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西北风刮得特别猛,到了傍晚,风突然变小了,天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仿佛要从天上压下来,夏久胜看着要下大雪的样子,不放心安安一个人回家,于是开车把他接了回来。
到了晚上,省台发布了暴雪橙色预警信号,未来二十四小时内,将降下大雪,预计下周会有大雪封道,影响出行,要大家做好预防工作。
吃晚饭的时候,夏妈妈跟儿子商量,明天是不是去虞城把过年穿的新衣服买了,顺便把年货也买齐了,今天已是腊月十八,如果不在大雪前买齐,万一后面几天,真的被大雪封了路,无法开车,那只能走着去三界买了。
今年家里有钱了,夏妈妈一直念叨着要去虞城买过年的东西,在她想来,城市里买的东西,肯定比樟塘和三界买的好。
夏久胜明白妈妈的心思,家里穷了这么多年,每年过年亲戚来做客,都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招待,今年过年她想买最好的东西,给自己挣回面子。
又想着明天是周末,安安正好在家,去一趟也好,就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忙完例行的事情,大家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起出了门,夏久胜发动车子,往虞城而去。
到了虞城,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先到大通商城里买衣服。
按照习惯,几人先去五楼给安安买衣服,今年多了个阿福,两人差不多大,可以一起买了。
夏妈妈给安安挑了一件橙色的加长款羽绒衣,后面带帽子的那种,前面还有两个大口袋,安安穿上后,显得很精神,夏久胜觉得也不错,就定下来了。
回头问阿福喜欢哪一件?见他一直望着安安那件衣服,一付我也很喜欢的样子,夏久胜就叫服务员按一样的大小再拿了一件,两个孩子穿上一样的衣服,不仔细看,有点像双胞胎了。
于是付钱买下来,把换下的新衣服放进袋子里,由夏久胜拎着。安安和阿福都很兴奋,一路牵着手,嘀嘀咕咕地说着只有他们才懂的话,时不时爆出清脆的笑声。
又到旁边一家店里,买了两条一样的针织牛仔裤,又软又帅气,两人都很喜欢。
孩子的东西,如果舍得花钱,还是很容易买到的,不像以前,为了一件衣服,挑半天还是定不下来,还不是怕花钱。
鞋子要到下面的运动品牌店里去买,安安经常要跑步,夏久胜会买好的牌子,这样又舒服又不伤脚。
到了楼下男装区,先去给夏爸爸买外套。
夏妈妈看中了一件立领的羊毛大衣,灰黑色的,看起来很上档次,夏久胜觉得像是电影里那种五十左右的领导干部穿的,爸爸穿着显老,可是妈妈喜欢,就没有反对,于是花了一千多块买下来。
夏久胜自己的衣服已不少,上次跟赵择中来逛街,又买了两件,不过妈妈希望家里人都有新衣服穿,一定要他买一件,想了想,就挑了一件面料非常柔软的长款棉衣,颜色是藏蓝色的,带着些卡其色的点纱,非常帅气。
夏妈妈也觉得儿子这件衣服别致帅气,问了价格,却吓了一跳,这件普通的棉衣,居然要二千多?她以为不过四五百就够了呢?
夏久胜笑了笑,知道妈妈不了解国外的品牌,越是这种做旧看不起眼的衣服,工艺越复杂,价格自然越贵,反而是那种一眼看去,颜色光鲜显得高档的,反而价格高不到哪里去?
