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难走,尤其还是在夜晚,刘芒跟在杨国志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杨哥,还得走多远才能到啊?”
“快了,翻过前面的山就到了。”
杨国志指向前面的大山。
刘芒跳望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望山跑死马,看着就在眼前,其实一两个小时也未必能走到了山脚下。
走了差不多两个半小时,俩人这才来到了山脚下。
翻过眼前的这座大山,少说也得一个小时。
爬山无话,一个小时后,大山的另一边。
杨国志停下脚,喘了口气,随后对身边的刘芒说道;“这回快到了,累坏了吧,呵呵。”
刘芒累也不能说累,笑着摇了摇头,“不累,这不算啥。”
俩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抽了根烟,缓缓乏,随后继续往前走。
这回真没走多长时间,刘芒就影影乎乎地看到前方有了房屋。
“到了到了…”
杨国志加快了脚步。
俩人很快就到了一片杂草重生,遍地瓦砾的大片废墟前。
刘芒看见道旁的一块戳在地上的石碑,虽然上面的自己已经模糊不清了,但还仔细看还是能看清,上面刻着“王巴坨子”
十多年的风雨洗礼,如今的王巴坨子已经不复存在了,留给杨国志的也只有了回忆了,他凭借着记忆,找到了他的家。
“这就是我的家了,哎…”
杨国志迈步走了进去,在一片瓦砾下掏出来一个生锈了的小铁凳,随后对刘芒说道;“这是我亲手给我儿子打的…”
刘芒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杨国志摘下眼镜擦了擦泪水,随后对刘芒说;“芒子,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嗯,我试试。”刘芒说着猫腰眯眼憋气,随后环视四周…
杨国志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摆出古怪姿势的刘芒。
时间不大,刘芒恢复了常态。
杨国志急忙问;“芒子,你都看到了什么啊?”
刘芒没有说话,伸手从挎包里掏出了照妖镜摆放好,然后这才跟杨国志说;“杨哥,嫂子她们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没办法救她们了,但我可以让你们再见上一面。”
虽然早有这方面的心里准备,毕竟都过去十几年了,人不可能还活着的,但听到了刘芒的这番话后,杨国志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哭罢多时,杨国志止住了哭声,“芒子,你刚才说能让我们再见上一面?”
刘芒点了点头;“嗯,不过你们没法说话,说白了就是我能让你看到她们,但她们看不到你。”
杨国志显得有些失望,“好、吧…”
刘芒将血滴在了照妖镜的镜子面上,刹那,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巨变,夜色被清晨的阳光所替代…
杨国志一下就认出来,这是他十几年前离开家去镇上那天,也就是事发的当天。
一个梳着大麻花辫的女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在院门口眺望远方。
杨国志一下扑了过去,“小花,小花…”
然而,那个女人根本听不到。
这时,屋内传来婴儿的哭声,女人急忙收回远望的目光,转身跑回了屋中。
杨国志也随后跟了进去。
刘芒守在照妖镜的旁边,点了根烟,边抽边琢磨着阴人的事儿。
好好的一个村子,咋就挡了阴人的道呢?这阴人咋就这么牛B呢?
刘芒是怎么想也想不通,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无力回天。
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让杨国志从温一下家的感觉了。
很快,屋中的杨国志突然又出现在了院门口,那个叫小花的女人再次从屋中走了出来,站到院门前,跳望远方,跟刚才完全一样,片刻,屋中婴儿哭声传出,小花收回目光,转身跑回了屋。
杨国志惊楞地扭头看向刘芒,“芒子…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刘芒踩灭烟头,起身走到杨国志的身前,“时间被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们还活着,只不过是活在被定格的这段时光里。”
“这、这…”杨国志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刘芒。
“哎…杨哥,我想嫂子也想你快快乐乐地活下去,是时候放下了…”刘芒转身走回照妖镜前,伸手捡起揣回了挎包中。
周围的环境也随之发生了改变,恢复了正常。
杨国志沉默许久,这才对刘芒说道;“谢谢你芒子,你说的对,我也该是时候放下了…”
刘芒总算松了一口气。
想连夜离开这里不太可能了,杨国志显得很疲惫,刘芒清理出了一块干净地,俩人背靠着背坐着,等天亮再离开。
一开始,刘芒还没话找话地跟杨国志聊着,可是没多久他便睡了过去。
……
不知道睡了多久,刘芒猛地一激灵,这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草,我啥时候睡着的…
揉了一把脸,刘芒突然感觉后背没了靠头,急忙回头一看,只见杨国志侧身倒在地上。
呼…
刘芒长出了一口气,刚要去叫杨国志,突然他发现杨国志倒着的地面上渗出了一摊血水,
“杨、杨哥…”
刘芒急忙抱起杨国志。
杨国志胸前插着一把匕首。
没了呼吸,没了心跳,杨国志落叶归根了。
杨国志走的很安详,脸上还可以看到一丝未散去的笑容。
哭了好一阵,刘芒才止住了哭声,将杨国志的尸身放到了地上。
随后,他猫腰眯眼憋气,目光不戳地注视着正前方——已经倒塌了的房屋。
许久,刘芒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杨国志的尸体被刘芒就地掩埋了。
天亮。
刘芒收拾了一下心情,随后朝倒塌了的房屋废墟那儿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离开。
那个生锈的铁板凳突然从地上立了起来,面向刘芒远去的方向。
……
路上无话,刘芒返回了省城。
装修公司他没有再回去,人事部的江姐也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这一天,刘芒走在大街上,正低头摆弄手机呢,突然一张传单递了过来。
他伸手接过,也没当回事,在街上接到传单是在平常不过的事了。
揣起手机,刘芒这才看了一眼手中的传单,结果让他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