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凰肆不是凰肆
皇城卫队扬尘而去,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耳边,云殇皱了皱眉头,俊朗的脸上染上一抹说不清楚的情愫,直到那队人马都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轻轻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埃,一跃上了马车。
“安夏,去前面的小树林”,坐在马车里的云殇淡淡的丢出一句话来,声音平静的让人听不出主人的情绪。
马鞭重重的抽在马背上,装饰精致的马车就朝着与皇城护卫队相反的方向驶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在一片枫叶林边停了下来,秋日将枫叶染的血红,偶尔有风吹过树林,发出一阵低低的萧瑟之声,给这原本秋高气爽的日子增添了几分说不清的寂寥。
云殇撩起衣服下摆跳下马车,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这个男人可真是上天的宠儿,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真是深秋季节了,树叶三三两两的飘落了不少,使得原本就不大树林显得更加单薄了,所以不必走近,云殇就可以看到隐在稀稀落落树叶中的两人在低低的说着什么。
因为隔着距离,所以云殇听不清楚凝歌说的什么,只是看她的微微上扬的唇瓣上映着阳光泛着淡淡的亮光。
凝歌……
云殇的唇畔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心里竟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温柔与暖意来。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偶遇,却不料竟然在心里生出了这么多的牵绊,枝枝蔓蔓的好像有了越来越茂盛的迹象。
云殇斜斜的靠在马车上,双臂环肩,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却是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轻云淡,眉头轻轻蹙着,似乎所有难言的心事都结在了眉端。
“公子,您不能带凝歌贵妃去云城。”
安夏是自小跟着云殇长大的,两个人虽然名为主仆,其实感情却是很好的,所以虽然云殇什么话都没有说,安夏还是敏感的察觉出云殇对凝歌不同寻常的态度。
云殇似乎是没有听到安夏的话一般,眼睛依旧淡淡的望着树林里的两个人,脸上表情淡然,除了眼睛里晦暗不明的光泽,整个人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似乎……他只是在等她一般。
他的确是在等她,却又不仅仅是等她。
凝歌会和凰肆说些什么呢?
这个念头突然闪进了云殇的脑子里,突然而来的想法像是一道闪电劈进了脑子里,让他有片刻的失神,嘴角轻轻动了动,这个女人还真是特别,竟然能让他这样在意。
见云殇如此,安夏当真是着急了,声音不禁又加大了几分,“公子,您不要忘记连姑娘还在云城等您回去完婚呐!”
云殇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许的波动,却仍旧是一句话没有说,眼睛也没有从树林里正在交谈的两个人身上移开。
其实,他只是对凝歌有些好奇而已,仅此而已。
云殇在心里如是告诉自己。
“这凝贵妃是皇上跟前儿的红人,您就这样将人带会云城,只怕是要给云城带来麻烦的”,安夏皱着眉头嘟囔道,“咱们是云城是做生气起家的,您又何苦跟皇家结怨埋下祸根呢?”
云殇淡淡一笑,嘴角微微上扬,“安夏,你今天的话特别多。”
他只是欣赏凝歌的才华而已,他想让她给云城带去新的生财之路,仅此而已。
心里这样想着,云殇就心安了许多。
不管做什么事情总是需要一个理由来哄哄自己的,虽然有时候这个理由牵强的着实可以。
安夏的一张小脸憋的通红,看着云殇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但是直觉告诉他,如果任由自家公子这也下去,铁定是要给云城惹来大麻烦的。
皇帝亲自追来要人,公子竟然都可以给敷衍糊弄过去,万一哪天这事儿东窗事发,只怕这云城是要倒大霉的了。
“公子……”
安夏觉得作为一个好的奴才,就是应该在主子糊涂的时候给予及时的提醒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走错路,那绝对不是一个好奴才应该有的本分。
云殇终于是慢慢转过头,瞧了瞧安夏,不由得笑了出声音,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是误入尘世的谪仙一般,“安夏,你很热吗?额头上怎么这么多汗珠子?”
安夏愣了愣,气的直想跺脚,看来自己说的话,公子是一句话没有听进去啊,他这是热的吗?完全是因为太着急好不好?
“公子,您带凝贵妃回到运城,连姑娘知道了一定会不去高兴的”,安夏望着云殇极其认真的说道,“用不了多少时间,您就要与连姑娘成亲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可是万万不能出了什么差错才好啊!”
云家与连家是世交,虽然云城做主的云家,但若是没有连家的鼎立支持,这云家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辉煌,两大家族可谓是唇齿相依,互帮互助。
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系,云城城主云殇与连家嫡女连翘的婚事也是众人都看好的,自小就定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没有人反对的。
如今自家的主子和连家小姐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正是晚婚的好时候,只等公子一句话,美娇娘就是云家人了。
但是显然,公子对于眼前这个女人的兴趣更大一点,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否则要置连家于何处。
连家一个恼火,势必要连累云家的。
如果这个时候云殇这边出个什么差错,这事儿可就真是要被闹大了。
云殇自然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眉头忍不住紧紧的皱了起来,云城本就是连云两家支撑起来的,若是加上这姻亲的关系势必让这这联盟的关系更加稳固,也正是考虑到了联姻带来的诸多好好处,云殇才一直都没有反对。
只是他心中可从来不曾喜欢过连翘,接近连翘自然也是别有目的。
说到底,连翘不过是云殇心中的知己,提及道利益上来,也不过是一颗好用的棋子。
无商不奸,可不就是这样的道理,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利用的不是吗?
