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出世的胖小子吃饱了就睡着了,虽还有些肿肿的,可是却很可爱。
他比寻常刚出世的孩子都要大,比之胡赟那更是要壮两圈。而且,他睡着的时候还会放屁,放得超响。
守在他身边的丫鬟不禁笑,实在是觉得有意思,这样的孩子绝对第一次见到。
流香眼睛还是红红的,不过此时却满脸笑意,俯身在小床边,盯着那酣睡的胖家伙,不禁轻叹,“小姐也算没有白白受罪,真可爱。”
“小世子很健康,这么大的孩子,就是大夫也没办法检查的仔细。但是只要看他吃的怎么样,睡得怎么样,还有拉屎和放屁。”宫里的嬷嬷边擦手边站在身边低声道。
“屁声这么响,一看就很健康。”流香连连点头,她还从没见过哪个小孩子放屁这么响的。
“把这事儿记下来,到时说给王妃听。待得小世子长大了,让王妃告诉他,定然羞得不得了。”嬷嬷见得多,边说边笑。
流香也不禁乐,想想就有意思。
这边胖家伙是吃了睡睡了吃,简直是不亦乐乎。
但孟揽月那边,却是有些让人心里没底,因为她还在昏睡。
流香找了些药来,白无夜给她吃了下去。之后流香又给她针灸了数次,不过她依旧还在昏睡,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就让人很是不解了,虽说失血过多,可是也不应该这样一睡不起。
两天过去了,她还是老样子,白无夜也一直守在她身边,没离开过半步。
中州城药房里的大夫都来过了,任凭谁看,都是因为失血过多。可是,谁都知道,失血过多之后吃了那么多的药,也不会这样连眼睛都不睁的一直睡。
白无夜很担心,甚至担心的有些失去理智似得。一直待在她身边,紧紧地盯着她。
“王爷,您用些饭菜吧。”流香将饭菜送进来,这句话她也总是重复。不过,每天她重复完这句话之后,他也只是能吃上两三口罢了。
白无夜没有回应,好像并没有听到流香的话。
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流香便出去了。不管白无夜吃不吃,待得饭菜凉了,她就进来收走。
那边,奶娘抱着睡醒的胡赟来到胖小子所在的小院儿。胖小子还在呼呼大睡,而胡赟已经依稀的懂了些什么。看着那躺在小床上酣睡的小人儿,不由得手舞足蹈的想去摸他。
大概是因为有声音,安睡的胖小子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开始哭。
嗓门特别大,惊天动地的。胡赟还从未听过这么响亮的哭声,一时也被吓着了,然后也开始哭。虽说声音不如胖小子的大,但是哭起来也不容小觑。
小院儿里吵得不得了,这边卧房里过于安静,所以也能听得到。
白无夜不禁皱眉,他讨厌极了他们哭叫的声音,让他觉得特别烦躁。
哭声不止,也不知那班人是怎么哄孩子的,哭叫都哄不好。
闭上眼睛,白无夜不禁深呼吸,这世上,最难的大概就是忍了。
再睁开眼睛,看向那躺在床上的人,却发现她眼睫在动。
迷迷糊糊的,孟揽月就听到了那哭叫不止的声音,虽是没有力气,可是她却想睁开眼睛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在哭。
哭声真是让人感觉心碎啊,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终于,睁开了眼睛,入眼的光刺得她不禁又闭上眼睛。
“月儿。”有人在叫自己,声音很熟悉。
“嗯。”回应了一声,嗓子发哑,像是被砂纸磨砺过似得。
“终于醒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居然睡了三天。”她终于醒过来,白无夜那吊着的心也算放下来了,醒过来就好。
“是么?居然睡了三天了。我还是觉得疲乏无力,身体好像空了似得。大概是饿了,给我饭吃。”试探着睁开眼睛,渐渐熟悉了光线,也看清了眼前。
白无夜就在她身边,下巴上都是胡渣,显然这三天都没去清理。
“好,等着。”说饿了,那就说明她开始好转了。
快步起身走出卧房,吩咐了一声守在外面的丫鬟,随后他便走了回来,坐在床边。
