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城的天气一直风和日丽,偶尔有时会有些乌云从天上飘过,但也仅仅能停留一上午的时间,之后就再次蓝天白云。
王府偌大,若是俯瞰的话,这王府几乎与那条长街一样长。所以,进入这条街时两侧那高高的围墙也属于王府,并非别人家。
三层的小楼窗户都开着,草药的味道顺着窗子飘出来,但凡路过这附近的都闻得到。
小楼后院的炼药炉正在冒着烟,不过这烟也不寻常,不似普通木头燃烧时发出的气味儿,这烟反倒泛着一股香香的味道。不过也是不能多闻,否则会感觉胸闷气短,继而有些迷糊。
也幸好今日的风向不错,那些烟并没有存留在王府里多久。
木头不是普通的木头,药材也不是普通的药材,各自加工过后,孟揽月就将它们一味一味按照顺序和时间放进了炼药炉当中。火候调整的一直很好,没有过快或过缓。
暂时来说,孟揽月还是很满意的。她记在脑子里的那些东西没有遗漏,所以最后能否成功,就得看她的本事了。
杜先生没有隐藏他的本领,若是她还无数次失败,就只能说明她太过愚钝,也不配学到杜先生的那些本领。
最后一味药进了炉,孟揽月将燃着火苗的小铁门关上,眼下只能时辰到了开炉了。
把剩余的药材各自整理好,这都是珍稀的药材,找到也十分不易,所以自是不能浪费。
整理着药材,孟揽月视线一转,就瞧见了一棵老虎刺。这应该是不小心掺到这些药材里的。
拿起那老虎刺,纤细的手指避过那些刺,尽管它们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若刺进了皮肉里,被刺入的四周就会有短时间的麻痹现象。
看着那刺,孟揽月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把药材整理好,孟揽月拿上,然后迅速的返回了小楼里。
上了二楼,走到药柜前,目光迅速锁定了几个药柜,然后踩着椅子把那药柜拉开了。
这药柜里的是带毒的草药,其中有的是剧毒。但有毒的草药也能治病救人,关键就是怎么用它了。
它们现在还是最原始的状态,没有经过加工,所以若是不慎的和别的草药混在一起又被煮了,那喝了的人可就倒霉了。
把那几个药柜里的草药都拿出来一些,孟揽月从椅子上下来,然后盯着它们,眼睛里也溢出笑意来。
炼制毒药,她可以试探着来,但是毕竟不懂,所以一时半会儿难有所成。
但是,这些草药的毒性不可小觑,尽管它们的味道都很大,想要给人吃也不容易,不过她可以用在别处。
那就是,银针。
她没武功,若是只用银针的话,就如白无夜那咸蛋所说,速度不行。
但是,这银针上若是有毒药的话,就算她没扎到正确的地方,也能伤人。虽未必会致死,但的确能给自己带来一些机会。
若要试,那她首选老虎刺,毕竟这东西不是毒药,就算不慎,也不会伤了自己。
老虎刺是制作麻药必用的材料,这药房里也有成品的麻药,找来了麻药和那些带毒的草药铺在桌子上,她开始钻研。
银针的针尖十分光滑,沾上了麻药的药粉,不过它们会脱落下来,然后就所剩无几了。这点药粉沾在上面,估计连一根手指都麻痹不了。
若是这样的话,就得先想办法让这些粉状的东西粘在针尖上,其次就是药效了。
看着那针尖,孟揽月的脑子里过滤着所有她看过的药材,谁与谁配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以及还有什么能更纯的提炼它们的方式。
“把这些带毒的东西铺在这里,你打算毒死谁么?”蓦地,凉薄的声音从脑后响起,把孟揽月吓了一跳。
扭头看向身后,不是白无夜是谁,这是他的王府,除了他也没有人敢随意的靠近这里靠近她。
“五王爷,你属鬼的么?知道你武功高强,但也没必要时时刻刻都像狼一样,悄无声息。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道么?”深吸口气,这小楼里静悄悄也没人说话,他忽然的冒出来真的很吓人。
“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你打算毒死谁?”看着那一桌子的草药,都是有毒的,白无夜都认识。
“看谁不顺眼就毒死谁,王爷还是离远一些的好,免得被误伤。”继续看着自己手里的银针,她刚刚已经有些眉目了。
“本王百毒不侵,不记得了。”话落,白无夜旋身坐在对面,然后用食指把自己面前的那些草药推开,几分嫌弃的样子。
扫了他一眼,孟揽月无声的哼了哼,“王爷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是有什么事儿?”要不是没有事儿,他才不会来这里,估计看见她都嫌碍眼。
“后院炉里炼的是什么药?”白无夜开门见山。
就知如此,孟揽月看也没看他,“止血药,内出血。”杜先生的方子可是不一般,内出血很危险,所以他就钻研出了能在短时间内治疗内出血的药来,药材难找,不过这里都有。
“这里药材足够,若是不够就与你能见到的人说。本王要你再制作一批外伤药,杜先生制作出来的那些已经所剩无几了。”白无夜果然是有事儿,而且也并非是因为后院炉里的那些药来的。
闻言,孟揽月抬眼看向他,“外伤?是已经有人受伤了,还是做准备,以防有人受伤?”她知道接下来要去帝都,那里对白无夜来说是危险的。莫不是,这一去真的有大危机不成?
