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深山被蒙上了一层神秘,透着无尽的未知与凶险。
一处山坳中,几堆篝火在燃烧着,也照亮了山坳。
左侧尽头,两堆篝火挨得近,这里的光线也更明亮些。几个黑衣劲装的男子或坐或躺在篝火附近,另几个身着素色布衣的人正在给他们处理伤口。
其中,就有一身素裙的孟揽月,她正在给一个护卫处理腿部的伤口。伤口正处在大腿内侧,那里有重要的血管,所以这个护卫也失了不少的血。火光下,他的脸色苍白泛青,但神智却一直保持着清醒。
而且,他的面上明显有几分尴尬,从他知道给他处理伤口这个大夫的真实身份开始,他就一直在尴尬。
孟揽月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如同给任何人处理伤口一样。
用了外用的麻药,伤者不会感觉到痛苦不堪,缝合也进行的很顺利。孟揽月心下不免几分开心,因为这麻药是她配制的,并非杜先生的作品。
杜先生的配方都是精品,她在配制的时候又稍稍改了下,效果如何其实她不知道。但眼下看到结果了,还是很不错的。
“待太阳升起,你们便返回营地疗养身体。没有染上毒,已很是幸运了。”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只有胡桑有这种声音。文雅和煦,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和压迫力。
“是。”受伤的几个护卫同声应答,他们是三王麾下,自然的也听从胡桑的调遣。
毒?孟揽月倒是想起来了,那大周的高卫用毒将一批又一批前去救人的护卫撂倒。染毒之人浑身溃烂,杜先生研制出了解药,而且下了大量的天香。
“在山中奔波,不知孟大夫可否吃得消?”看向已开始包扎的孟揽月,胡桑语气依旧。
“说起来,倒是比在营地好得多。”孟揽月专注于手上的事,但依旧听到了胡桑的话。这次是为了救三王的人,胡桑这般问也在情理之中,很符合他的脾性,不似某人高高在上,好似所有人都该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笑,胡桑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里只有一堆篝火,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也根本看不清有些什么。
“杜先生的高徒,无论在西疆还是草流城都吃得开。孟大夫无需再担惊受怕,有些事情其实没那么复杂。”胡桑似乎知道孟揽月心中的担忧。
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快速的将纱布系上,孟揽月站起身,面对胡桑。
借着火光,看着胡桑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带着笑,而且很真诚,让人不得不信。
“真的?”杜先生有地位孟揽月是知道的,但至今为止他也没说过要收她为徒的话,她也没想过。但胡桑会说她是杜先生的徒弟,想必其他人也是这般认为的。
杜先生是她的贵人,借着这个贵人,她不止避开了那惨事,还得来了福气?
“自然。”胡桑微微点头,他又怎么会骗人。
无意识的深吸口气,孟揽月弯了弯唇角,“谢了。”他这般说,真的让她松了一大口气。
“又何须客气?认真计算起来,应当是我要谢谢孟大夫才是。”说着,胡桑拱手微微弯腰,活脱脱的谦谦君子。
笑意染上眼睛,火光中,煞是美艳。
“胡公子也无需客气,我也是为了保命罢了。”孟揽月也直来直去,当时为胡桑做手术,的确存在这个心理。
胡桑莞尔,孟揽月这般说,他也接受。
所有受伤的护卫都处理好了伤口,伤势较轻的照顾伤势重的,腿部受伤失血过多的护卫被同伴扶起来,临离开之时他忽然开口向孟揽月道谢。
“多谢五王妃。”
这句话进入耳朵,孟揽月就不禁皱了眉头,“不敢当,叫我孟大夫就行。”
护卫顿了顿,不知该如何接口。
“去休息吧,天亮了就出发。”胡桑解围,那护卫点点头,在同伴的搀扶下到别处休息。
再看向孟揽月,胡桑笑着摇头,“有些事情的确急不来。王爷他、、、”
“别再说这个了,所有的事情我都清楚的很。若不是别无选择,我也不会在这儿。”鬼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这个淫荡的女人,她的委屈不知向谁诉说。
胡桑弯了弯嘴角,很明显的是将笑意压了下去。
“清洗一下然后用饭吧,奔波了一天,大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你。”不再说这个话题,胡桑看了看她身上手上的血,很认真的再次确定,她就是个大夫,绝不是装腔作势。
单薄的身体缓步的走回山坳的另一侧,从胡桑的步伐上就能看出他身体不是很好。
不过此时很明显的是他心情不错,脸上一直挂着笑。
“一个人若是要改变真的这么容易么?不知王爷的调查如何了?”走到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果然那里有个人坐在那儿。暗色的劲装,布料上乘质地如水,即便火光照不到这里,但隐隐的那布料也在泛着光。
其实根本无需用眼睛寻找,进入这片地域就会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不长眼睛的都知道这里是禁地,最好离远点儿。
坐在这儿,白无夜能看得到整个山坳。
“胡公子不是代替三哥调查过了么?又何须多此一问。”声线低沉,更多凉薄。
走到白无夜左侧一米之外的地方坐下,胡桑喘了口气然后道:“就是因为那时调查过所以现在才更纳闷儿。三哥当时想了很多法子阻拦这桩婚事,甚至想过在送亲路上杀了她一了百了。只是帝都情况复杂,高卫又一直伸手草流城,不能再生事。三哥说,就让天下再笑话一次吧,待功成之时,谁还会记得这些。但现在看来,没动她兴许也是一件好事。大夫稀缺,好大夫更稀少,王爷的边疆之地很需要。”
“多谢胡公子为本王着想,草流城才缺少大夫,这几年一直有疫症。只不过,本王是不会相送的。”白无夜直视前方,在胡桑说话时他的眸子也未动弹分毫,恍似和黑夜融为一体。
无言,胡桑动了动嘴不再说话,白无夜的抠门,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