切的年代,他们这些降军的命运通常没有太多保障。刘谌顿了顿,有大声说道:“在朕看来,我们大家都是汉人,汉人之间原本就不应该有蜀人、晋人、吴人之分。但是既然要分得那么清楚,朕只想说,自朕南中起兵以来,我蜀汉大军中就一直有魏人、吴人
,到来的晋人,甚至还有很多异族人。不过,有点朕要申明一点,从你们身披蜀甲的那一刻起,便只有蜀军,没有哪里人之分了!”
诺大的校场,此时全无半点杂音,只有刘谌那坚毅与威严的声音。所有人都在认真聆听刘谌说话,没有一个人出言打岔。
刘谌见西晋降卒渐渐平复下来,不似先前那般情绪波动,话锋一转道:“能告诉朕你们为何当兵吗!”刘谌的一句话问话,让校场内所有的西晋降军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其实这个时代的百姓当兵,大多是被迫。只是有的是生活所迫,当兵混口饭吃。而有些则是被强征入伍,没有选择。当然,这也并不排除部分人想着征战沙场,建立功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