“没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有备无患。”看着她,白无夜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四目相对,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不过孟揽月却是能知道,他是已经习惯了这种随时都有危机出现的日子了。
身处在随时随地都会丧命的环境里,孟揽月想不出白无夜是怎么度过这十多年的。她在大营的那段时间就感觉十分的坐立难安,每天能做的就是躲在帐篷里不出去。
其实,也难怪他的脾性如此奇怪,即便不是身体的原因,就是这种环境,也没法儿让人正常。
“好,反正这里药材有很多,王爷若是不心疼,那我就开始了。只是也有可能会失败,浪费药材什么的,王爷海涵。”把银针收起来,孟揽月起身,然后转身走向横榻。
看着她的背影,白无夜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那颜色很深,恍若浓墨。
站在横榻前,孟揽月微微弯身,拿起毛笔,手上动作快。
身形窈窕,或许她不知道自己在微微弯身的时候,那背影有多动人。
很快写完,孟揽月放下毛笔,把纸拿起来吹干,然后转身走回来。
“眼下就有需要麻烦王爷的,这方子上的药是这药柜里没有的,现在要急用,希望能快些找到。”把方子放在白无夜面前,孟揽月也不客气,反正他也没客气过。
垂眸看向那方子,白无夜逐字查看,半晌后又看向孟揽月,“有句话叫做字如其人,你的字、、、”
“我的字配不上我的人?”孟揽月知道自己的字儿不好看,她也不会写毛笔字,能把字写的工整已经很不容易,并且练了很久了。
看着她,白无夜几不可微的扬眉,“你的字很符合你的品性。”
盯着他,孟揽月无声的冷哼,“那不知王爷的字是不是都没有尾巴?”
也不眨眼的盯着她,一时间两双眼睛好像在互相飞刀子。
“有尾巴也不会属于你。”半晌,白无夜站起身,声音冷的冻死人。
听到这话,孟揽月就笑了,看着白无夜,她心里那股气儿也瞬间消失,只是觉得好笑。
明明他说的时候很有杀气,可是孟揽月只听出可怜来了。他还是希望自己有尾巴的,只是事实如此,他已经失去那尾巴了。
看着她笑,白无夜的脸色更冷了,拿起孟揽月写的那张纸,举步欲离开。
“我行医多年,见过的有尾巴的人也不计其数。但有的人,有尾巴和没尾巴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不是所有的尾巴都能站起来。那个时候,不能站起来的尾巴才是伤痛,还不如没有的好。”本意是安慰,但是白无夜的脸色却不见好转。
没有说什么,最后只是给了她一个冷眼,他就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院,孟揽月又笑出声,她还真不是有意的。只是他攻击她‘行为放荡’,她就只能拿他是个咸蛋说事儿了。
只是他这心理太脆弱了,看来还是平时听得难听话太少了。若是如她这般来到这世界第一天就听那些脏话,估摸着他现在就真的练成百毒不侵了。
炼制治疗内出血的药,炼药的方子以及步骤都在她的脑子里,那本炼药的书她才记下来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孟揽月觉得应该抓紧时间的记下来,否则白无夜再出难题给她,她说不准儿会丢人。
只是那书现在还在大营,也不知她何时能回到大营去。
药材分装好,运到后院,而药炉里的药也已经到了时辰。
开炉,味道飘出来,根据这味道,孟揽月觉得应该是成功了。
果然的,她的确是成功了,药的性状与书里所述完全一致。
定量成型,放到一边,待得冷却就可以装起来了。
不管什么药材,经过炼药炉的淬炼都会变得很纯,所以食用时的量也要控制好,不宜过多。
继续炼药,两天下来,这炼药炉就没有停过火。
“把这些都给王爷送去吧,我今天要休息,别来打搅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孟揽月把已经做好的药交给府里的小厮。他们和那些护卫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就是衣服不一样罢了。
一样的少言寡语,看起来颇有杀气。
把药拿上,小厮冲着孟揽月点了点头,然后便快步离开了。那走路时的脚步很轻,像狼一样,可见武功不俗。
