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凌云私藏馆
商家装修向来讲究大方得体,用这样的格子分割一整个货架,难免是有些小家子气。不管放什么都上不得台面。若是一方美玉琳琅存在这格子里,那么所有的玉都会跟着贬值,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凝歌难道不明白么?
“这个柜台呢,叫做吧台。里面这些个格子用来存放别人的东西。比如有人想要卖东西,就可以租赁这里的一个格子,有顾客上门来买的时候再通知卖主,而我们只要坐收租费就可以了。这样一来,天下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会陆续往你这里来,更有很多人会因为想要找到些东西来你这里。这样的玉庄才能吸引眼球赚钱。”凝歌缓缓解释道,眼神晶亮的看着身边的云殇,见云殇放下书中的云湛,抚掌而笑:“看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云湛得了空闲,立刻就跑开了,离凝歌和云殇都远远的,好似这两人是洪水猛兽一般。
一个腹黑,一个更腹黑,横竖都不是好角色。
“好想法。”云殇似乎没有发现云湛的一样,连连赞叹,眉眼余光里都是笑意。
凝歌暗地里撇嘴,这是现代的租赁思想,放到这遥远的古代来,自然是标新立异的。只是殇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凝歌不过是来自未来的一缕孤魂罢了。
两人说着话,两个男子就抬着一块空的匾额过来,“姑娘,城主,这是题字的牌匾。”
云殇顺着那说话的声音看过去,只见两人手中抬着一块上好的红木,正面打磨的十分凭证,边上镀金包边,正上方以一块正红色的布花点缀,下面窸窸窣窣垂着碎玉制成的流苏。
这正是他们在门外看见的空匾额,光是看起来就造价不菲。
不花自己的钱,凝歌可放的开了。
“给玉庄换个名字吧,不必再叫玉庄了,为了提升档次,叫私藏馆。最好是有名家题字,有落款极好。人越贵越好,”凝歌站在红木牌匾前面,屈起食指在那牌匾上轻轻敲打了一下,随即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声音醇厚好听,是块好木头,倒是叫云殇下了本钱了。
云殇心思一顿,似乎是在思忖些什么,良久才道:“既然是你我联手,不如就叫凌云私藏馆吧。”
凝歌沉吟一声:“凌云私藏?”
唔……
也极好。
“那你花钱去找人题字吧。”凝歌爽快敲定,扯了丝毫不情愿的云湛转身就走。
等到凝歌的身影淡出了视线,云殇才勾唇一笑,唤了身边的抬着红木的两个人:“把匾额送进皇宫求皇上赐字,附带上凌云私藏管的字笺。唔……我一会写个折子,你们一并带过去。”
凝歌说题字的人越贵越好,那人可不就是远在天边而近在皇城么?
从半途一别之后,凤于飞不可能毫无动静,必定是在暗中观察着他的动向,此时送上凝歌和云殇名字合体的牌匾过去,不知道皇上要作何想法呢!
想到这里,云殇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眼中光芒更甚。
说他没有私心那是不可能的,只要能断了凝歌对京都里的后路,等她在这里稍有一些业绩之后,她就只能留在云城。
若是她想报仇,他会陪他去京都,但是不代表他希望她留在京都。
云殇感觉自己是对凝歌着了魔,动了所有的心思只想要博得那人多在云城一日,想要看看她的脑子里还有多少叫他五体投地的想法。
至此,他终于意识到凝歌给他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一些不同于其他人的东西。
即便是倾尽一座城,为这一个人刹那光华,云殇都觉得是值得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云殇这样的主子要想运送东西,自然一是最快到达的。
不过是区区三日,那红木牌匾并着字笺折子就到了皇城。
云城云殇颇受凤于飞重视,所以得了觐见折子少有人拦着,很快就进了宫。
乾坤殿内,凤于飞手执朱砂墨笔,皱着眉头在批折子,长彦在一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时不时的偷眼看着凤于飞,心里却是在长长的叹息。
自从上次在郊外和云殇一别,得了凝贵妃那一句至此诀别,凤于飞回了宫大病一场之后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再会笑,不再有牵念。
那薄唇好像是设定好了的角度一样,永远都好像是一条拉平了的直线。
凝歌在宫里的时候,他尚且还有个去处,如今的长歌殿换了彦贵人,凤于飞每次都是午夜梦回之间,到了长歌殿门口才想起来里面的人已经换了,又转身折回,夜夜如此。
他不说,但是长彦却是知道凤于飞的痛楚。
身体刚有好转,却不曾想他对凝歌二字只字不提,整日里除了处理公务,连乾坤宫都不曾出过。
早就了一代仁君,却不知那仁君已然丢了心了。
长彦跟着凤于飞许多年,从来没有见凤于飞这样痛苦过。即便
“吱呀!”乾坤殿的门被稍稍推开了一条缝,长彦听了声音连忙带着小跑跑到了门口,回头看凤于飞,似乎是沉静在那一堆奏折里不能自拔,根本就没有听到门口的动静,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长彦暗道虚惊一场。
这时候可不能扰了凤于飞,否则就是人头落地的事情。
这边关上宫门,长彦等着眼睛教训低头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太监:“什么样的大事要这么莽撞的闯进去,是不要命了么!”
