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救护车里,穆天宇渐渐地恢复了意识,他摘掉氧气面罩,爬了起来。
随车一齐的宁东,看到他醒了,破涕而笑,喊着:“穆大队,您醒了!哈哈……”他擦了擦眼睛,笑出声来,但面部表情却是哭着,眼泪还在不停地滚落。
他比穆天宇的年龄大不了几岁,但他在穆天宇面前却毫不掩饰地像个孩子,他打心眼里崇拜穆天宇,他当然知道军中的传说,他更了解穆天宇的所有事迹和故事,他实际上早就把穆天宇当成了自己的榜样、当成了自己努力的方向、当成了自己要做真正军人的目标。
两名医护人员忙起身让穆天宇不要动,再戴一会儿氧气罩。可他看到宁东只顾着转悲为喜傻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做什么好。就爬起来坐好,想和他说话,但一阵狠狠地咳嗽,让他不得不又低下头,手扶住自己的胸口,像是要把吸入肺部的烟尘全部咳出来,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他一只手仍然扶住胸口,一只手对宁东使劲摆动着。
宁东这才缓过神,上前也扶住穆天宇:“穆大队,快躺下,马上到医院了。”
穆天宇更加使劲地摆动着手,急速很认真地对他说:“让救护车调头,赶快送我回去,不要让大家着急担心,不要通知我妈,快。”
张大队长看着穆天宇被救护车拉走,觉得身体开始下沉,“完了,这才几天啊!”刚才冲进火场的勇猛劲头一下子全烟消云散,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身边的战士马上扶住张大队长,想把他拉起来。他举手摆了摆说:“让我坐会儿。”
大火已经扑灭,各中队长都安排对所负责的现场进行了勘查,市公安消防局的工作人员也来了,他们办理了交接手续,签过字,准备安排收队。
几个队长围拢过来向张大队长报告,看到他还坐在地上,都不敢吭声,都自觉用身体围成圈,把张大队包围起来,他们不能让张大队长瘫倒在地的样子曝光,他们心里都在埋怨宁东。终于有人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宁东那小子,硬要拉着穆大队去陆硚街,这才几天呀,就出事了。”
“就是,没有金钢钻,还硬要揽瓷器活。”
“哎,他就是麻烦制造者。”
“也多亏穆大队,要不,那几个保安真难救出来。”
张大队心里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听到几个人咋咋呼呼,猛地大喊一声,“都别说了,现场都清理完了吗?”
“完了。”
“跟我去医院。”张大队突然想到,穆天宇那小子本来就不一般,救过这么多人,不是那么容易失手的,今天也不会出大事的。想着,刚才的惊吓都没有了,他马上站了起来,有个干事说:“要不要通知穆大队的家属?”
张大队一听这话,就又站住了,他又有些难过,只“嗯,”了一声,马上又说:“还是等我从医院回来再说吧!”
他安排好各中队准备收队,坐进了消防指挥车里,车子发动,大灯照射到远方,刚起步没走出几米远,就看到一辆救护车向他驶来,司机忙关闭大灯,救护车很快到了跟前,停在了他的指挥车前面。
“怎么回事?”他喊道。
各中队长们也都朝这边看着。那救护车门打开了,宁东跳了下来,“啊,宁东回来了,”“穆大队怎么样了,”“出什么事了?”有人喊着,都冲了过来。
刚才路上,穆天宇坚持要救护车调头后,两位医护人员又让穆天宇吸了一会儿氧气,然后又用听诊器检查了心肺声音,量了血压,确认没有什么外伤,才同意不去医院。
穆天宇走下救护车,大家都已围了过来,一起鼓掌欢迎穆大队回来。
张大队长迅速跳下他的指挥车,冲上来,热烈地拥抱住他,“没事吧?”
“没事儿,”穆天宇轻描淡写地答道:“好了,张大队,让大家都撤了吧。”
“嗯,嗯。”
正说着话,听到远处有人喊叫:“天宇哥哥,天宇哥哥,是你吗?”
申元慧穿着一身崭新的武警军装,挂着中尉军衔,冲这边跑过来,裙子轻轻地摆动,露出了细长腿的膝盖,她拨开人群,推开拉着警戒线的巡警:“天宇哥哥,真的是你!”
消防部队里,很少能看见女兵,在火场上见到女兵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大家还没从穆大队安全回来的惊喜中,来得及缓过神,就看到美丽的女兵出现在眼前。仿佛从天而降,没有思考的时间,大家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直楞楞地看着她,看着她冲向穆大队长的怀抱,热烈地拥抱着。
“元慧妹妹,你怎么这么快来了?”
“晚上我一上飞机就给你打电话了,你说在陆硚中队,我就来啦。”
“怎么能找到这里呀?”
“我到陆硚中队,问值班的,说你们在这儿,我就随他们的车过来了。”
“哦,是刚刚到?”穆天宇忙看了一下周围的大家,“喔……!”大家惊呼道:
“穆大队的女朋友真漂亮,”“啊,也是当兵的呀,”“是军校同学吧,”……
张大队长忙说:“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各队集合点名收队,啊!”
申元慧听着大家的议论,心里可高兴了,真想亲吻她的天宇哥哥:“是呀,厉害吧?我说过,你到哪我都会找到你。”
穆天宇身上有伤,疼痛又不能让人发现,只能应付着,确认她也并没有发现自己是刚从救护车上下来,便慢慢把申元慧放开:“元慧妹妹,我这边工作还没有结束,你先去酒店好不好。”
申元慧这才仔细看了看穆天宇,才发现他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天宇哥哥,你怎么进火场了?不是规定了你只参与指挥,不能进火场吗?”
穆天宇一听这话,马上明白了张大队长搞的约法三章,还有那个什么“老规矩”,赶紧把申元慧拉到一边说:“元慧妹妹,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不要参与基层单位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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