夏妈妈嘴里念叨着儿子的眼光,在营业员善意的笑声里,拿了票去付款,钱全在她手里,却是儿子赚的,所以也舍得花这个钱。
拿了买好的衣服,一家人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一群人,也往这家店走过来,面对面碰到了一起。
“大舅?大舅妈?大姐,姐夫。”安安和阿福走在最前面,看到对面的人,安安停住了脚步,先张口叫道。
“这么巧啊,大姑,大姑夫,你们今天也来大通买衣服啊?”对面的祝雨晴看清楚前面是表弟夏久胜一家,吃惊地叫道。
看到是大舅一家,夏久胜有些意外。
大舅祝志高,以前是村里的农民,不过他头脑活络,不像别人只会死种地,时不时地种些西瓜、茭白什么的,挑去三界卖,所以日子过得还不错。
表姐祝雨晴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就去沪市打工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工作,反正每年都能带回来三万块钱,夏妈妈每次都在人前夸侄女能干。
五年前,她突然领了一个男人回来,说要结婚,原来是肚子已有了。那时候表姐才二十岁。大舅妈气得不行,把女儿狠狠打了一顿,又把那个毛脚骂了个狗血喷头。
原来那个男人是沪市本地人,比表姐大了整整十岁,长得又显老,跟大舅在一起,倒像兄弟俩似的,可是事已至此,骂也没用,大舅大舅妈最后还是同意他们的婚事。
结婚前,大舅大舅妈不放心,去了一趟沪市,才知道女婿的父母已去世,也没有兄弟姐妹,就孤家寡人一个,这点大舅大舅妈倒是很满意,自己只有一个女儿,以后可以跟女儿女婿生活在一起了。
可是女婿家只有一间父母传下来的老房子,虽然是在市中心,面积才二十多平方,做婚房都嫌小。于是在旁边租了一个套间,一家四口住在那里,那个小房子租了出去。
女婿原本在菜市场批发些海鲜零卖,大舅去了后,就主动去帮忙,他头脑比较精,大舅妈也懂算计,所以一段时间下来,比女婿一个人做,多赚了十来倍。
也是他们运气好,那个地方不久就拆迁了,那个二十多平的小房子,居然赔了二百多万,于是他们去浦东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又在那里的菜市场租了个大的摊位,安心做起了水产生意。
就夏久胜猜测,大舅一家,这些年至少赚了几百万,加上房子年年上涨,手上的资产估计都有上千万了,所以他们才会看不起家里的兄弟姐妹,平时都不怎么来往。
祝雨晴看了一眼姑姑一家手里提的纸袋子,见全是名牌,心里暗暗惊讶,大姑家她最清楚,一直是亲戚里的欠债大户,虽然几个月前把欠自家的债还清了,可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有多余的钱买名牌衣服吧?
又看大姑身上穿的那件羊皮大衣,那个狐狸毛领,看起来比自己身上的这件都上档次,想来也不便宜,心里暗暗吃惊。
“大哥,大嫂,你们也来买衣服啊,要不一起逛啊?”夏妈妈见到自己的哥嫂,心情也不错,笑着邀请。
“好啊!”大舅妈笑盈盈地说。
那个女婿倒是实诚人,站在老婆身边,只是憨厚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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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你们今年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在他们挑衣服的空档,夏久胜跟大舅聊起了天。
在夏久胜的印象中,往年他们都要到年二十八、九才回来,可能在那样的大城市生活久了,已把沪市那边当成家了。
“唉——”大舅叹了一口气。“今年海产生意不好做啊!你没听新闻里报道?说海里有石油管道漏油,海水都污染了,大家都怕买到被污染的海产品,所以吃海鲜的人也少了不少。”
“哦,是有这个新闻。”夏久胜也想起来了。
“加上你舅妈最近身体也不大舒服,就早些回家了,毕竟还是乡下空气好,适合养病。”大舅也没有把外甥当外人,滔滔不绝地说道。
夏久胜这才留意到舅妈脸色确实不太好,问道:“舅妈的病要不要紧?”
“没事,养养就好了。”大舅不想外甥担心,故作轻松地说道:“你知道做海产生意,天天要早起,你舅妈又容易失眠,长期没睡好,身体就弱了。”
“那就好。”夏妈妈接口道:“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不能为了赚钱,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
“是啊,我也这样劝她,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没必要这么拼——”大舅郁闷地说道:“可是你大嫂的性子你也明白,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人。”
“大姑,你这件皮大衣哪里买的?比我这件漂亮多了?”祝雨晴试探地问。
对大姑家突然变得有钱了,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像以前,她们一家哪里舍得花钱买这么好的衣服,就算是过年,大姑还是一身旧衣服,这是所有亲戚都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是阳阳买的,他说只花了一千多块钱——”夏妈妈听侄女夸自己衣服好看,心里暗暗得意,嘴里故意装作满不在乎地说。
“一千多块?不可能吧?我这件都要二千了。”祝雨晴惊讶地说道:“难道阳阳给你买了件仿版的皮大衣?不是真皮的?”
