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母女对哭
山村的夜晚清静,周老板,一是环境生疏,睡不着觉,二是喜娃濒濒进岀,尽管她很累也很难入眠:论人品喜娃的确不错,知情达理,孝敬父母,且又聪明。尽管喜娃家在这窝山算得上好人家,但是和黄水县城的普通人家相比,相去甚远,简直不能同日而语。她想着,想着,想起自己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女儿竟嫁在这个穷山僻壤之中。想到这里,她心如刀铰,泪如泉湧。
她迷迷糊糊之中,好象走到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人在集会,她挤进去者个究竟。在里面看到自已丈夫林日耀,林日耀见她进来说:“我正想找你,你怎么那么狠心把自已的女儿嫁到这个崇山峻岭中受苦?以前,你败掉了家产、我故且不与你理论,念你母女相依为命,度日不易。但是,现在你日子稍好,却把女儿嫁到这样的地方受苦!我岂能饶你?”说着举起手来要打她,她却也不迴避。但是没有打下来,她一肚子委曲,翻江倒海盘旋着,翻腾着,心想要是真能打下来,心里倒好受些。她不禁大哭起来。
傍边的林婕使劲地叫着:“妈,你怎么啦……”醒来竟是南柯一梦,傍边的枕头却已湿透了。林婕在傍问:“你怎么啦……妈!”
“我梦见你爸了…”周老板说着又哭了起来。
哭声惊动了正在熟睡的小外甥,小傢伙灵着呢,听见身傍有悲声也跟着闹了起来。周老板忙收了眼泪与林婕一起哄着外甥。好不容易把小傢伙哄睡,天已发白了。林婕起来要帮婆婆做饭,其实婆婆早把饭做好了。林婕想熬些粥,近来她深感奶水不足,所以熬些粥湯,好觧决嗷嗷待哺的小傢伙。……她抓了把米放进了铜罐里,转身用木杓往水缸里舀水,就在这时她发现了情况,水缸里有蛇!她吓坏了,大声惊呼着。
她婆婆说:“不焦急,让我来,说着,找了把火钳子把它夹住说这傢伙是顺着竹辨进入水缸的。”原来山里人的饮用水,都是直接从山沟里用竹辨把水引到水缸里的。喜娃娘说着把蛇夹到山峡那边放了。吃罢早饭,管家说要回去了。
周老板说:“本来我也得回去了,但这次来连女婿的面也没见到,这成什么事了?思量再三,决定明天回去。”
喜娃娘对周老板说:“早上喜娃走时说,下午早些回来,好陪你说说话……”
管家说:“你来一趟不容易,在这里多玩几天……”
周老板说:“出来好几天了,心里一直牵挂着客栈,就这么定了,明天下山。”“既然这样,我回去跟杨财主讲,让他明天按排轿来接你回去……”管家说着,就下山了。
林婕的儿子正熟睡着,喜娃母亲说:“亲家母这里靠壳,人穷,但这里风景还算不错的……”说着让林婕带着到处转转。
初秋的窝山早晨,空气分外清新,村前小溪淙淙的流水日夜奔唱着,给这小山村增添了无限的乐趣。一架石头彻就的小拱桥横架在小溪之上,把溪那边的几户人家连成了整体使那里不再是孤独。桥下的山泉中,几只鸭子在觅食,使得这山村充满了活力和希望。也就是因为有了这个活力和希望,使得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有了延续下去的理由。
她俩顺着溪岸,来到戏棚﹝台)前,林婕说:“听老人说这戏棚(台)从来没演过戏。周老板看着经岁月洗礼而导致油漆剥落的棚顶苦笑着。延着这小溪往下一百米左右,这小溪就汇入了从左边的“鬼叫崖”山峪下来的龙坑溪。那里山泉轰鸣着咆哮着,再往下百来米就是龙潭坑峭壁了。她俩在这十几米的山崖上坐了下来。腑视着这山泉从这里冲下几十米深的龙潭,看着山泉从龙潭里泛起的层层波涛。远眺对面山上早开的山菊花正在盛开着,早晨的山风微拂着,送来山菊花的芬芳,沁人肺腑,令人心旷神怡。
黙黙地注视良久,林婕妈先开口了:“囡囡啊,跟我回去吧!”
林捷一怔,说:“妈,你说话欠思忖,喜娃一家子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抛开他们呢?”说着流下了眼泪来。
林婕母亲也流下了眼泪,哭着:
“囡啊,是环境不好,虽然竹辨过水缸,但毒蛇缸里逞英豪。锅灶连眠床,双脚放下灰炉堂……风扫地来,月当灯。……上窝山,下窝山,一头扫帚一头篮,一月不见郎君面,半年不见孩郎,千年未听罗鼓响,万年见戏上棚(台)!”