那小太监被长彦这么一吓,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长彦公公饶命,实在是宫门口有事急着来通报,这才……”
长彦把手中雪白的拂尘换了一只手,低斥道:“这大中午的,宫门口能有什么事非要惊扰皇上?”
那小太监浑身一抖,低声道:“是云城来的人。”
长彦一愣,眼睛一亮,一把扯起来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惊喜道:“果真是云城的人?”
那小太监被长彦这一来一去的变化吓的不轻,几乎瘫软在地上,就这长彦拽着衣领的力道才勉强站了起来,捂着脸道:“公公饶命,确实是云城的人。宫门口的侍卫正带着人往这里过来,着奴才先来通报一声。”
长彦在原地转了两圈,心中的喜悦简直无法形容。
这时候的云城来了人,多半带来的都是凝贵妃的消息。这不就是皇上朝思暮想的么?只要把这个结打开了,皇上就不必这样痛苦了,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快!来的是什么人!快传!觐见!”长彦语无伦次吩咐道,眼神里都是晶亮的笑意。
那小太监唬的一愣一愣的,等长彦一脚踹过来才清醒过来,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长彦。”凤于飞清冷的声音透过那厚重的宫门传到了长彦耳边,平平静静的没有一丝情绪。
长彦整理好心情,这才推门进去,低着头快速走到凤于飞身边:“皇上。”
凤于飞瞥了一眼放在桌边的朱砂墨,“研磨。”
长彦没有上前,只是飞快的看了一眼凤于飞,低低道:“皇上,云城来人了。”
听见云城二字,凤于飞执笔的手猛地一颤,那朱砂墨厚重的落在奏折上,原本写好的朱红色批文被画的一塌糊涂。
凤于飞也飞快的清醒过来,侧首看向长彦:“云城来的?”
长彦喜笑颜开,眯着眼睛连连点头:“是云城来的,听说来了好几个人呢!”
凤于飞推了手中的奏折站起身来,心里翻江倒海的开始疼起来。
他的人去过云城,也确定了凝歌最终是转了道路跟着云殇进了云城,这时候云城来了人,带来的会是这么样的消息呢?
一想到那日在云殇手中接下来的字笺,上面那娟秀的至此诀别四个字,凤于飞的拳头攥的死紧,复又重新坐定在龙椅上,扶额叹息道:“来人又如何。”
她根本就不会来。
她一定是恨极了她,也一定是讨厌极了这皇宫。否则在制衣局的后山遇见,两人分明近在咫尺,却只能拥抱。
她说她是心水,不是凝贵妃,他不过是认错了人。
凝歌不肯认她,随意寻了一个枝桠都能好生栖息,却再也不愿意在他身边了。
“呵呵……”凤于飞轻笑出声,弯腰捂住心口。
那里正被一只手死死的攥着,疼的他几乎窒息。
长彦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上前搀扶这凤于飞,低声道:“皇上,也许是娘娘终究舍不得皇上。您身子还没有好全,千万不要想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咳咳!”凤于飞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死死的压抑着喉头的那一点腥甜。
“长彦,朕用一个女人换了一纸兵权,可是如今即便是用整个天下都换不回那个人。这皇宫,还有何意义?”凤于飞自嘲道。
长彦却是听得一阵心痛,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应凤于飞的话。
这是这么长时间来,凤于飞第一次跟他这个近身伺候的人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这大概也是凤于飞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身在皇位上,除了那个人,还有几个人能看见皇帝的苦呢?
两人说话之间,云城的人已经到了乾坤殿门口,出乎凤于飞和长彦预料的是,带着他们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明国公凰肆。
“微臣凰肆参见皇上。”凰肆挥洒了一身紫衣,恭敬跪在大殿上,长发低垂下来,正好遮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而那细细密密披散在后面的长发,却好似迎风而起的一阵微浪,好似主人此时的情绪一般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