“怎么可能?”夏妈妈一听,急了。
刚刚还沉浸在衣服比侄女都高档的快感里,突然被这样贬低,她怎么接受得了。
“妈,你来看看这件衣服,好看吗?”夏久胜在那边已听到表姐的话了,不过他装作没有听到,表姐本来就是个爱惹事生非的人,所以他根本连反驳都懒得开口。
夏妈妈听得儿子叫,暂时没心思跟侄女争论了,走过去一看,见儿子手里的是一件酒红色的羊绒大衣,一眼就看上了,随手脱下皮大衣,交给夏爸爸,将这件大衣穿上了。
“真好看。”连卖衣服的小妹也赞叹道。“这衣服跟您的肤色太配了。”
夏妈妈的身体,在空间水的长期滋润下,已跟以前完全不同,肤色越来越白净细腻,脸上也没有了黄斑,身体的杂质减少后,皮肤自然也越发紧致,只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天天见面,也不觉得有什么变化。
服务员来来去去的中年妇女见多了,像夏妈妈这样肤色的女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被服务员一提醒,祝雨晴也发觉大姑一家人身上气质的变化,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从小养尊处优生活的人,从来不受风打雨吹,所以才会有那么细嫩莹白的肤色。
大姑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皮肤晒得黝黑粗糙的大姑,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多少钱?”夏妈妈照了一下镜子,自己也很满意,就问那个小姑娘。
“三千八百。”小姑娘轻飘飘地说。
“哎哟,怎么这么贵?”夏妈妈吓了一跳,连忙把衣服脱下来,要还给卖衣服的小姑娘。
“喜欢了就买吧,三千多块钱而已。”夏久胜淡淡地说。
“是啊,三千多块钱而已,过年穿的衣服,买好一点心疼什么?”夏爸爸也劝道。
家里卖一天的菜,就可以买一件衣服了,又不是天天买?现在夏爸爸已没有把这些钱放在心上了。
“那好吧。”夏妈妈本身也是特别喜欢,只是心疼钱,才打算放弃,见老公和儿子都劝自己买,想到自己来大通买衣服,就是想买些高档货,何况嘴巴刻薄的侄女就在一边,这样一想,就喜滋滋地答应下来。
祝雨晴见大姑真的把这件三千多的衣服买下来了,有些傻眼。
老实说,她也没有买过这么贵的衣服,身上的这件大衣,也是打折时买的,只花了一千出头,全款时她肯定舍不得。
***
等大家买好衣服,从大通商城出来,看时间已近午,大家决定找个地方吃午饭。
表姐此时已没有了刚碰面时的傲气,大家边走边商量去哪里吃饭。
大通下面有一家肯德基快餐店,此里早坐满了人,还有一些家长站在那里,显然在等人走后占座位。
近年关了,上街买衣服买年货的人特别多,大通商城附近最大的一家快餐连锁店,也坐满了人,看来想在附近找个吃饭的地方都难了。
“去舜宝或者国大吃吧,那边肯定不会坐满。”表姐夫郑国伟建议道。
今天老婆跟大姑一家别苗头,落了下风,作为男人,自然得给老婆撑一下面子,所以他提议去那种高级酒店吃饭。
在他想来,大姑一家虽然有了点钱,但是以他们的性格,估计舍不得去花那个钱,去那么高档的地方吃饭。
“也好。”夏久胜应道。
他也烦吃个饭还要排队,但是国大是赵择中家的,他怕爸妈去了有想法,于是建议去舜宝吃饭。
几个一起去停车场,祝雨晴数了数人数,说道:“我们人有些多,要么大姑、大姑夫和我爸、我妈坐我家的车吧,我们几个年轻的打的士去好了。”
“不用了,我们也开了车来。”夏妈妈随意地指了指前面那辆奥迪车,对侄女说道。“各自坐自家的车吧,等一下舜宝门口见。”
说完,在祝雨晴夫妻惊讶的目光里,夏久胜打开了车子的后背厢,将买来的东西放了进去。夏妈妈神情自若地拉开车门,会了进去。
“大姑家怎么回事,居然开得起奥迪车?”祝雨晴上了车,面色难看地问身边的爸爸。
大舅祝宏高皱了皱眉,也觉得奇怪。
大舅妈猜测道:“难道是阳阳找了个有钱的女朋友?”
“不可能吧?阳阳才十九岁,哪家做父母的,会愿意自己十七八岁的女儿,拿钱去倒贴男朋友?”大舅想了想,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要不打电话问问二叔吧?”祝雨晴说道。
“算了,你大姑家有钱,也是好事情,至少以后不会再来借钱了,反倒我们有急事,还可以向他们借一点?”大舅妈很现实地说。
***
到了舜宝门口,夏久胜停好车,拉着安安和阿福下车,夏爸爸和夏妈妈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他们从来没有来过这种高档的酒楼,所以有些拘束,夏久胜倒是习惯了,走到门口,问迎宾员,还有没有包厢?
