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还有这些垃圾，塔拉现代艺术工作室米兰，提供15件。艺术公司，佩萨罗，提供21件。其实这两家公司就相当于租赁公司，他们有很多艺术家作品，你想做谁的展览，可以从他们那里租，就是这么简单！”
“不会吧？”闻一鸣听完也是有些吃惊，这次展览不是大藏家尤伦斯举办？那可是现在艺术圈炙手可热的大红人，他也会糊弄人？
凌天成越看越生气，拉着闻一鸣来到所谓的毕加索版画展区，随手指着一幅画道：“你看这个版画《滑稽演员》，按照国际行情估价，有签名有版号的差不多5000-7000美元，我就算它成交价为6250美元。”
“这幅《等待》有签名、有版号的拍价3500欧元，亚马逊上无签名、无版号的为295美元，本次展览中的一张《等待》为有签名、无版号。2014年一张限量版《母与子》估价2万欧元，可惜流拍。”
凌天成如数家珍道：“我排除不冷静的炒作行为，按照有签名、有版号的正常拍卖价格约3000-5500欧元左右来核算价格，把全部版画都按有签名有版号的价格来算，也就是19.8万欧元。”
“同样的方法把35个陶器都给你按每个12万欧元最高价核算，不过才420万欧元而已。你吹得10亿欧元作品，我好奇是怎么算的？”
闻一鸣听完也是醉了，疑惑道：“难道尤伦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狗屁尤伦斯！”凌天成怒极反笑道：“那个满身铜臭的老外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国际大炒家！”
凌天成低声道：“尤伦斯的父亲参加过一战，战后于1921年被派驻京城担任过五年外交人员，曾走遍全国各地。那时候动荡的市面上充斥大量艺术品，和很多外交官一样，他偶尔也会买下自己喜欢的古玩，其中有几件留给他的儿子，那可以说是尤伦斯对古董的最初接触。”
“他母亲也是一个对收藏有兴趣的人，曾经多次去伊朗考察文物古迹，每次从伊朗回来几乎都带来各种瓷器和文物，把每件的来历讲给儿子听，并把一些文物送给尤伦斯作为礼物。”
闻一鸣心里一阵恶心，说的好听，考古？不就是去盗墓走私！看来这个尤伦斯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遗传基因！
“上世纪70年代初，尤伦斯的收藏兴趣几乎来了一个大转折，开始从古玩转向现当代西方绘画。他曾经说过，记忆最深刻的是未能购得抽象表现主义大师罗斯科的一张油画，当时来说那张画价格并不贵，约十五万法郎。”
“十年后当他把一批藏品带回比利时向一个画廊老板展示时，她指出其中很多假货，让他相当尴尬。然后开始对如何购藏和鉴定文物艺术品更系统的学习，一年之后认识了另外两位大师级的专家——巴黎的克里斯汀和伦敦的埃斯肯纳茨都是当今最知名的东方古董商，这让尤伦斯接触到最顶级的亚洲古董。”
“他自曝买的第一件当代作品是艾轩画的西藏小孩，当时他只在二十五瓦特的灯泡下作画。感触很深，决定开始支持当代艺术。”
“狗屁支持！其实就是为了炒作！”
闻一鸣终于明白凌天成为什么如此气愤？也是，让人期待了半天，结果都是假画和租来的玩意？换谁不生气？
“不过就事论事，人家一系列的宣传手法很是到位，否则咱们也不会跑过去参观不是？”
闻一鸣安慰道：“对于你这样的资深行家能看出来门道，但一般人谁知道？猛地见到这么多大师力作，早就激动不已喽！”
“说到这个我最生气！你要是免费参观也算，丰富大众艺术生活，提高品位。你知道他们一张门票卖多少？一百二！比故宫都贵！”
凌天成看着展厅越来越多的人群，很多拖家带口，带着小朋友来接受艺术熏陶，气愤道：“巴塞罗那毕加索美术馆，门票11欧元，约80人民币，常置有4251件毕加索真迹展品。巴黎毕加索美术馆，正常门票为12.5欧元，约91人民币，现在常置有4398件毕加索真迹展品。”
“还有蓬皮杜艺术中心，有301件毕加索真迹展品，门票14欧，约为102人民币。另外还可以看到数千件其他大师真迹。大都会博物馆，拥有毕加索真迹作品1231件，博物馆门票为22美金，另外还可以看到上万件各大洲艺术精品收藏。”
凌天成大骂道：“这不就是明摆着坑自己人？还想通过门票把租金赚回来？”
“还有咱们国内这些专业人士，是真没有看过国外的展览？给这么水的展览站台，职业操守在哪里？在欧洲和美国如果出现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展览，我相信没有哪个著名的批评家、著名的馆长敢去站台，否则绝对会是业界的丑闻！”
“还有那些为开幕式站台的所谓著名策展人、著名批评家、著名馆长，你们居然连这个展览的水准都没有基本判断吗？”
“百家媒体跟着瞎起哄，一点专业知识和职业操守都没有？还是你们本来就是艺盲？被人家一忽悠就跟着瞎起哄，给张不靠谱的通稿拿了红包就敢全文照发？他们不配叫媒体，充其量算个广告公司！”
“我好久没有这么生气了，真是……”
闻一鸣看着外边熙熙攘攘的各种人群，心里一阵寒心，这就是我们的艺术圈？让一个老外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为了钱还要昧着良心帮人家捧臭脚？
草！
“下面我们有请这次展览的发起人，国际顶级大藏家，尤伦斯先生上台！”
闻一鸣冷冷站在人群中，看着一个五十多岁，大腹便便的美国人走上演讲台，一开口竟然是中文，虽然不太标准，但算能听懂大概内容。
“感谢大家的光临，这次我们之所以发起这个展览，就是为了把世界顶级艺术家的作品带入国内……”
“现在很多人喜欢西方艺术，但不知道如何欣赏和投资，我作为一个藏家，希望尽一份力，让大众都能了解艺术的魅力！”
“最后希望大家能通过展览，真正体会到艺术的感染力，以后这样的活动我们会一直举办下去……”
尤伦斯洋洋洒洒的说了十几分钟，一幅大义凛然，拯救贫苦大众脱离苦海的感觉。下面的人纷纷鼓掌叫好，然后还有几个所谓专家上台，拼命吹捧展览的专业性和学术性，听的闻一鸣十分恶心。
看着被十几个记者围着访问的尤伦斯，妈的，这才是真正的无耻！
打着救苦救难的旗号，用一些垃圾货来欺骗外行，花点钱就能找一群专家捧臭脚？这就是国内的当代艺术圈？
就在闻一鸣上完厕所，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好经过走廊角落，远远听见一个声音在打电话，仔细一听竟然是尤伦斯。
“嗯，很成功，这些人都是些傻子，谁真正懂艺术？随便找点人宣传一下，就当真！”
尤伦斯警惕的周围看了看没人，压低声音继续打电话，闻一鸣现在听力比常人强好几倍，站在看不见的拐角听尤伦斯到底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