林婕哭道:
“十年母训未敢忘:三从四德心记牢,今嫁鸡来随着鸡,要是嫁狗也随狗,就是嫁块石头也会抱着走!虽然环境不好生活苦,要是不死定出头!”
“可惜人生苦短,当你苦尽甘来,便是满头白发时。”说罢又大哭起来:“囡儿啊,是我害了你呀,是我害了你!老公呀老公,我对不住你……”
这时,阿四从傍边跑来说:“喜娃嫂子,小宝贝醒了,在家哭闹着,怕是饿了……”
她俩擦眼泪,匆匆往家跑……
喜娃娘抱着孙子转着,哄着,就是哄不好,见林捷来了竟舞着手脚扑向林婕,咳小孩子,一天灵光一天……
七、周老板饮酒托咐
喜娃妈说,自己要跟阿四一起去娘娘庙,烧炷香,许一下愿。昨晚俩孩子惹下祸了,喜娃妈说到这里诚惶诚恐地。一脸茫然。
下午申时喜娃从集市上回来了,说今天卖得快,基本上卖完了,只剩下五只篮子未卖,怕晚了,放在一个朋友家里等到下一个集日,一起卖。说着从盖着山芋叶的小篮里拿出了二条黄花鱼,二斤墨鱼,二斤虾。接着动手洗鱼。喜娃妈早就从阿四家拿来了昨夜猎的山鸡、野兔与狐狸。
一家忙忙碌碌,傍晚时分,一桌丰盛的晚宴就做好了。喜娃把阿四也叫过来,他俩打小就形影不离。
喜娃他爸照例在床上吃,喜娃妈拿岀红薯酒,周老板这次破例说喝一点,酒过三巡,周老板说:“明天,我就要回去了,小女林婕,今后请你们多多关照。小女,从小没爹,我娇生惯养拉扯长大,人情世故全然不知。今后若有不周之处,万望亲家、亲家母多担待一些。”然后又转向喜娃。说:林婕从小任性,少年夫妻,遇事多谦让一点休与计较……
喜娃唯唯喏喏,喜娃妈抢了话说:“我这个儿媳,知书达理,在窝山没有人不说好的……只是一家人,牙齿吃豆腐也会有相碰的时候,日后要是当真如此,我们会让她的,亲家母尽管放心……只是我们这里生活苦了一些,让林婕委曲了。…”
喜娃说:“三个月后,我爸脚就好得差不多了,到那时我和林婕回横渡杨财主家的,他后园三间平房是归我们居住的……”
周老板说:
“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外面最好,毕竟是人家的。”说着竟滚下泪来。
喜娃看在眼里,想起兴隆客栈客房中的字画:“自身下河知深浅,亲口尝梨识酸甜”的句子来,不觉鼻子酸酸的,想哭……
喜娃正在感慨时,周老板又转过身来对他说:“这孩子要好生培养,以后有条件,定要让他读书,别让他走你的老路。……”
周老板说完,又对着林婕说:“喜娃的爸妈,年纪渐大,今后要好好照顾,常言道:‘生儿防老,积谷防饥,’这个道理你要细细品味,你是聪明人,无需我多说……”
说着,又转向阿四说:“我知道你与喜娃亲如兄弟,我相信今后也是,今后你们双方不管碰到啥事,双方都要相互扶持,有事相互拉一把……”喜娃和阿四异口同心地说:“我们会的……”
周老板接着又喝了一点酒,推说自已醉了,回房睡下。大家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劲,又说不出明堂来。
喜娃爸说:“亲家母好象有啥心事,话儿怪怪的,我有点担心,怕要出……”
喜娃妈说:“其他我不担心,只是阿四和喜娃昨晚在庙里搞掉了菩萨一只耳朵,和另一菩萨的鼻子,的确让人悬着心的……,尽管上午去了庙里烧了香,许了愿,但我们不懂行。……这事看来要抓紧,及时办了。吃完饭,大家又说了会闲话,各自散去歇息。周老板躺在床上,辗转着,长呼短叹着。
八、龙潭坑母女投水轻生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高高兴兴起来,小外甥也闹着起来,周老板抱着看了又看,亲了又亲。晌午,喜娃娘早早地做好中饭。没一会接周老板的轿子也来了,大家胡乱地吃了一点,准备上路。
周老板坐上了轿子,又叫停下,下来从自已脖子上摘下玉佩,说是当年她奶奶在国清寺求来的护身符。套在她小外甥脖子上。然后上轿说:“这一走,这辈子可能就再也来不了了。”
