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和母亲自说自话的苏辞,没有注意到,太阳已经渐渐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乌云。
她很快就将这座坟上的草给除掉了,看起来干净不少,她蹲下来,将百合花重新摆好。
“妈,我要走了,以后我还会抽空来看你的,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她轻轻地说着,说完之后,却又久久不站起来。
她的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在眼泪滚出的一刹那,她抬手擦掉了,“妈,我很想你,我有时候忍不住想,如果你还在,该多好啊,这样你就能分享我的快乐了。”
说着,她又擦了一次眼泪,擦完就迅速站起来,“妈妈,再见。”
她回到车上,情绪已经被她尽数掩藏了,她看了下时间,距离她下车那会儿,已经过去四十分钟。
“抱歉师傅,我去的时间有点久,现在可以回去了。”
就这样,她走上了回程。
在坟前,她哭过了,就累了,闭着眼睛在车里休息,从这里回去,还需要两三个小时呢,她睡一觉也是可以的。
她迷迷糊糊地睡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分钟,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开,将她彻底惊醒了。
她蹭地坐直身体,身躯紧绷,现在才一点钟,天空中就已经阴云密布了。
前方的司机道:“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回去了,要下雨了,而且目测还是一场很大的暴雨。”
“嗯,是的。”苏辞出于礼貌附和。
司机加快了速度,车子在乡间小道上驰骋,半个小时,就到了县里,直接上高速了。
外面除了偶尔的打雷和闪电之外,还没有下雨。苏辞出来的时候,拿了一件大衣,现在她整个人缩在自己的大衣里,将脸埋在膝盖里,捂住耳朵,假装看不见、听不着外间的一切。
即使知道今天下午会有暴雨,可她还是不得不出门看望自己逝去多年的妈妈。
两点过十分,车子还行驶在高速路上,暴雨便开始降落下来,噼里啪啦地砸在车身上,伴随着闪电和雷鸣,苏辞再怎么捂住耳朵、闭上眼睛,都没有用,她还是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外面现在是什么天气。
暴风雨!
妈妈去世的那天,也是这样的暴风雨,那场雨像是要淹没整个世界一样,雷电劈到树上,风将巨大的树木吹倒……
整个世界都乱成一团。
她像是狂乱世界里的小蚂蚁,无处藏身,怕得都叫不出来了,她明明看到了一棵倒下的大树,往自己身上砸,可她的双脚却不听使唤,跑不到别处去,无法躲避那棵大树……
妈妈跑了过来,将她扑在她的怀里,妈妈用身体承受了砸下来的大树的重量,而她……则被好好地护在妈妈怀里。
那一年,她才六岁。
此时此刻,那天发生的事情,无比清晰地映入苏辞的脑海中,也许因为今天是个特殊日子,也许因为在这个特殊日子里,又下了一场特殊的暴雨,让往事重回她的脑海中。
这么多年,她矛盾想要忘记,却又固执地想要记起……
二十年,是的,二十年,她熬了整整二十年。
暴雨天气,能见度很低,大家都不得不保持安全车距,甚至还有不少的车子,提前下了高速,不过,也有车子在持续前行。
苏辞所在的车子,就是持续前行的,好在过了二十分钟,大雨有渐渐变小的趋势,能见度也渐渐高了。
师傅明显地松了口气,在这种天气下开车,是很危险的。
可是到三点钟的时候,雨势又开始大起来,好在他们距离下高速,只剩下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了。
三点半,车子成功下了高速,但雷鸣闪电还在继续,暴雨比之前的每一个时刻都更厉害。
车子还有五分钟的路,才能进入市区,可前面的红绿灯,居然堵死了,路上满是积水,车子不得不停下来。
整个世界,就好像忽然天黑了一样,街上的车子都不得不打开车灯,一切按照夜间行驶来进行。
眼看着路面上的水,越来越深,前面居然还堵死了,无法挪动。
雨刮不断地刷着,司机听到有人敲窗,他扭头一看,是个撑着伞的人,司机没有理会,这么大的雨,敲什么窗啊?
可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那是车窗被砸碎的声音,他扭头去看,居然看到自己的乘客,正在被人拉扯出去。
外面很黑,在他的车旁,有好几个撑伞的人,看着像是在焦急地看前面的情况,可实际上,他们在挡住别人的视线,好将苏辞弄走!
“救我……唔!”苏辞只喊了一声,就被对方用胶布封住了嘴巴。
司机想要去救她,可是他看到了对方明晃晃的刀子,吓得吞咽了一口口水,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了。
他甚至还想过将车子开出去,甩掉这些人,可周围堵死了,车子根本无从开走!
整个过程持续都不到十秒钟,他车上的乘客就已经不见了。对方在走之前,甚至还用锤子将苏辞掉在后座上的手机给砸碎了。
司机只看到一只手,将她被砸碎的手机、大衣和包包都掏出去,任其掉落在地上、被水流给淹没!
毁掉手机,就让苏辞的亲人无法联系到她。将包包和大衣掏进水里,是为了毁灭证据。
司机脸色煞白,看得目瞪口呆,脑子是一片浆糊,等到那些人离开了,他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外面的电闪雷鸣还在继续,暴雨依旧倾盆而下,天空依旧昏暗,仿佛这就是个黑夜。
前方的车子还没动,大概过了三分钟,司机才反应过来,推开车门下去,在地上胡乱捞着,捞出苏辞依旧破碎的手机、衣服还有包包,放到车里。
三十分钟后。
大雨还在继续,电扇雷鸣也是,只是没有十分钟之前那样猛烈了。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在一处废弃的仓库前停下,立即有五个男人从车上走来。
“妈的,这女人我看过了,长得真是漂亮,那皮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哥几个今天快活了,哈哈哈!”
五个男人的笑声,即便是在暴雨天气,依旧很响亮。其中一人拉开后备箱的门,被绑住手脚、封住嘴巴的苏辞,就被扔在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