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嗯了一声坐在梳妆台前,如意给锦绣梳着头,吉祥捧过首饰匣子:“世子妃,今儿是端午节,是戴这支金簪呢,还是玉簪?”
锦绣还没说话,孟微言已经摆手了:“都不好,虽说这两只簪都应节的,没有另一根镶红宝的好,快去把那根拿来。”吉祥急忙把首饰匣子放下,取了另一只簪来,孟微言接过簪子,锦绣的发髻已经梳好,孟微言把簪子插到发上,仔细瞧着锦绣:“这支榴花簪子,这会儿更衬你。”
锦绣也觉得这簪子好看,调皮一笑,正要开口,孟微言已经阻止她:“别说什么我给谁挑过簪子的话了。”锦绣忍住笑站起身:“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我们走罢。不然人人都到了,偏我们到的晚了,这怎么好?”
孟微言和锦绣说笑着走进宁王妃的寝殿,宁王已经在宁王妃殿内等候,见孟微言夫妻走进,宁王对宁王妃笑着道:“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瞧这一对璧人,你我做长辈的再过些日子,也该含饴弄孙了。”
宁王这话让宁王妃的心猛跳一下,接着宁王妃就镇定下来,对宁王笑着道:“王爷说的是,有了好儿子,再娶了好儿媳,生个好孙子,人这辈子,也就够了。”宁王看着自己妻子,宁王妃保养的很好,光润的额头上连丝皱纹都没有,当初那个刚被太后选中,嫁给自己的少女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含羞带怯的,现在,几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宁王心中泛起叹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并肩而立的儿子儿媳,他们,能否打破掉这个魔咒,是真的倾心相爱的夫妻?皇家的人,哪有什么真情?就算有了几分真情,总有人躲在暗处,想要离间你们,想要把你们分开。因为,只有你们夫妻反目,父子成仇,那些人才会有好处。
宁王轻叹一声,眼中不知为什么有些朦胧湿意,他又看一眼宁王妃,宁王妃还是笑的那样和蔼,可是宁王觉得,在这殿中坐不住了。
“大哥,你随我来吧。”宁王站起身也吩咐孟微言,今儿应邀进王府的,还有男客,宁王父子也要给他们赐宴。孟微言急忙起身应是,宁王妃带着殿内众人起身送宁王父子出去。宁王妃转头时候,正好看见锦绣望着孟微言的眼,是那样温柔缠绵,而孟微言回给锦绣的笑,也是如此甜蜜。
真是一对甜蜜的小夫妻,宁王妃心中生起的,有嫉妒,也有怨恨,还有不知名的什么情绪,唯独没有欢喜。众人重新坐下陪着宁王妃说笑,锦绣和宁安郡主坐在一起,宁安郡主的唇微微嘟起:“嫂嫂,我这两天在练针线呢,我娘说,虽有绣娘,可有些活,也要自己做,如此才能显得我贤惠。可是……”
宁安郡主的抱怨还没说完,张次妃已经笑了:“虽说你身份尊贵,可这出了阁,终究比不得在家中,再说夫妻之间,恩爱一些总是要好。”
“说的就跟娘您……”宁安郡主脱口就说这么一句,说到一半宁安郡主生生忍住,殿内气氛变的有些凝重。张次妃飞快地看了眼宁王妃的脸色,急忙打圆场:“你大哥和大嫂,这会儿不就是个榜样?还有你大姐,出嫁这两年多了,谁不赞大郡主?”
