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暗色的华袍,帐外的阳光洒在那布料上,都反着光。
他身形颀长,看似单薄,可是却莫名的气势迫人。
墨色的长发整齐的束起,以金冠扣住,完整的露出整张脸。
说真的,这是孟揽月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尽管他眼角眉梢间皆是睥睨众生,一副孤傲不可一世的样子,但还是好看。
只是,这人是谁?
胡桑站起身,拱手冲着那人微微躬身,“王爷。”
王爷?
这两个字进入耳朵,孟揽月感觉自己的耳膜都炸了一声,王爷?那不就是五王爷么?
原来这五王爷长这样?
再次将视线移过去,孟揽月逐一审视他,这么年轻,虽然脸很白但看起来也不像失去了男性象征,莫不是他的身体还在有效的分泌雄激素?
在孟揽月审视白无夜时,他也在审视她。如传说中一样,样貌无二,天下难寻。只是,可惜了这副皮囊。
视线对上他的眼睛,孟揽月不禁觉得后颈一凉,这眼睛,怎么和刀子一样。
那些将士手中整日拿着刀剑,她也没觉得有多吓人。但是他的眼睛、、、
以前总是传说某个人的眼睛可以杀人,孟揽月总是嗤之以鼻。眼睛就是眼睛,还能拿来当凶器用?
可是现在,她真的信了,真的有人的眼睛会和刀子一样锋利。单单是看着,就不禁心下惴惴。
举步,白无夜走进来,漆黑如子夜的眸子于医帐中扫了一圈,但凡他所看到的,好像都被穿透了一般。
“公子的病情如何了?听说是你亲手动的刀。”他开口,声音很好听,也没有刻意的压低音调,但是听起来却让人觉得很冷。
看着他,孟揽月两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和她说话呢。
视线于他的袍摆上移开,那衣服也不知是什么料子的,随着他走动,袍摆的布料像水一样,反着暗光。
“胡公子已无碍,只要他不像今日这般四处乱走而是安心静养,相信很快就能启程离开了。”孟揽月淡淡回答,面上如静水。
白无夜单手负后,绕过那简易的手术台,他缓步走来。他的步子很轻很慢,可是在孟揽月看来却如野兽漫步,一股无形的气压迫来,让她瞬间有些喘不上气。
他什么都没做,却无端的让她生出这些感觉来,身在上位的人,果然和寻常人不同。
深吸口气,孟揽月视线不移,她坐在那儿,脊背也挺得直。
“是我太着急了,杜先生大概是被我缠的烦了,所以这个时辰也不来医帐,我就只能来叨扰孟大夫了。”胡桑开口,依旧是微笑的,而且有他在,似乎很有效的缓解了来自白无夜身上的压势。
“孟大夫?”走过来,白无夜旋身坐下,他的举动没什么特别的,可是看起来却气势十足。
人近在咫尺,孟揽月可以清楚的瞧见他瞳孔的颜色,那般漆黑,恍若深渊。
“孟大夫医术非凡,杜先生言辞之中也颇为赞赏,很让人意外。”胡桑站在一侧,微笑着说,却显然是说给白无夜听得。
看着她,白无夜的面上没什么情绪,但就是他那般模样,也让人觉得压迫力十足。
“军中不养无用之人,但女人总归是有些用处。如孟大夫这般,倒是少了皮肉之苦,可也的确让人意外。”一字一句,白无夜的声调依旧,可是听起来却真的让人觉得如堕寒窟。
孟揽月当即便明白了白无夜的意思,如同流香那时所说,在军营里只有一种女人,那就是军妓。
而显然的,白无夜就是这个意思。若他此次来这里,而她还是以前那个孟揽月,那么她的下场就是军妓。他不会明目张胆的杀了她,但是会‘物尽其用’。
下颌咬紧,孟揽月依然面不改色,“多谢五王手下留情。”
胡桑看着他们二人,脸上笑意依旧,“孟大夫还在忙,王爷,咱们走吧。”
最后看了孟揽月一眼,白无夜起身,随着他的动作,那股无形的压势再次迎面而来。
孟揽月连眼睛都没眨,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离开,那颀长的身影离开医帐,这里的空气才稍稍柔软了些。
深吸口气,孟揽月闭上眼睛,放下手中的药材,她沾了脏东西的手指也在微微发抖。
若不是她会这些东西,她眼下就得去做军妓了。凭她的力气,又怎么可能打得过男人,那个时候、、、、她连想都不敢想,定然如同地狱。也怪不得当时流香说起这个的时候脸色煞白,好像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流失了一般。
这就是那个五王爷?在他的脸上可真看不出残暴来。但若对上他的眼睛,用残暴这个词儿都不足以形容。
孟揽月相信,他是个杀伐果决的人,他的手上,有数不清的人命。而且,他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一般来说这种人心理都有问题,甚至会变态。
白无夜来到营地不知做什么,但是一整天营地前方的校场都很热闹,各种呼喊声,蓦一时还有马儿嘶鸣的声音,整个营地都听得到。
临近傍晚,孟揽月做完事便回了后山的破帐篷,而流香这一整天都待在这里,她没敢出去。
“小姐,你见着五王爷了?”看着孟揽月平静如水的脸色,流香不知这一天她都经历了什么。
“嗯。”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孟揽月的注意力似乎都在书本中。这本书是专门记录草药的,也是杜先生给她的。
“那之后呢?”盯着孟揽月的脸,流香想查探一二。
“没有之后,恐吓完我就走了。”对于她这个‘羞辱’,白无夜还是不顺眼的,如果有可能,她死的话他会更满意。
“恐吓?”流香的心吊起来,果然啊,和她想的一样,“奴婢就猜到了。”
抬眼看向她,孟揽月叹口气,“猜到什么了?”
“猜到小姐和奴婢不会好过的,即便小姐做的再好。因为小姐,五王爷都改名字了,他不记恨才怪呢。”流香低着头,说起这些话时,也不免有几分埋怨之意。
“改什么名字?”几不可微的挑眉,孟揽月不知还有这茬儿。
“帝都啊,自从小姐被赐婚给五王爷,大家都不叫五王爷了,直接改叫绿帽子王了。”声音更低,可是流香字字属实,因为在帝都,大家都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