“对不起,先生,今天的包厢已订完了,大厅里还有一张十人台,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就给你们定下来——”迎宾员彬彬有礼地说道。
“哦,那也好。”虽然没有包厢,有点遗憾,不过不要等位置,也算不错了,夏久胜点点头:“帮我们留着吧,后面还有几个人来。”
“好的,先生。”迎宾员在一张卡片上写上餐台号,问清楚人数,就拿进去交给餐厅领班,把情况说明一下,又站回到了门前。
夏久胜一家在门口稍微站了一会,就看到表姐他们的车也到了。
“有位置没有?”见夏久胜他们站在门口,而酒楼熙熙攘攘的人流,表姐以为这里也没有了座位,担心地问。
“运气不错,刚好还有一张十人台。”夏久胜笑道。
大舅一家松了一口气,大家在迎宾员的带领下,一起走进了餐厅。
“就在这里,请坐。”迎宾员把他们带到一张空桌前,说道。
服务员迎上来,热情地招呼道:“各位请坐,马上给你们点菜。”
“等一下,这张台我们要了。”一个骄横的声音突然□□来。
夏久胜听着耳熟,回头一看,居然是老冤家武涛。
“哦嗬,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小帅哥你啊?”武涛慢慢地走过来,淫邪地盯着夏久胜,色眯眯地开口。
“滚一边去,谁认识你啊!”此时的夏久胜,早不是以前的夏久胜了,自然不会再害怕这种小脚色。
别说他叔叔只是一个派出所副所长,就算他本人是副所长,夏久胜也有没放在心上。
阿福和安安松了夏久胜的手,大模大样地拉开椅子坐下来,示威地白了武涛一眼。
“几个月没见,胆子大了不少啊?”武涛见夏久胜不像以前那样,见了他就躲,反而张口就骂,贱贱地笑了笑:“不过,我喜欢。”
“涛哥,这是谁啊?”后面又进来几个小混混打扮的人,神气活现地走到武涛后面,问道。
“就是几个月前,开我脑瓜子的那个小帅哥——”武涛上次被夏久胜打得脑门出血,他非但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反而在朋友那里炫耀,就像有些混混以进局子为荣一样。
“哦,要不要我们帮忙?让你们今天进了洞房?”那些小混混知道武涛对夏久胜念念不忘,此时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道。
“啪——”的一声,夏久胜两步走到他们面前,一个耳光打在刚才那个说淫言秽语的小混混脸上。骂道:“嘴巴放干净点,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丢进马桶,帮你洗洗嘴——”
大舅一家,见突然来了一群地痞流氓,跟夏久胜争论起来,吓得后腿一步,不敢出声。见夏久胜突然伸手打手,却吃了一惊。
“阳阳,别动手。”他们怕夏久胜不知轻重,惹了惹不起的人,搞得无法收场,连忙劝道。
“没事,几个小流氓而已。”夏久胜不在意地拍拍手,瞪了一眼几个小混混,厉声喝道:“还不快滚——”
舜宝做为大型高档酒店,自然有保安维持秩序,有两个保安听到这边有响声,急急赶了过来,一见武涛,连忙劝道:“涛哥,有事好商量,别在餐厅闹事——”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闹事了?明明是面前这个小帅哥在动手打手?”武涛对保安翻了翻白眼,骂道。
“先生,如果您跟这个客人有矛盾,请去外面解决,不要影响别的顾客用餐,行吗?”保安一听,转头望向夏久胜一家,见他们虽然穿得还不错,但是行为缩手缩脚,显然不是经常光顾这种场合的人,所以也不再客气,直接偏向武涛,向他们下了逐客令。
“这就是你们舜宝的服务态度吗?放流氓进餐厅,影响客人用餐,却不分轻红皂白,偏袒流氓,赶顾客离开——”夏久胜望着保安,一字一句地大声责问道。
“你——”保安被他骂得无言以对,忽然恼羞成怒起来:“你口口声声骂别人流氓,却随意动手打人,我看你才不是好东西——”
“怎么回事?”这边有人争吵,服务员也不敢上去劝,于是把餐厅经理叫来了。
“卢经理,刚才这几个客人起了口角,这位先生先动手打了人,我劝他们去外面解决——”保安自以为公正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先生,是这么一回事吗?”卢经理望了望四周,他也认得武涛,为了以示公正,他这样问夏久胜。
“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夏久胜心里的怒火慢慢升起来,他上前一步,冷冷望着这个餐饮部经理,说道。
“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楼上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然后看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慢慢从二楼走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收到那么多大大的暖心问候,小七谢谢了。
有时候小七像个孩子,容易被人激怒,也容易被人感动。
真心希望多一些喜欢小七小说的人,这样小七写的时候,才能心怀感恩,把小说写好,毕竟心里都是负面情绪时,想写出好看的文字,很难。/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