“我果然不是在做梦,孩子在哭呢。”刚刚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幻觉。
“的确在哭,吵死了。”白无夜微微颌首,谁想到居然这么能哭。
闻言,孟揽月不禁笑,“自己的孩子,居然还嫌吵。不过听着哭的这么响亮,显然肺活量不错。我那时只来得及瞟一眼,长什么样模样都没看到呢。叫流香抱过来,我看看他。”
“好。”孟揽月这么一说,白无夜似乎才想起来,那孩子什么模样,他也没看到呢。
起身又走出卧房吩咐了一下,不过片刻,流香便抱着那已经停止哭泣但是却睁着眼睛的胖小子来了。
终于看到了他,孟揽月不由得一阵感叹,“这么大,也怪不得生他时那么费劲。”
“是啊,小世子会这么大,也超出奴婢的想象了。”将他抱近一点给孟揽月看,她也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儿。心中一片柔软,霎时被这小东西占满了。
“虽说还有些肿肿的,可是真好看。五哥,你看他长得像不像你?”这么一看的话,还是神似白无夜的,不像她。
白无夜看着,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半晌后才微微点头,“的确有些像。”
“像五哥的话,会很好看的。”若是男孩儿长她的五官,会显得女气。
听她说这话,白无夜倒是弯起薄唇。
似乎有些累了,他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就缓缓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流香抱在怀里晃悠着,他睡得十分安然。
孟揽月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生出来的,怎么样都觉得可爱。
蓦地,小家伙忽然放屁,那声音特别大,都把孟揽月惊着了。
“这么有劲儿!”笑起来,孟揽月还特意摸了摸他屁股地下的襁褓,幸好,没有被他的屁崩坏。
白无夜几分无言,“还真是大而化之。”
“小世子总是这样的,但大都在睡着了之后。有一次他可能睡得不是很沉,然后就把自己吓着了,大哭起来。”流香说着,不乏夸张。
孟揽月听得轻笑,真是有意思。
“睡着了,抱回去吧。”看了一眼孟揽月,她还没吃东西,脸色苍白的。
点点头,流香抱着胖小子离开了卧房。
“取名字了么?”看着他,孟揽月不禁笑,他取得名字都不会难听。
“等你给取乳名呢。”只是希望她别再取那些粘腻恶心的乳名了。
“那个是宝宝,这个就是宝贝儿呗。”多简单,都是宝。
无可奈何,白无夜似乎就知道她会这样。
“还是那个要求,待得他懂事之后,不许再这么唤他。”实在太让人接受不了了。
笑看着他,孟揽月眨着眼睛算作点头同意了。
瞧她那样子,白无夜俯首在她唇上亲了亲,“淘气。”
补汤送过来,白无夜用小碗盛出来,然后吹凉了喂进她嘴里。
和还没生产之前相比,她的饭量下降的厉害,那汤仅仅是喝了两个小碗之后,就再也喝不进去了。
白无夜有些担心,孟揽月却觉得十分好。这样最起码能保证,她不会真的变成大胖子。
喝了汤,她便又睡过去了。白无夜终是安心,因为这次在她睡着之后叫她,她是有反应的。
吩咐人在这里守着她,他起身离开。这几天他一直守在这里,都没有洗漱。
再次醒来,孟揽月觉得身体有力气多了,大概真是昨天喝的那两碗汤的功劳。
身边,那个人睡在床边,看那样子马上就要掉到床下面去了。
不过,他睡得很是深沉,下巴上的胡渣也刮掉了,此时才看得出他脸上的疲累。
这一番折腾,反倒把他吓着了。孟揽月知道他没有说假话,也没有夸张,因为他从来不说夸张的话。
言语表达的,可能还不及内心的三分之一。
想侧起身,不过这身体却是不容,只能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躺在那儿,然后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被触摸,白无夜自是有所感觉,缓缓睁开眼睛,一瞬迷蒙过后,他便笑了,“饿了么?”