林婕把孩子递给婆婆,和喜娃一起随轿送她妈。送到龙潭坑时,周老板说下来喝口这清新的山泉。
只见她走到潭边,喝了口山泉,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声喊着:“老公,我找你来了,……”说完冲向潭水深处。一会儿就淹没在这波涛之中。大家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悚手无策。
林婕和喜娃也奔向潭边。她哭着:“妈,你怎么能抛下我不管呢?……”她哭着也冲进了潭中,喜娃冲进去拉她,但没拉住。他游了进去,钻入潭底,怎么也找不到。那二位轿夫也一齐来救助,他们的水性也蛮不错的一齐进入水中……
一时间,整个窝山村全惊动了起来,大家一齐来救:有拿长竹杆的,有拿长绳子的也有背着大谷桶来当小船划进去,凑个帮手。
阿四闻讯赶来,一头扎进潭水中,在潭底,从东摸西,从南摸到北,都没摸到,,没到半个人影。后来窝山村的五个水性很好的轻人都赶来,他们和阿四、喜娃、还有轿夫一起商量,阿四说:“就这潭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打小大家都一起在这潭里游泳,一天到晚打闹,这潭底角角落落那一处我们不熟?但事己发生,而且已成事实,大家须仔细搜寻,于是大家一字排开,同时从水底摸索过去。又是从西摸向东,从南摸向北,就这样来回地在龙潭中搜寻,周而复始,都不见周老板母女的身影看看太阳西沉,大家只好作罢。那二位轿夫竟自下山向杨财主汇报。
喜娃坐在潭边,凝视着潭面,倾听着山泉从几十米高的悬崖上奔流下来,而发出的似乎在诉说着世情的冷暧,人世的艰辛的哗哗声音。他流着泪,回想着从兴隆客栈的认识,到后来和林婕结婚,周老板日子过得不易,年轻守寡,含辛茹苦,母女相依为命,只指望自已拉扯长大的女儿能有个好的归宿。但当她发现自已亲手嫁出去女儿家生活更不易。她心被无情的现实生活撕裂了,她彻底崩溃了。喜娃黙默想着,一种负疚感油然而生。泪水顺着脸颊流淌着。
阿四在一傍催他回去说:“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呀!你家中还有个小孩呀!事情既已到这步田地,死了的不能复生,活着的要继续生活下去呀!”阿四说着和傍边的几个小伙子一起拉的拉,推的推,拖回了家。
家里的儿子正哭闹着,一则是饿了,二则小孩己认人了,尤其是傍晚时分,生人的面孔对他来说没安全感。那小傢伙见到喜娃,一下子扑了过来,哭了又哭,似乎在诉说心中的委曲。喜娃妈拿来了一小碗粥喂孩子说:“小乖乖,从今后,你只能吃这个了。”说着,泣不成声,在场的邻居及村里的人全哭了。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桅断却遭顶头风。”
喜娃胡乱地吃了一点红薯,就不想吃了,喜娃娘带着小傢伙上床睡,他不肯,闹得凶,喜娃带着,就乖些。所以只好跟喜娃睡。睡到半夜,他又哭闹着,喜娃娘热了一点粥,过来喂他……
喜娃一夜未睡,天刚发白就起来,他妈己把早饭做好,是红薯。他吃了一些就准备去龙潭坑。他娘怕他出事,急忙去叫阿四一起。到了龙潭边,看看潭面碧波荡漾,没看到周老板的尸体。这么长的时间,按理早该浮上水面了。
阿四说:“或许被山泉冲到下游了也未可知。”
“这不大可能,这山泉从龙潭里出来,水面就比较平缓,下游溪流落差也不大,水流不深……”喜娃接着说:“不过既已如此,去下游看看也未尚不可。”
于是,他俩顺着山溪走向下游,山峡的溪流到处巨石密布,山泉千迴百转,虽然淙淙的泉声在巨石间回响,但是一个尸体要从这里漂过,似乎是天方夜谈。要是有山洪瀑发倒也不无可能,可是现在雨都十几天没下了呀。尽管如此,他俩还是找下去五百多米。看看实在渺茫,只好走回。他俩坐在潭边的大岩石上,看着潭面发呆着,常言道:“死要见尸,活要见人。”怎么就这么无影无踪了呢?哎,真活见鬼!