“你娘说的是,三姐你出嫁后,可就不是孩子了,有什么事儿也要自己拿主意,难道还能事事跑回来找我做主?”宁王妃也顺着张次妃的话往下说,宁安郡主晓得自己方才话说错了,索性伸手抱住锦绣:“嫂子,您可都听到了,母亲说我出嫁之后遇到事儿她就不替我做主了,嫂子您可要帮我做主。”
锦绣含笑拍拍宁安郡主的手,张次妃见宁王妃的微笑滞了一下,急忙笑着道:“瞧瞧,三姐就是爱撒娇,等出了阁,瞧她和谁撒去?”宁安郡主吐一下舌,又拉着张次妃不依,气氛又变的轻快活泼起来。
宁王妃往锦绣那边瞧去,锦绣伸手把鬓边的乱发往耳边拢去,她的手指雪白,这么一个长相算不得很出众的女子,为何能让儿子念念不忘,甚至不惜和自己翻脸也要娶她过门?宁王妃的人生算得上十分顺遂,即便和宁王的恩爱日疏,但这在皇家宗室之中,也算得上常见。此生最大挫败就是面前的女子了,这根刺,不想办法拔掉,真是让人睡着都不安稳啊。
众人说笑了一会儿,今日能进府来的女客也陆续来到,周家萧家刘家林家的几位夫人小姐,众人坐了一屋子,因离午宴时候还早,宁安郡主就约了周家两个表妹娶逛园子,锦绣也请宁王妃准了,带上秀才娘子和锦夏回到自己房内说会儿私房话。
殿内就剩下周舅母和萧夫人林大奶奶还有萧玉琅陪着宁王妃说笑,宁王妃见萧于琅一个人坐在那里,对朱嬷嬷笑着道:“倒忘了还有她了,朱嬷嬷,你把萧姑娘也送去,和三姐她们逛逛园子,她们年轻人在一起好说话。”
萧夫人已经站起身笑着道:“说来奇怪,这丫头就是安静,喜欢听我们说笑。王妃不用管她。”
萧玉琅也站起身,露出十二万分乖巧的笑容对宁王妃道:“多谢王妃了,只是上回从府里回来之后,我觉着王妃让我十分仰慕,这回听说家母要带我进府来,心里十分欢喜。能多陪王妃一会儿,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宁王妃等萧玉琅说完话才伸手指着她对萧夫人道:“这丫头这张嘴,还真会说,萧夫人,你有这么一个女儿,以后的福气还不知道有多大呢。”
“王妃说笑了,在这任谁的福气都比不过王妃,能得王妃夸奖一句,这才是福气呢。”萧夫人对宁王妃的奉承让宁王妃只浅浅一笑,接着就对朱嬷嬷道:“这丫头既然这么会说话,朱嬷嬷,带她进去,我那还有几个荷包,瞧她喜欢哪个,就让她挑去。”
萧夫人听到宁王妃这吩咐,更是十分欢喜,对宁王妃又行一礼,宁王妃又和众人继续说笑。
朱嬷嬷带着萧玉琅走进内室,海棠已经拿着托盘托着一大盘各色荷包过来。王府内的绣娘手艺都是很出色的,这些荷包自然比萧玉琅这会儿带着的五毒荷包要精致许多。萧玉琅只觉得自己被这些荷包耀花了眼,要是姐姐还活着……这个念头又在萧玉琅脑中浮现出来,她伸手要去挑。
朱嬷嬷已经对海棠道:“前儿的那个荷包,怎么没在这里头。”
海棠十分惊诧地看向朱嬷嬷:“那个荷包,是……”
“王妃既然说要给萧姑娘挑一挑,就把那个荷包也拿来。”朱嬷嬷的吩咐让海棠有些无所适从,但她还是很快把那个锦绣绣的荷包拿来,萧玉琅见海棠拿来的荷包并不比这托盘里的荷包更加出色,但既然朱嬷嬷特地指定,萧玉琅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拿过那个荷包对朱嬷嬷笑着道:“这个荷包就好。”
朱嬷嬷笑的有些意味深长:“不错,这个荷包的确不错。”说着朱嬷嬷伸手把荷包给萧玉琅挂在腰间,又从另一个托盘中抓了一把金银锞子,放进荷包里:“拿着玩吧。”
这把金银锞子,少说也有十来个,每个就算只有一钱,也是好大一笔数目,朱嬷嬷就这样轻飘飘地把金银锞子放进荷包中。萧玉琅的心开始狂跳起来,王府,在这里,真的是荣华富贵的保证。毕竟这样的金银锞子,萧玉琅也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缠着萧夫人,才会得到一个两个。萧夫人还要叮嘱不能把这些金银锞子给弄丢了,攒起来,等以后出阁时候,给她打首饰。
“王妃赏人,从来不会赏空荷包的。”朱嬷嬷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带着萧玉琅走出去。
此时锦绣已经带着秀才娘子和锦夏回到外面,看见萧玉琅走出来,锦绣一抬头,就见萧玉琅腰上带着的那个荷包,针线如此眼熟,那是自己孝敬宁王妃的。怎么会到了萧玉琅腰间?萧玉琅已经走到宁王妃面前行礼谢赏。
原来是宁王妃赏她的,既然是挑个荷包,说不定丫鬟们就把荷包给放一起,这也是难免疏漏。锦绣还在安慰着自己,就听到外面响起宁安郡主的笑声,接着宁安郡主跑进来,笑的喘不过了气:“母亲,表妹笑话我,我……”
周四姑娘也走进来,对宁王妃笑着道:“是表姐笑话五妹呢,五妹恼了。表姐就更欢喜了。”宁安郡主正要去拉宁王妃的袖子撒娇,见萧玉琅那个荷包在自己眼前,宁安郡主啊了一声:“好精致的荷包,想来是母亲赏的。”
说着宁安郡主顺手就把荷包抓起来:“母亲您不如把做这个荷包的绣娘给……”接着宁安郡主就卡在嗓子眼里,她已经认出这个荷包是锦绣的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