他们一走,孟揽月就把小楼的门关上了,然后直奔三楼。
她这段时间都是在这三楼的软榻上过夜的,其实她也没有多少时间睡觉,毕竟要看着药炉的火候,所以她这脸上才会挂了这么大的两个黑眼圈,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世界在急诊的日子。
和衣躺下,没用上多久,孟揽月就进入了深眠之中,可谓雷打不动。
诚如她自己所说,这一觉就是一天一夜,待得醒来时,又一个清晨,太阳也从天边跳了出来。这三楼高,所以也在第一时间迎接了初升的太阳。
眯着眼睛看着从窗子射进来的阳光,孟揽月有瞬间的迷茫,尽管来到这里大半年了,可多次在醒来时她还是误以为自己在那个世界,还想着得赶紧起床洗漱然后去上班。
长叹口气,呼吸之间都是草药的味道,估摸着她现在全身都是这味道。
起身,打算洗漱一番,这肚子也应景的随着她起身而叫了起来,一天一夜,不饿才怪。
不过,她还没穿上鞋子,就听到楼下有人走了上来,那是一种可以踩踏楼梯的声音,否则她也不会听得到。
“孟大夫,您醒了。饭菜已经送到了一楼,您可以下去用饭了。”来人就在楼梯上停了下来,然后扬声道。
是府里的小厮,声音不大,但是清晰的传到了三楼,使得孟揽月听得清清楚楚。
这么准时?还是知道她这个时辰该醒了?
“哦,好的,谢谢。”穿上鞋子,孟揽月走出三楼,不过楼梯上已经没人了。来时可以加重脚步,走时却悄无声息的,这府里的人不知怎么说。反正在孟揽月看来,他们看的也都是白无夜的态度。若白无夜对她置之不理,这帮人也不会搭理她。
走到一楼,除却药材的味道,还有饭菜的香味儿飘入鼻端,再看向窗边的横榻,桌子上摆着饭菜,而且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竹筐放在旁边,里面是满满的水果。
看见水果的时候孟揽月就高高的挑起了眉毛,待得走到近前,她的眉毛挑的更高了。
四菜一汤,新鲜诱人,逐一查看,这都是她爱吃的。
不禁发出赞叹之声,今儿这饭菜是厨房凑巧做出来的,还是有其他什么缘由,否则怎么会这么巧都是她爱吃的。
转念一想,她心里倒是升起几分不安来,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不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才来这么一手?
那这和把自己卖了无异啊,不过她也太便宜了些,好处居然就是一些吃的。
旋身坐下,看着那些饭菜,孟揽月拿起筷子。尝了尝,味道不错,这王府的厨子做菜还是一流的。
清淡为主,粥也煮的特别软糯入味,她喜欢的口味。
用过饭菜,孟揽月把那装水果的小竹筐拿到面前,水果洗的干干净净,泛着诱人的光泽。
真是稀奇了,水果也是她爱吃的,到底是真凑巧,还是有谁刻意观察过她。
上一个刻意观察她喜好的还是高斐那小孩儿,都不知道他是何时观察到的。
一个水果刚刚吃完,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随后还是刚刚送饭的小厮的声音,“孟大夫,您要的药材已经送到了王府,小的给您放在后院了。您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小的立即去办。”
眨眨眼,他说的是她那时要白无夜帮忙找的药材,“你帮我去定做一批银针吧,尺寸齐全一些。”
“是。”小厮应答,随后就没音,显然是离开了。
洗漱了下,孟揽月离开小楼,转到后院,果然,数筐打包好的药材放在院子里。
走过去,拆开包装,里面的药材果然是她要的。
迅速开始,难得白无夜这咸蛋肯出血,她得抓紧才是。别再哪天他心情不好,想要什么都讨不着不说,说不定还得看他冷眼。
这一忙活就是五天,五天下来,除却送饭的小厮,再也没人来过这里。孟揽月熬得黑眼圈更重了,尤其这张脸长得白,她照镜子一看都觉得自己像极了熊猫。
终于,属于她自己的作品在第六天成了,不负她熬了这许多天,成就感满满。
而也就在她成功之时,送饭的小厮带来了白无夜的命令,翌日将启程前往帝都,要她做好准备。
去帝都?虽然知道这些日子应该就要启程了,可是一听到这消息还是几分不乐意,那个地方,她没一丝的好奇也没一丝的好感。
“我知道了。”点点头,不去也得去。
翌日到来,孟揽月把该带上的尽数装在了一个牛皮背包里,这是她专门托小厮去帮忙定做的。看来这段时间白无夜心情好,她要小厮做什么,都会很快的完成。