阿四说:“我们还是下潭再摸吧,或许今天能摸到也末可知。”喜娃想:说得也是,与其就这样坐着倒不如下潭摸摸。这样坐着的确不是个事儿。说着准备下潭。
九、杨财主龙潭设灵堂
这时山下上来一干人马。喜娃一看,是杨财主带人来了。杨财主说:“下潭就没必要了,按时间,尸体早该浮上来了。而它不浮,如果人还活着,几乎绝不可能,我想一定必有缘故。尸体早晚会浮上来的,今天不浮明天浮;明天不浮后天也会浮上来的。但是,我们与其干等不如先把她们后事给办了,不管怎样,后事早晚都得办的……”大家见杨财主说得在理,都说也只能这么办了。
杨财主知道喜娃遭此大故,方寸全乱。既是亲戚,且又已叔侄相称,于是,他就出面领头操办此事了。
他先去了喜娃家,与喜娃父母商议此事。喜娃父亲说:“这些全凭你作主,不过我有一点提醒,论理,灵堂应设在祠堂傍的小屋内,但因周老板并非我们杨家人,设在那里不妥。不过,林婕倒是我们杨家人,是可以设在祠堂傍小屋里的。但考虑丧事从简,最好把她母女俩的灵堂设在一起,所以我认为就从龙潭边搭个棚作为灵堂。亲家母家得通知……”
杨财主说:“周老板家没啥人,只有一个表弟姓王,家开有个酒坊……”
“通知他表弟来,会不会发生事端?……”喜娃父亲不无担心地说道:“担心是肯定的。好端端的人来探亲,竟说没就没了,而且连她女儿一起没了,连个尸体都见不到,放谁谁都不会信!”
杨财主说:“不通知又不妥,日后她表弟知道表姐母女俩一起没了也会有麻烦的,搞不好要吃官司的。”
喜娃在一傍忍不住说:“通知一定要通知,于情于理都得通知,如果是祸,那么躲是躲不了的,该来的早晚都会来的,尚若难免有官司我顶着!”说着对身傍的阿四说:“尚若我有个三长二短,我爸妈就拜托给你了。”然后,转过身来,对杨财主说:“若是我遭不测,这娃儿就交给你扶养了,今生遇到你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本想今生好报答你大恩大德,没想遭此大故,一切都成泡影。尚若有来世,我喜娃当牛作马也会报答你的。”说罢放声大哭起来。
杨财主说:“吉人自有天相,会逢凶化吉的。别想那么多了。”喜娃准备自已去通知,杨财主说:“你不能走,家里有的事还得商量。这个家的担子你该挑起来了……通知周老板王表弟的事,可交给阿四去办。”
喜娃想想也对就让阿四去了。接着,杨财主派人请几个道士和尚来超度周老板母女亡灵。请几个木工打两口棺材,虽然尸体还没找到,但是棺材却必不可少。还派人请风水先生察看坟地。又叫几个身强力壮的砍来竹子,搭灵堂。忙了整整一个下午,灵堂搭起来,上面盖上茅草。看看却也象回事。
第二天道士和尚都来了。接着摆开场面,为首的和尚问喜娃:“《九龙大会》和《天赦大会》有没有?”喜娃说:“不懂,山里人只是日出而作,日没而息,而且大家都没文化,不懂《九龙大会》什么的。”那和尚说:“这也好办,我现在带有‘千张’,你只要叫上九个妇女来念就好了。……”喜娃说:“我们这里人都不会念经。”“这不要紧,你只管叫来,我自有按排,别忘了搬几张方桌来……”那和尚说。
原来,《九龙大会》就是召集九位念经文的人,大家一起来念。那天喜娃走家穿户终于把九位妇女凑足,但她们不字不识,大字不晓。因此,为首的和尚就让一位小和尚念一句经文,下面的众妇女跟念一句。而其他众和尚道士自去做法事超度亡灵不提。那小和尚年纪不大,但经文懂得不少。他领着众妇女,先念《寿生经》,接着先把“千张”摊开,放在各人面前,一人一贴,据说,念好这些经文,把这些“千张烧给亡灵,亡灵有了这些烧来的经文,在冥间便是铜钿,可买东西。
那小和尚安排就绪,开始念《寿生经》了:
“貞观十三年有唐三藏法师往西天求教,因检太藏经一卷,有十二相属,南瞻部洲,生下为人,先于冥司下,各借寿生钱,有注命官,祗揖人道,见今库藏空间,催南瞻部洲,众生交纳寿生钱,阿难又问世尊,南瞻部洲众生,多有大愿不能纳得佛言道教,看《金刚经》《寿生经》,能折本命钱,为祗证经力甚大,若众生不纳寿生钱,睡中惊恐,眠梦颠倒,三魂杳杳,七魄幽幽,微生空中,共亡人语话相遂,摄人魂魄,灭人精神……”
