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说完,转身就走,连给赵姨娘反应的时间都没留。
赵姨娘硬生生被噎的一嗝,盯着李瑾的背影,嘴角直抖。
她执掌王府,穿梭贵胄间这些年,就没见过这么不让人说话的官家千金!
但王府历练的几十年,赵姨娘的脾气和心性虽被磨平,可耐性和韧劲儿早已练的炉火纯青,旁人少及。
更是因为南湘王的嘱咐,她不敢就这么铩羽而归。
缓过一口气后,她立刻疾步追向,早已走出十几步远的李瑾。
“且慢,李小姐!请留步,听我说,就说一句话!”
赵姨娘直追到花园门口,这才算是将将赶上了李瑾的步伐,可无论她怎么叫,李瑾别说回头,就是脚步顿都没顿一下。
此时,李瑾只觉得好笑,这一个两个怎么都打她的主意?
李辉北边的军队里,就这么铁板一块?
现在她身上担的麻烦已经不小了,可是不想再粘上别有用心的南湘王。
被逼无奈下,赵姨娘急中生智,大喊道:“李小姐,是我,我想请您帮忙,往北边捎带一件东西!”
听到这话,李瑾脚下微顿。
她心知,这是赵姨娘为了拖住她的借口。但也许从中她能探听出,北疆和南湘王有关的产业或相关消息,到时候为苏靖寻找他父亲的蛛丝马迹,也是个助力。
这样想着,李瑾顿时停下了脚步。
利落的一转身,并侧让了一步,将收脚不及,差点儿不到她怀里的赵姨娘让了过去。
“呀啊!——”
幸亏李瑾身后是一颗三人环抱都费力的大树,让赵姨娘借力支撑柱了身体,否者她此刻非摔个狗啃泥不可。
但即使赵姨娘此时没摔着,那一身衣服也被树皮刮的凌乱不堪,沾了一下碎屑。
狼狈不堪的赵姨娘,满眼怒火,可转身时却一丝都不敢跟李瑾发泄。
李瑾笑着上下打量了赵姨娘一眼,福了福身道:“赵姨娘何苦这么急呢?这身华服,只怕一会儿没法见人了。”
看着眼中怒火更盛,几欲满溢而出的赵姨娘,李瑾又接着道:“赵姨娘不用担心,一会儿我派人去和娘亲说一声,为赵姨娘准备替换的衣服,就是要请您在偏厅稍候,避避人了。”
赵姨娘捏着衣袖,双眼因暴怒渐渐泛红。
自她执掌王府开始,再没人敢提让她避人的话!
李瑾听着赵姨娘的隐隐磨牙声,心知刺激的已差不多,这才收敛的福了福身,笑道:“不知赵姨娘刚刚为什么骗我?你想请我帮忙捎带的又是什么东西?”
这些年,从没被人如此戏弄过的赵姨娘,只觉得此刻被李瑾气的七窍生烟,而即将爆发前,听到李瑾的问话后,才惊觉王爷交代的差事还没成事呢!
怒气上头,她只觉多看李瑾一眼,多说一句话肺都要被气炸。
因此,瞪着李瑾,言简意赅道:“我一个叔叔在北边落脚,最近却音信全无。你到北边后费心帮我找找,将书信转交给他就行。找到人,传过书信,我这里必定重赏!”
这是赵姨娘来时的路上,给自己准备的后路——万一李瑾戒备心太重,不肯上王爷这条船,她就用这陷阱先拖李瑾下水。
威逼利诱下,只要李瑾趟这趟浑水,王爷之后自然有的是办法,逼她传递消息。
如此一来,王爷交给她的差事,也不算办砸了。
只是,要这么办差——留个尾巴给王爷处理,总显得她没有手段和能力,所以这只能是最后的手段。
但谁知,她这一上来,和李瑾还没说到两句话,对方竟就逼她用出了最后手段呢!
在赵姨娘恨得暗自磨牙时,李瑾眨着眼,困惑道:“这样简单的小事儿,以赵姨娘在王爷心中的地位,随便派几个家丁去北边找不就好了?难道是他犯了事,不敢让府里知道?”
李瑾的反问,惊出赵姨娘一身冷汗。
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小娘子,竟敏锐至此,一下就挑中了这陷阱的关节。
因李瑾平日里极少参加各种花会宴饮,别说打听出她的喜好为人,就是见过她的人都少。
所以这最后底牌的关节,赵姨娘原打算等看清李瑾后,再补上也不晚。
只要能说几句话,她自信还是能摸清四五分的。
可谁能想到,李瑾这么油盐不进?!
李瑾和她说的话,总共还不到两句半,这让她上哪儿去打探对方的底子?
好在,赵姨娘头脑转得快,在听到李瑾的后半句话后,脑中立刻灵光一闪。
“其实,也不是犯了事。就是,叔叔曾被安排到北边的一处产业里。可一件差事办的却不太用心,私跑了出去,惹恼了王爷……”
说到这里,赵姨娘忧愁的叹了口气,悲伤无奈的看着李瑾道:“李小姐大概不知道,我现在主理王府庶务,身份又是这样。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要是让府里知道我私下……”
李瑾看似满面同情的,点了点头后,才又接着道:“那赵姨娘和我说说,你叔叔在北边的哪个铺子里当过差吧?”
赵姨娘一梗,心中腹议李瑾多事。
她都说了叔叔犯事儿在逃,不想事情闹大,李瑾怎么没听明白?!
赵姨娘这边正打算敷衍过去,却不想李瑾竟在她开口前,又说道:“我就是问问,到时候让人暗中查探。这样线索多些,容易找人啊,你说是不是?”
话说到这份儿上,赵姨娘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边郑重谢着李瑾的费心,边脑中飞速运转着。
若是随便说一个铺子,到时候李瑾到了地方,先暗中查探的话,岂不立刻就能知道她说的是假的了?
如今逼到这份儿上,她必须给个铺子名,还不能是谁都能随便靠近,查探到底细的。
而王爷在北边的生意,最在意且从没让她经手过,甚至听掌柜的们都说那里神秘的……
想到这里,赵姨娘心中立刻拿定了主意。
“庆云茶行,当初我叔叔是那里的副掌柜。但他平日里只管账目,性子又沉闷寡言,更是甚少外出。只怕李小姐从那里,打探不到他的什么消息。我告诉你一个地址,到时候你先去哪里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