仍旧是一身素色的裙子,但这身衣服的料子却不比当初那布衣,白无夜还算大方,着人送来的衣服都是料子不错的。
顺着长廊走到王府的前院,府外的长街上,队伍已经整装待发了。
大厅处,一身暗色华袍的白无夜走了出来,他身边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不知他们二人在说些什么。白无夜面无表情,而那中年男人也很满面谨慎的样子。
看了他一眼,孟揽月直奔大门处,走出大门也瞧见了队伍,很长很长,而且最前头还飘扬着那面属于白无夜的黑色大旗。
视线在队伍的前头一直移到队尾,齐整整的都是矫健的马儿,没有马车。
见这情形,孟揽月不禁撇嘴,真是狠啊,他要她做的她做完了,然后就没用处了。明知道她不会骑马,居然连一辆马车都没有。
“启程。”低沉又凉薄的声音在脑后响起,然后那暗色的身影就从自己身边走过,大步的下了台阶。
无声的哼了哼,孟揽月也跟着走下去,反正她不会骑马,也只能有劳他了。不过这一路上她若是说了什么他不爱听的话,希望他不会把她扔下去。
白无夜翻身上马,那动作行云流水,看的人羡煞不已。
走到马下,孟揽月抬头看向他,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那模样当真俯瞰众生。
伸手,白无夜径直的抓住孟揽月的肩膀,然后轻松的把她拎到马背上自己的身前。
抓着缰绳稳住身体,前后的护卫也在同一时刻上马,他们的动作完全一致,就像提前排练过,帅气了得。
看着他们,孟揽月不禁也几分羡慕,会骑马,当真帅气。
队伍启程,黑色的大旗迎风飘扬,在这儿都听到那大旗发出的猎猎的声响。
骑在马上,孟揽月脊背绷得直,她坐在白无夜的马上一直都是这个状态。身后这人脾性古怪,不喜别人靠近,平时都是两米开外。这骑马之时没办法,不过她可有记性,得离他远点儿。
“你这背包里都是些什么东西?”队伍走在街上,街两侧都是避让的百姓,白无夜忽然发声,反倒吓了孟揽月一跳。
“还能有什么东西,我这段日子的成果。不过这些东西王爷你也用不上,而且我也没偷你府里的东西,别多想。”孟揽月一口气说明白,免得白无夜再生什么抢夺之心。
身后的人有片刻的无言,随后他又道:“你定做了很多银针,就是那些东西?”
“是银针,不过这银针不是治病的,是用来保命的。”经过她一番研究,银针上淬了东西,可不是好玩儿的。
“说来听听。”闻言,白无夜似乎来了兴致。
“放心吧,用不到王爷身上,毕竟王爷百毒不侵。”想对付白无夜,她这东西不成。
“毒?倒是好法子,看来你日后进山采药本王就无需派人给你了。”一听是毒,白无夜就知道她是因为上次被抓走的事儿,所以才会弄出来这些东西防身。
“毒是毒,我没武功是事实。我都跑不过一条狗,爬树也不会,上次被南周抓走是幸运,若是遇上了大周的人,我得死无全尸。”他倒是会省事儿,更明确的来说是抠门。
“有自知之明,你的确跑不过一条狗。”漆黑的眸子直视前方,不过却有若有似无的笑意拂过。
无言,孟揽月深吸口气,“我的重点不是这个。都说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王爷连保护我的安危都不想做到,还想让我炼药,你就不怕我一个不高兴在里面加些什么料?”和他说话是平和不过三分钟。
“你这几日吃的可不是草,饭菜水果哪样都不便宜。”垂眸看了她一眼,那白的反光的脸几分郁结在上面,看起来倒是可爱。
“我倒是忘了这事儿了,王爷的手下心细如发,多谢了。”这段时间吃的都是她喜欢的。
随着自己说完,她就听到脑后传来淡淡的冷哼,她扭过头,就瞧见白无夜冷冷的盯着她,青天白日的,他这周身几米内自动降温。
“无非就是观察你爱吃什么罢了,随便一个人都能做到,不是他高斐的独有。”语气多嘲讽,嘲讽孟揽月的见识短浅。
扭着头,孟揽月就那么看着他,半晌后她才回过味儿来,闹了半天,她的喜好是他观察出来的。
只不过,他是为了和高斐斗,以证明高斐不如他。
“王爷的确很厉害,毕竟咱俩从未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他是怎么观察到的她不知道,所以说他一句厉害也不为过。
看了她一眼,白无夜什么都没说,不过他的不言不语却也是无声的嘲讽。
转过脸去看着前路,队伍已经到了城门处。
看着前方,孟揽月蓦地一惊,然后嗖的扭头看向白无夜,“五王爷,你不会一直在偷窥我吧?”要不然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喜好的,这东西凭猜测可猜不着,只能用眼睛去看。
