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说笑了，要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婚礼，估计没人能出李瑾之右吧？”
李瑾苦笑着说完，立刻又接着道：“来找郡主虽非我意，但受人所托，要给郡主带几句话。不知郡主是否想听听？没准儿听过后，心情会好也不一定。”
景玟郡主在秀楼上俯视着李瑾片刻后，立刻转身回了内室。
苏靖陪李瑾身边，在晨曦的冷风中静候了好半天后，忍不住劝说道：“小姐，你这趟跑腿是一定要见到人？还是，对方听不听都无所谓？”
李瑾正欣赏院子里的风景，闻言转头看了苏靖一眼，笑道：“怎么，要是我说必须见到人，你还打算进去把郡主绑出来？”
没想到，苏靖竟毫不避讳的直接一点头道：“差不多，虽说我不会进去绑人，但踹门还是做得出来的。”
显然，苏靖觉得即使要等对方同意，李瑾也完全没必要冻着自己，没准儿多在那什么景玟郡主跟前晃晃，她一心烦就听了呢。
李瑾听到这话，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并很庆幸苏靖并不会武功，否则还不知他这随性的脾气加上绝顶聪明的头脑，会惹下多大的祸事呢。
两人正说着，二层秀楼的门户却忽然洞开。
被烛火照的通亮的内里，目之所及却只有四五个侍女。
这种境况，无论从宫中的惯例，还是景玟郡主往日的派头都是难以想象的。
但李瑾却早已想到了这样的情况，不说这场婚事举行的地点，就是淮阳王的态度也足以看出景玟此刻的处境了。
洞开的门扉里，快步走出一名侍女，在李瑾面前迅速福身行了一礼后，直言道：“李小姐请，我家郡主在二楼的厢房恭候。”
但在苏靖要跟进去时，却被侍女拦住了，“这里是郡主暂居的秀楼，外男不得入内。”
李瑾转头看了眼一脸紧张的侍女，对苏靖耸肩道：“没办法，这虽然不是王府，但好歹也算是郡主的地盘，你先去门房烤烤火，我速去速回。”
可苏靖却一步都未动，纠结的眉头已将他的不悦很明显的表达出来。
“小姐，你不会忘了出门时，曾答应过的事吧？”
李瑾脚步一顿，尴尬笑道：“那个寸步不离的承诺，是限定我的意愿吧？那现在的情况可和我的意愿没关系啊。难道，这也算？”
苏靖没回答，只是盯住李瑾微微眯眼。
见此，李瑾心底无奈叹息，她还想借此机会看能不能有单独行动的机会，看来是没戏了。
下一刻，李瑾任命的转头和侍女道：“他不入内，就在一楼的正厅里等着，这可以吗？”
侍女目光怪异的在李瑾和苏靖两人间打了个来回，“行吧，只要他不随便乱闯。”
“这是自然。”
话闭，侍女便转身迅速带李瑾和苏靖入内。
苏靖留在一楼的正堂等着，李瑾则被引领着继续向内去。
在登上二楼后，侍女指明景玟的所在后就直接退到了楼梯口，不再前进。
李瑾看了一眼后，不由暗赞景玟手下的人机灵。她一会儿要和景玟说的话，的确不便有第三人在场。
她来到虚掩的门前，刚抬手要敲门，就被里面传来的，景玟的声音打断了。
“你没睁眼？门没关。”
李瑾眉头一皱，淮阳王真是派给她的“好”差事，瞧屋里这位火药味儿浓的。
她推门入内，耸肩道：“郡主心情如此不佳且还有事忙，我长话短说。淮阳王请郡主放宽心，日后即使没有正妃的名头，你也一样会是王府的女主人，所以今日的喜事还请配合。”
李瑾公事公办的转达完毕，抬脚就准备原地转身，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却没想到，景玟忽盯着她冷笑道：“呵，你和淮阳王很熟？算了，你们什么关系与我来说也没什么要紧。但李瑾你记住了，就算我景玟今日嫁的如此狼狈，也比你强了百倍，日后更是如此。”
景玟说到激动处，起身一把掀了身后的梳妆台，胭脂水粉，连带着周围的装饰器物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屋内瞬间，狼藉一片。
李瑾忍不住扶额，这都哪儿跟哪儿？
叹息的同时，李瑾冷冷盯着景玟郡主道：“你心情不好，我知道。但请你听明白，现在看不起你，把你当笑话的是你自己。若你真觉得能在日后比我强，就请活出那个样子来，别还没成亲就已经成了怨妇。话我已经带到，告辞。”
李瑾愤愤离开，但在下楼的时候，心中的怨气已经消散的七七八八了。
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南湘王与淮阳王的结盟要用这种形式进行。但无疑，作为砝码的景玟都是个可怜人。
说到底，景玟只是南湘王和淮阳王结盟的象征，一个不需要自我意志的傀儡。
那个凭借众人宠爱成为天之骄子的景玟，只怕此刻才明白，装在花瓶里的鲜花，永远都无法违抗亲手栽种又摆布她的人的意志吧。
即使是带刺的蔷薇，那双培养她的手，也能轻易剔除她身上的刺。
希望在今日后，失去诸多光环的她，能成长为一朵野蛮生长的蔷薇吧。
虽然，她和景玟自第一次见面起，就没发生过好事儿，但说起来，她们两人间好像还真没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
她刚刚的那番话，就算是临别赠言吧。虽说不好听，但希望能让景玟从新振作。
说起来，上回与镇国大将军李辉见面时，他还想成为南湘王的女婿来着，不知今日他会不会来参加这场特殊的婚礼呢？
李瑾边想边下楼时，迎面正好撞见苏靖与楼下伺候的侍女们的冲突。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行，没有郡主的允许，谁都不能上二楼！你再硬闯，我立刻喊侍卫进来抓你！”
李瑾快走了两步，立刻出声制止道：“十三，我没事，咱们可以走了。”
苏靖此刻才注意到从楼上下来的李瑾，表情一松的同时，又狠狠瞪了她一眼，之后竟先一步离开了内室。
周围侍女们见状，都纷纷或同情，或鄙夷的看了李瑾一眼，并低声议论了起来。
“哎，就是小户人家。你看到了没，这侍从竟敢瞪自己主子！”
“这种没规没矩的，搁在王府早被打死了。这位千金竟然还能领出府门，真是。”
李瑾原本还有些尴尬，但听到这些暗中议论后，她反倒坦然了。
冲那些侍女们灿烂一笑，李瑾朗声道：“真遗憾，咱们只有一面之缘。你们是见不到我这个手下，为什么能如此肆意的原因了。但给你们个忠告，就算在懂规矩，不逾矩，除了长脸面外，对你们自己和你们的主子都没什么大用。”
话闭，李瑾潇洒一笑，转身去追快步离开的苏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