连翘也是连家精心调教出来的大姑娘,与他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了,如果一定要娶一个女人来为云家传宗接代并且稳固云家的生意话,那么连翘绝对是最好的人选。
只是这一切都是在遇到凝歌之前……
他不想娶连翘了?因为凝歌?
这个大胆的念头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云殇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与凝歌的相识也不过是最近几日的事情,他的脑子里怎么会冒出这么多奇怪的东西来?
“公子,连翘姑娘她……”
“住口!”
云殇的心里突然伸出一种无法排解的忧愁来,整个人心情都变的不好了,这于他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因为从小就跟着父亲打理家里的生意,所以早早的就练就一副喜怒不行于色的本事,可是这会儿,他竟然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安夏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却终于是没敢继续说下去,只是委屈的看了看云殇,然后红着眼眶站在了一边,不再开口说话。
当真是深秋时节了,有风吹过的时候竟然让人心里生出了丝丝凉意,眼前的枫叶可真是红呢,像是用心头血染成的。
有的人本身就是个传奇,譬如凝歌。
从最初的相遇到后来发现她的惊才绝艳,一点一滴都深深的震撼了云殇,虽然对女子没有太多的歧视,但心里却还是觉得女人若得男人的怜爱还是需要一副好皮囊的。
可是凝歌的出现颠覆了他的这个认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美丽是与容貌无关的,那个人就算是一句话不说的站在那里,却是硬生生的能定住人的目光,让人无法移开。
这样的美丽让人心动,云殇却只想私藏起来,这样就只有自己可以拥有欣赏。至少在她身上的那些个秘密,云殇不想公诸于世,也不想叫他人知晓。
凝歌就好像是一件精工雕刻的玉石,玉石里面总是有些人们看不懂的脉络。而云殇从初见这玉石开始,就已经放不开了。
这样的好东西,大概就是值得用一生去拥有,去挖掘。而他云殇此时有足够的能力去拥有她,即便是她最在乎的人,也不过是他的刀俎鱼肉,不能动弹半分。
他相信,自己的本事,已然是足够和凤于飞抗衡了。
云殇的眸子猛然紧了一下,他对凝歌竟然动了这样的心思,甚至为此不惜和皇帝起了矛盾?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他怎么会生出想要拥有她甚是私藏她的心思?
安夏说的没错,他的一定要娶连翘的,这门婚事关系到连云两家的修好,关系到云城的安稳,所以为了顾全大局,这婚事由不得他拒绝。
轻轻一声叹息想要将这矛盾的心思排除胸腔,却发现不过是妄想,矛盾重重早就织成了解不开的结扣,云殇一向风轻云淡的脸上被西天的云彩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光泽,晦暗不明,就像是此时的心情。
一辆马车静立在风中,似乎感觉到了主人心情的不愉悦,驾车的马尔用蹄子刨了刨脚底下的土,低着头嘶吼了几声,复又回归安静。
云殇眉头间的结却是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凝歌,遇到了只是遇到了,以后的事情以后说罢,只是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带她走,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要遵循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重新落在树林里的两个人,虽然隔着远远的距离,虽然听不到那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可是云殇隐约觉出凝歌的心里好像不大痛快。
风起的时候,枫林发出萧萧瑟瑟的呜咽之声,凝歌静静的望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脑海里是两个人一起走过来的许多时光。
凰肆当真是帮了自己许多,如果不是凰肆,或许她还真是活不到今天,这样想想,两个人之间当真还存着几分过命交情额意思,只是如今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凝歌的心里突然伸出一种清晰的距离和抗拒感。
“凝歌,我们终于都离开皇城了,我真的很高兴”,凰肆的眼睛很是明亮,像是盛满了阳光。
凝歌相信凰肆说的这句是真的,因为一个人眼神是偏不了人的,他是真的为她能够离开皇宫而欢喜,可是看到凰肆想要伸出手来给她一个拥抱的时候,凝歌皱着眉头躲开了。
“凝歌?”凰肆看着自己伸到半空中的已经成了半环形的手臂空荡荡的只拥着了空气,不由得愣了下,脸上的笑容有了几分不自在,“凝歌,你怎么了?”
“没什么”,凝歌淡淡的说道。
凰肆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嘴角万分艰难的扯出了一个微笑,“是我太唐突了。”
凝歌依旧没有说话,眼睛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瘦弱的枫树上,这树可真是瘦的可怜,稀稀落落的几片叶子也是憔悴的让人不忍直视,只是不知道这树能不能熬过即将到来的寒冬?
“你有话要对我说?”沉默片刻,凝歌重新开口道,声音很平静,眼睛却并不看凰肆,让人猜不透此刻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