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布被凌卿蕊看的莫名紧张,却听到凌卿蕊说:“陈公公,一会儿还需要你来协助,陈公公可万勿紧张啊。”
“需、需要老奴做什、什么事?”跟在皇上身边几十年,一向沉稳有度的陈德布也忍不住口吃起来,实在是这氛围不大对劲啊,安瑾郡主风轻云淡,凌王殿下却咬牙切齿,仿佛恨不得掐死谁似的。
“我给皇上行针解毒,届时不管凌王殿下从皇上体内逼出什么来,陈公公都需要及时拿东西接好了,千万不要溅落一滴,若是不慎溅落在皇上身上,皇上体内的毒,就再也控制不住了,而溅落到陈公公身上,此毒就是不解之毒了。”
凌卿蕊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旁边景墨风的脸色已如墨黑,盯着陈德布,仿佛只要他行差踏错,就会立即命丧当场,而且是死的很惨的那种!
凌卿蕊笑着睨了景墨风一眼,拿出银针开始准备行针,而景墨风则是极为不高兴的,吩咐陈德布赶紧去准备接液体的东西,还咬牙切齿的叮嘱让他多拿几个。
一套针扎下去,皇上的脸色稍稍好转一些,唇上的青色渐渐变淡,可是皇上却开始不安稳起来,似乎极为痛苦的皱着眉,嘴唇一张一合的似乎想要说什么,四肢也时不时的抽动一下。
凌卿蕊累的不轻,身子也跟着晃了晃,好在景墨风站在一旁,伸手扶住了她,她微微摇了摇头,手指微动拿出了柳叶刀,景墨风见状当即明白,快要到最后一步了,目光从皇上身上扫过,忽然出手点了皇上的穴道。
本来挣扎着要起来的皇上,身子一下子僵直,一点也动弹不了了,凌卿蕊见状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幸亏景墨风点了皇上的穴道,否则皇上承受不住解毒的痛苦,挣扎起来,恐怕要功亏一篑的。
一边给景墨风送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依次沿着皇上胸前的几处要穴,点触一般飞速划过,最后落在了他脐下五寸处,略微停顿了一下,继而转动了一圈,这才收回。
柳叶刀划过的地方,纷纷冒出血珠来,尤其是脐下五寸处,血珠大颗大颗的往外冒。
全身动弹不得,原本也处于昏迷状态的皇上,却是在此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吓得一旁的陈德布一个激灵,险些将手中端着的钵盂扔了出去,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又在景墨风极为骇人的目光中站定。
凌王殿下的眼神,竟然比皇上的还让人惧怕!这还是他所知道的那位凌王殿下吗?凌王殿下居然会有这样摄人魂魄般的气势!
陈德布心中暗暗想着,却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在此时走了神,当他回过神来之时,眼前的一幕,吓得他当真扔了手中的钵盂,钵盂摔在地上立即四分五裂,甚至划伤了他的脚踝,可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颤颤巍巍的伸手指着景墨风,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那边,凌卿蕊与景墨风没有给陈德布任何一个眼神,就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也好似根本没有听到钵盂摔碎的声音,景墨风掌风微带,推的凌卿蕊跌坐于一旁的椅子上,而他自己则是略微挡住了她的视线,伸手一把拽下了皇上的裤子!
在陈德布惊诧欲绝的目光中,伸手点在了皇上腰间一处穴道上,只见皇上某处渐渐抬头……
凌卿蕊轻咳了一声,景墨风咬牙切齿的吼道:“陈德布,速度!”
“啊?啊!”
陈德布猛然想起之前凌卿蕊所说的话,连忙慌里慌张又拿起一个钵盂上前,接住那些深黑色的毒液!
虽然看不到那边的情形,但是凌卿蕊通过观察皇上的面色,也能清楚的掌控着一切,她再次轻咳一声道:“可以收手了。”
景墨风这才收回手,顺道替皇上穿好了衣服,这才回头望向了凌卿蕊,问:“我来起针?”
见凌卿蕊似乎要起身,他连忙伸手扶了她,目光扫过还呆立一旁的陈德布,怒喝道:“赶紧处理掉!”
