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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诈(1/1)

芳官在离开醉仙阁时,便直觉哪里出了问题。及至收到李瑾的吩咐后,已然清楚的明白,自己已经东窗事发。怕是自己想要隐瞒的事情,此时早都应该大白于天下了--自己与李侍郎间早年的纠葛。

问题应该就出在李瑾这次会面的对象上。那不知是什么来头的人,怕是将自己的过往都查了一个天翻地覆吧。不过芳官有信心,如今自己藏匿母亲的地方,无论谁去调查都无法找到。

只是想来两人间的谈话内容里,定是少不了关于自己刻意对李瑾忽略的部分。甚至此时想来,李瑾这次前来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自己。虽然这两人交流的顺序略显奇怪,但可以肯定,李瑾让自己送信时,这人对自己特别的关注便是因为察觉了什么,而那大概是李瑾特意对那人的暗示--做调查自己的安排。而那人调查的结果,怕是一定会包括自己一直想隐藏的事情,李瑾最后的那困惑的态度便是最好的证明。

李瑾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大概她还没弄明白当年事情的全貌,因此拿不准自己与他父亲间的关系到底为何,便也拿不准应该以各种心情面对自己。也是,当年轰动全国的案件,连六扇门的当家人都亲自着手调查,都没查出什么证据与蛛丝马迹。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怕是留下的东西就更少了。不过不得不说,李瑾找的这人能力还真是不小。

芳官想过事情可能暴露,却没想过会如此之快。他也想过暴露时,自己可能面临的状况。

可如今遇到的却完全超过了他当初的预想。既没有严刑拷问,也没有软禁劝诱。甚至及至此刻来到书房之前,李瑾都没问过自己一句。李瑾从始至终都太过冷静,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是芳官觉得不可能,不应该的平和。甚至在离开醉仙阁之前,芳官都没法让自己确信李瑾已经知道了自己瞒着她的秘密。

无论是她怀疑自己,并让自己带着信件来找这人时的安排。还是如今已然确定了自己的动机不纯,依然待自己如常的处理,都让芳官诧异。

如今再次想来,李瑾竟然连印证事情的时候,都要带着自己一起前来。芳官很怀疑这李家的小姐是太天真,还是真觉得世间的人都良善如她。

如果是芳官处于李瑾同样的位置,此时最客气的做法,怕不是将李瑾软禁,就是将安置她的地方尽可能的远离自己。因为目的不明,却能确定是冲着自己有备而来,这便可能成为最大的威胁。

虽然芳官说的话大部分都是真的,可对李瑾来说却没有足够证明的证据。此时这样非常的时期,就算是产生一丁点儿怀疑的人,都应该被远远隔离。起码在芳官如今的经验中,这样的做法保护了自己与母亲太多次,而已经被根植于骨血之中。

此刻,李瑾的做法让芳官困惑与难以理解。但从实际的角度来说,却是与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芳官稳坐在李瑾对面后,一言不发的等待着李瑾的发难。他很好奇,李瑾这样的平静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谢谢你的用心,只是既然你想我帮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李瑾的语气十分平静,完全不似愤怒或失望。可芳官知道李瑾大概是有些受伤的,他仍然记得那晚,自己托付她这件事情时,那双眼中保有的热情。

只是,芳官此时还不确定李瑾到底知道了多少,仅凭这样的两句话,芳官是不可能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的。因此,他仍然沉默着,只是看着李瑾的表情中充满了一种别样的情绪,让李瑾难以分辨其中的感情。

“你的本名是苏靖,在族谱中排行十三,所以又被叫做苏十三,当年苏氏一族迁来京师后便世代以书画为生,你在族中从小便是少有善于书画,更兼聪颖好学。你父亲本欲让你入仕为官,却不知你族中为什么万般不肯,因此你们一家才避居山野。当初你搅得春祭差点取消,却没被问斩,只是暂压京师府衙,而之后审理你的案件的人则换了一批又一批,直至皇上御批,大理寺寺卿亲自审理才最终告结。其中牵扯了无数贪官恶霸。普天之下百姓额手称庆。只是最开始的那个揭开这个序幕的少年,却被人们完全的淡忘了。这样缜密的计划,的确很符合父亲的一贯风格,只是我很想知道,是因为什么父亲才会参与到你这个疯狂的计划?其中只要有一点纰漏,赔上的便是整个李氏族人的性命,父亲当时帮你的原因是什么?”

“小姐,你想知道的仅仅如此吗?”芳官似乎有些失望,又似乎松了口气。

“如果我想知道的更多,你会说么?现在,还不是问其他事情的时候。父亲与你来说是恩人吗,还是你们仅仅只是合作?”李瑾的表情一直都很平和,只是最后的话音落时,却少有的严肃起来。

芳官看着李瑾,眼睛澄澈透亮,只是眼中的神色,却是李瑾最近才会经常见到的,那种莫名的伴随着冷酷的执着。

李瑾原先就知道,这人心思细腻,性格内敛,而又多才所以要想收伏定不是易事。当时以为若是此人以为他人效劳,自己定要使尽混身解数拉他到自己这边,却没想到这人竟与父亲还有这样深的渊源,此刻若是不弄清两人间究竟的关系,只能让事情愈加混乱。李瑾考虑过,也许去询问父亲是一条捷径,只是就如李瑾在醉仙歌阁的梅园中,瞬时决定的一样。父亲接道自己询问的信函,怕是事情很有可能,会被导向更深的不可知的方向。

既然如此,不如自己与这芳官,实际的苏靖正面对峙来的简单直接。

况且从李辉交给自己的资料上,李瑾大致判断出,当年的事情,似乎不想自己最初想的那么简单。

只是到底是隔了太长时间,加上案件完全是封闭之中审理与判决。断案之人此时大多都已离开京师。关于自己父亲参与其中的信息也仅仅只是一些巧合下的预测。资料中确切的仅仅只是关于苏靖身世的部分,就连苏靖被释放后的去向等等都是未明的记述。

李瑾在书房中看着除了前三页后面几乎都是废话的纸张,心中难得的有一丝挫败的感觉。这又是一个扰乱自己心神的陷阱,虽然半真半假。

李瑾不知道李辉为什么要采用这样动摇自己心神的方法,只是他的确做到了,不过不知道他是否从自己口中得到他想要的消息。同时李瑾清楚如今想要彻底查清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方法只有去翻阅当时的卷宗。好在此时的李瑾还算能有此门路。

而在此时,一切都不利于李瑾的情况下,要想尽量接近事实,从当事人处得到的反应将成为最有力的指引。

这也难怪李瑾采用了和淮阳王与李辉同样的手段,以有限的信息诈取对面人心底真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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