闻言,白无夜缓缓的垂眸,视线固定在孟揽月的脸上,也清楚的瞧见她脸上那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你想走着去帝都么?”他语气凉薄,听起来极具威胁。
眨眨眼,孟揽月转过头不再看他,听他这意思他是没有偷窥。不过他不偷窥想来也是派了别人,他的护卫各个像狼一样,在暗处偷窥她根本就发觉不了。
尽管她不是这身体的原主人,而且这身体可能以前也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现在属于她,单是想想她就不舒服。
队伍出下了护城河,就上了官道,随后马儿也逐渐的跑了起来。
风很柔和,吹在脸上也很舒服,孟揽月微微眯起眼睛,帝都的地理位置更偏南一些,那里的温度应该更宜人。
“没人偷窥你,想观察一个人的喜好很简单。”蓦地,身后传来白无夜的声音,因为风在吹,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也轻柔了许多。
“怎么做?”转过头,孟揽月看着他,很想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做的。
“记得在草流城时你的饭菜是什么模样的么?”白无夜反问道。
缓缓眨眼,孟揽月回忆,然后道:“很多,我每次都吃不完。”
“所以,那个时候你只挑拣自己喜欢吃的。”白无夜揭晓答案,因为饭菜太多,她不再担心吃不饱,所以就无意识的挑拣自己喜欢吃的。
“没错。而且,一日三餐,每天的菜都不一样。”花样多的,她还以为是三王府的厨子听从了白天齐的命令,专门为她这个主治大夫补充营养呢。
“是不是很容易?只需要像喂猪一样,就能知晓答案了。”薄唇抿起小小的弧度,白无夜淡淡道。
点点头,孟揽月倒是觉得自己单纯了,原来他是这么观察出来的。不过,“王爷你说话就不能好听一些么?”什么叫做喂猪。
“难道不是么?你的脸现在看起来就很像猪。”很明显有些浮肿,而且还有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的确有些紧绷绷的,“这些日子没有睡好,好好休息一下就恢复了。”
“到了驿站再睡,你若跌下马,本王可不会救你。”冷冰冰,没好话。
无声的哼了哼,她就是再困也不能在这马上睡,这种颠簸程度,她哪儿敢睡。
心里这么想,但显然的意志力太差,马儿在飞奔,孟揽月的眼睛也闭上了。迎着朝西落的夕阳,她的脸好似也蒙上了一层红纱。
驾马的人不时的垂眸看她一眼,持缰绳的两条手臂正好给她圈出了一个安全的范围,使得她不会跌下马。
终于,太阳落下去了,睡着的人身体也一松,向后砸在了白无夜的身上。
白无夜条件反射的向后躲,孟揽月的身体猛地一晃,她也睁开了眼睛。
坐直身体,深吸口气,看向天边,太阳已经落山了。
“醒了。再有一个时辰就到驿站了,到了那儿再睡不迟。”身后还是那熟悉的声音,不过听起来顺耳了许多。
“我没睡,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不承认,只是她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靠到身后那咸蛋的身上了。显然他是躲开了,否则她也不会险些跌下马,她是被吓醒的。
身后的人没说什么,意外的没有嘲讽她。
白无夜估算的时间很准,一个时辰后,灯火明亮的驿站进入视线当中,终于到了。
驿站里的小兵正等在门口迎接,瞧着队伍来了,他们立即上前,不断的向白无夜鞠躬作揖,一口一个五王爷。
瞧他们这架势,孟揽月确定这驿站不属于白无夜,他的人不是这样的。
如此说来,这就进了属于帝都管辖的范围内了,她初来这个世界,走的好像就是这条路。
重走旧路,不知在这条路上会不会再发生什么奇迹,她离开这里,回到原来的世界。
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想念,想念那时的忙碌,就连不健康的空气她都想念。
走进驿站,灯火明亮,看着那几分破旧的小楼,孟揽月叹口气,“我来过这儿。”记起来了,她曾在这里度过了一夜。
“什么时候。”身后传来白无夜淡淡的询问。
“就是被发配到西疆大营的时候。”看向她,孟揽月也才知道,那送亲的队伍是路过了中州城的,只是没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