“啊?是,是!”陈德布应声,捧着那个钵盂往出走,整个却是有些傻愣愣的,出了门冷风一吹,他才终于回过神来,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何凌王殿下要他多拿几个钵盂,这是料定他惊骇之下,定然会摔碎啊,也恍惚间明白,为何如果是他中了此毒,就会是无解之毒,这解毒方式实在……
咳……
也难怪凌王殿下的脸色那般难看,陈德布一想到这点,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去处理手中的钵盂去了。
房间内,凌卿蕊亲手将银针一根根拔出,景墨风在一旁看着,似乎明白过来,为何凌卿蕊会拒绝由他来起针了,因为银针被拔出之时,竟是带着一种特殊的手法,而且还有一定的起针顺序。
当做完这些之后,凌卿蕊彻底累的不行了,手中的银针几乎再也握不住,差点抖落在地上,景墨风默默的接过那些银针,按照往常凌卿蕊消毒的方式,帮她把银针消毒放好,最后伸手解了皇上的穴道。
景墨风也不去管,因着银针起出,血珠渐渐止住的皇上,以及皇上渐渐睁开的眼睛,只是径直揽住凌卿蕊,说:“好了,我们回去,你该休息了。”
“我还有事要交代一下陈公公……哎!景墨风!”
凌卿蕊怒喊,景墨风却是不理会,一把将凌卿蕊抱在怀里,大踏步就往外走去,迎面正好撞上回来的陈德布。
陈德布今晚是一再受到惊吓,此时看到景墨风抱着凌卿蕊往外走,竟是二话没说,身子往旁边一退就给让出了道路来。
凌卿蕊气的眼中几乎喷火,怒瞪着陈德布道:“皇上的身子尚虚,沐浴之时一定要加入之前我给开的方子中的药材,连续沐浴三天,之后我再来看情况……”
说到最后,陈德布都已经看不到凌卿蕊的人了,然后又传来了一句“你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人,还是他景墨风的啊?这么听他的话!”,吓得陈德布一个哆嗦,差点趴在地上!
耳边传来皇上好似欲起身的动静,陈德布勉强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去搀扶皇上,只是目光却怎么都不敢落在皇上身上。
皇上看着陈德布这样,他似乎也忆起了之前的痛苦,开口问道:“是风儿带着安瑾来的?”
陈德布一听皇上的声音很是嘶哑,连忙去倒了一杯温水,一边哆哆嗦嗦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本来那奇特的解毒方式,陈德布想要隐瞒下来,不想皇上当时已经有些清醒,模糊之间还记得一些,陈德布不得不详细的说了,这才哆嗦着立在一旁。
皇上听闻之后,也略有些尴尬,手中端着那杯温水,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后还是将温水一饮而尽,才说道:“你说,风儿之前说的,天青卫也不安全,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
陈德布没有想到皇上开口竟然说的是这个,犹豫了一下才说:“老奴猜不透凌王殿下的心思,不过凌王殿下既然这么说了,恐怕就当真是天青卫中已经混入了那位的人。”
皇上的手指紧紧捏着那茶杯,然后松开来,继而再次捏紧,甚至将茶杯捏的发出了即将碎裂的悲鸣,杀机尽显!
皇上没有说话,却是从床下的暗格当中拿出了一件物什,与天青卫令牌近似,却又不完全一样,它的中间有一个大大的“天”字。
将它递给了陈德布,皇上吩咐道:“送去给风儿。”
“皇上的意思是……”陈德布再惊。
他是跟在皇上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从皇上还只是一个皇子的时候,就开始跟着皇上了,知道的事情自然比旁人更多一些,世人只知天青卫是直属于皇上的隐卫,他们只会听皇上的命令行事,若无皇上的命令,就永不会出动,但是几乎没有人知道,天青卫其实是只认令牌不认人的。
这所谓的令牌并非天青卫人手一个的那种令牌,而是现在就在陈德布手中的这块天字令牌,只有掌握了这块令牌,才能掌控天青卫!
当初皇上从先皇手中得到这块令牌,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殊为不易,前些年皇上几乎从未动用过天青卫,只是近些年那位步步紧逼,皇上无奈之下才动用了天青卫,今日却是要将这块天字令牌送去给凌王殿下,这……
皇上微微点头,道:“让风儿物尽其用,也顺道清理干净,这件事只有风儿能够做到,也只有风儿去做,才不会让他警觉!还有,明日朝堂之上……”
皇上做出了一连串的部署,但是无一与他有关,但是在这一刹那,皇上眸光幽深,周身的气势猛然爆开来,这个时候的皇上,才是那位坐在九五至尊之位的天子!
只是,这气势也只停留了短短一瞬间,继而就完全收敛了起来,皇上又恢复成了近些时日以来,在外人面前就会有的无欲无求的模样。
陈德布几乎要傻掉了,他只是下意识的记下皇上的话,他不明白为何凌王殿下清理天青卫,就不会让那位警觉?也不明白,皇上的这些吩咐,究竟是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皇上做出的部署,关乎着朝堂,关乎着江山社稷。
在这一刻,他觉得手中捧着的不单单是一块令牌,而是整个天璃王朝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