“睁开眼就看到有个美男睡在自己身边,什么是饿了早就忘了。”笑看着他,她这话倒是说的发自内心。冲着她一笑,这脑子都糊涂了。
“睁开眼睛就胡说八道。”抓住她的手放在唇前亲了亲,随后坐起身。
下床,动作缓慢的将衣袍穿上,白无夜看了她一眼,然后便走至卧房外吩咐守在那儿的人,可以把饭菜送来了。
不过片刻,端着水盆的丫鬟倒是先来了,白无夜走过去动手将手巾浸在里面,然后拧干,又回到床边。
给她擦脸,擦得孟揽月不禁闭上眼睛,却是忍不住笑,“这几天五王爷就是这么服侍我的?轻点儿,脸皮要擦破了。”
“皮那么厚,倒是不妨事。”擦完了她的脸,白无夜抓起她的手,擦拭。
无言,孟揽月翻了翻眼睛,“等我可以下床,你就惨了。”
“怎么惨?”白无夜倒是不知还可以怎么惨。
“大卸八块。”看着他,瞧他那样子,做的很顺手似得。真是难得啊,他也有这一天,服侍起人来,不止动作熟练,而且毫无怨言。
“嗯,可以试试。”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子满是笑意。
将她双手都擦拭了一遍,白无夜将手巾扔回水盆里,丫鬟便立即端着水盆离开了。
就在这时,流香将饭菜送进来了,还是汤,不过却炖的很香。
“把我扶起来,让我坐着。”不想总是躺着,躺的实在难受。
“确定么?”看着她,白无夜倒是认为她还是躺着比较好。
“确定。”总是这么躺着,她身体都要麻痹了。
动手,白无夜将她扶起来,把流香拿过来的软垫放在她身后,她总是舒坦的长舒一口气。
“人果然不能总是躺着。所以,无事的时候就让我儿子侧身躺一会儿,就当缓解疲劳了。”看向流香,孟揽月交代道。
“嗯。”流香也觉得是这样,总是一个姿势躺在那儿,肯定不舒服。
“喝汤吧。”将汤吹凉,然后喂她。
自醒过来后,每日吃不少的东西,她的身体倒是恢复好转的很快。
下床走动,身体有些无力,不过,多走了几圈,双腿就逐渐恢复气力了。
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窗户关着,进不来风。看着流香抱着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小胖子在面前转圈,她始终笑容满面的。
“真是乖,只要吃饱了,就不会哭。瞧瞧,又睡着了。”流香音量正常,但睡着的小人却根本不受影响。
“能吃能睡,就说明身体是正常的。”小孩子嘛,其实很容易看出是否生病的。
“宝宝这几天有点伤风,所以奶娘也不敢抱出来了。”胡赟的身体虽说不算差,但是和自己怀里的这个相比,显然差了很多。
“没事,只要不是严重的病,凭借自己就能好转。”孟揽月也认为无需大惊小怪。
“奴婢把他抱回去吧,还是在床上睡着舒服些。”睡得昏天黑地的,抱的流香的手臂都发酸了。
“嗯。”点点头,瞧自己儿子那德行,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若是一直抱着他,手臂非得断了不可,太重了。
流香快步离开,不过片刻,白无夜回来了。
从书房回来,手中拿着一个朱红色的册子,走至她身边坐下,顺势将册子递给她。
“这是选好的名字么?是你自己选的,还是从帝都那边送回来的?”打开册子,看着里面的字,倒是都挺好看的。
“自然是我选的。”看着她,白无夜淡淡道。
“这么说,真的不用在意帝都那边?你们不是有什么族谱之类的,名字应该都是提前定好的吧。”这个世界不就是有这些讲究吧。
“确实有这么一说,但是,也有例外。”抓着她的手,拿到自己的腿上,缓缓的捏着。
“五哥就是例外,你的名字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我第一次听到你名字的时候,我就想,这给你取名字的人定然是希望你很亮眼,本来就姓白,居然还要无夜。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也是给予了很大的期望。
“我母妃。她当时得到先皇全部的宠爱,所以,给我取名字,先皇便也由着她。”这名字,就是锦贵妃娘娘取的。
“原来如此。”看着他,孟揽月如今倒是觉得,那锦贵妃娘娘很会取名字。那名字里承载着她无尽的期望,希望他这辈子都不会生活在黑暗之中。
虽是经历了一些不愉快,但她的愿望应当是实现了,现在白无夜已经从黑暗之中走出来了。
看着册子上的那些字,孟揽月逐一的查看,“这个霈字倒是大气,只不过咱们用着不太好。这个凌字不错,但一个名字不免有些单薄,你们家好像也没有用一个单字做名字的。”
“天字下便是埜,天地包揽,海纳百川。”白无夜说的,是皇家族谱中的中间字。
“真会取字,这天地都被你们白家占了。”不过,倒是也不错。
“所以,王妃意下如何?”知她没说什么好话,白无夜也只是笑。
“成,白埜凌?还挺好听的。”念出来体会一下,孟揽月立即点头,好听。
“既然如此,那么这名字便是定下了。还希望日后王妃尽量唤这名字,那些让人作呕的字眼就不要再说了。”白无夜说的便是她那什么宝宝宝贝之类的,必须严令禁止。
看着他,孟揽月却只是笑,显然根本不会听他的。
一个月终于过去了,孟揽月也从卧房里走出来。吹了风,也晒了太阳,感觉分外舒畅。
身体还是有些虚,不过就这般整日的吃,多虚也能补回来。
白埜凌满月,帝都那儿也送来了不少的东西,而且据来到西疆的禁军将领说,皇后也即将生产了。
“好事连着来,真是让人高兴。就是不知皇后这一胎是男是女,我倒还真希望是个女孩儿。不过她自己定然希望是男孩儿,生下了男孩儿,也就圆满了。”看着从帝都送来的东西,大都是小孩子用的,玩具衣物,皆是最好的。白天齐不是个抠门的人,想必自己的孩子用什么,往这儿送来的也是一样的。
“生下男孩,立下太子,于三哥只有好处。”果然,白无夜考虑的是另一个层面。
“弄了半天你们生儿子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若是生了女孩儿,还不得把生孩子的打入冷宫?”不爱听,她倒是挺喜欢女孩儿的。只不过,她是决计不会再生了,太疼了。
“你想问题总是两极,不是最好就是最坏。”所以,有时白无夜觉得和她交流,特别累。
“算了,那也是你们家的事儿,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明日我要出府,自从怀孕就闷在这王府里,连药房是什么样儿我都要忘了。还是得做老本行,才不会和你在这儿商讨生儿子好还是生女儿好。”哼了哼,孟揽月坐在椅子上,从她面上就看得出,甚是无聊。
“只要不是隔壁老王的,什么都好。”白无夜看着她,缓缓道。
闻言,孟揽月就笑出了声,“还记着呢!”
薄唇微抿,他也笑看着她,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他记得清楚着呢。
终于出府去了药房,孟揽月总算觉得活过来了。流香留在府中,她现在负责白埜凌和胡赟两个孩子。倒不用她做什么,只是看着丫鬟和奶娘罢了。
她最是了解孟揽月的想法,所以,但凡有丫鬟和奶娘做的不对,她会立时纠正,完全按照孟揽月的规矩来。
在药房中忙碌了一整天,傍晚之后才返回王府。很久没有这般忙碌了,她不免有些疲累。但,心情却是极好的。
看着也是刚刚从书房回来的人,孟揽月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累了?乌山那边怎么样了?过去了这么久,那山里的紫雾还在?”这是孟揽月最为关心的事儿,找到高卫的尸骨。
“仍旧未散,下雨之时,会变得更为浓烈。”这很让人不解,高卫当初到底在那山上做了什么手脚,这么大的威力。
“我现在身体也好了,所以,明日便叫人带一些我的血过去吧。算是应急,我接下来就开始研究我这血,尽力的配制出那避毒药来。”这也是孟揽月一直想做的,不管是能否造福更多人,单单是这份好奇就止不住。
“只希望你不要再昏睡不醒。”放血?白无夜不禁几分担心。
“不会的。”她就算用刀子割自己,也不会流出比生孩子那时更多的血来。那是大出血,但幸好吃了大还丹,她才转危为安。
孟揽月很快的放了些血液装在水壶之中,护卫拿了血便快速离开了,要尽快送到乌山附近。
孟揽月则自己留下一些血液,开始着手研究。
也不知那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会完全的融进血液之中,然后避毒。
按理说,人的身体一直都在创造新的血液,陈旧的血液也会通过各种方式排解掉。可是,这药却是不会消失,真真是神奇。
难不成,这东西也会不断繁衍?那岂不是和寄生虫一样了。
想着,孟揽月也不禁皱眉,若真是寄生虫,她非得把自己挖开不可。
往返与药房与王府之间,在药房时,但凡有重大病情的孟揽月才会接手,其余时候,她都是在研究自己的血。
直至半个月下来,她也是什么都没研究出来,实在分析不出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
然而,半个月之后,送血到乌山的护卫却匆匆赶了回来,而且带回来一个让孟揽月大为惊异的消息。
负责进乌山搜索的护卫喝了她的血,然后进山,谁想到,都中毒了。
若不是他们很早的发觉到不对劲儿之后就往外撤,没准儿都得死在里面。
直至现在,还各个呼吸不畅,她的血没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