他们念完了《寿生经》,又念《金刚经》,念完了《金刚经》,又念《往生净土神咒》: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悉耽婆毗,阿弥利哆,毗迦兰帝,
阿弥利哆,毗兰多,伽弥腻,
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他念完后,遂收了,放在各人面前的“千张”聚在一起为一夹。接着又重新把未念的“千张”摊开,毎人分一贴,放在面前,开始又念《寿生经》,《金刚经》,《往生净土神咒》。就这样,周而复始。半下午又开始念《天赦大会》。
这样整整念了三天。和尚道士也整整做了三天法事。做完法事后,烧了一部份《寿生经》,《金刚经》,《往生神土神咒》,《天赦大会》,说是让亡灵在阴间打点打点,先化着。就单等黃水县周老板的王表弟到来。
喜娃白天守着灵堂,小孩子只好交给母亲带了。到了夜里,小孩照例粘着喜娃,没办法,喜娃只好自已带着睡。
十、清知府断疑案
第四天,阿四和周老板的王表弟来了,说己把喜娃给告下了。王表弟任凭阿四怎么说都不会相信。好端端的表姐去探亲,竟然和女儿一起跳水自杀。而且连尸体也没有,这不得不让人生疑。于是在尤知府那里告了一状。
而尤知府尤辉为官清正,既是命案,自然倍加重视。随后就带了捕快,张明、赵黑、陈五、王六等一干人马,上窝山察看现场。到了龙潭边,尤辉绕潭走了一周,潭面不大,才五六亩田地大小。潭水深浅在一丈至二丈之间,按常理,人跳水轻生而亡,在十二个时辰内必定会浮上尸体。
而现在连案发时整整过了五天!接着,尤辉又察看了喜娃家,三间平房,破瓦片,泥坯墙,傍边还有二间茅草房,虽然让人感觉贫寒。徊在这窝山村也算得中上水平,虽不会有什么积聚,但吃喝也不成问题。喜娃老爹脚骨已断,卧床养息。喜娃娘,虽然年纪才五十余,但艰辛的生活使她的脸上过早地爬满皱纹,还有满头的白发,隐隐透出勤劳善良的本色。还有二十零一点的喜娃,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没有理由要杀死自已的妻子,而使自已处于尴尬的境地。……接着,尤辉一个一个询问了当时在现场的人,一一作了纪录。就打道回府了。说还要到黄水县兴隆客栈看看。找杨财主的管家等等。
二天后,尤辉知府传唤周老板的王表弟、及喜娃、阿四、杨财主、和他的管家等人。作出判决。在判决前,尤辉让杨财主的管家先淡上山的经过。
管家说:“那天上山时,轿夫崴了脚,抬不了轿,没法只好步行。一个小脚女人爬山谈何容易?她几乎一路哭唱着上山的……”
尤辉知府问:“她的唱词还记得否?…”
管家说:“她是即兴哭唱的,看到啥就唱啥,我依稀还记得一些。不一定学全。她唱:
‘我只当是:横渡富庶大谷堂,鱼米之乡闻四方。怎晓得:山道漫漫陡又高,窝山山头爬不上!走三步来停两停,气呼喘喘何时了?三寸小脚钻心痛,几声悲音哭断肠。……’管家说到这里停了会又接下说:“她的哭声震动了山鸡、野兔、蛇和松鼠等,她接下哭唱:
‘时望山鸡腾空起,旋看野兔窜山岗。毒蛇挡道吐红信,松鼠跳躍上树梢。’
后来摔倒了,双手被茅草叶割伤,又唱:
‘两脚踏在石子滩,双手挫去茅草山;茅锋如鎌伤人手,碧血鲜红染衣衫!……’”
知府尤辉听罢,不觉长叹一声:“真才女也!”接着又对阿四说:“你也来说说这些天来所听到、所看到的。”
于是,阿四把那天听到周老板和林婕坐在龙潭坑山崖上的对话转述出来。以及那天晚上喝酒时,周老板对每个人的逐一吩咐。到最后临别时,上轿了又下来,把自已脖子上的玉佩“护身符”摘下挂在外甥脖子上。等等…
尤辉知府说:“根据我在窝山仔细侦察,及去黄水县兴隆客栈的察看,以及管家,阿四,和窝山村民的描述,本人认为,周老板死于自杀!从兴隆客栈的对联及字画中看出,周老板很好强,但由于丈夫早亡,历尽了世态的炎凉,人间的沧桑。所以,她总希望女儿能有个好的归宿。于是,当她发现喜娃才思敏捷,面清目秀,又是杨财主的侄子时,便草率地将女儿许配给喜娃。殊不知喜娃是穷山沟里的穷小子!而当她发现这一真相时,为时太晚了。于是就有了想带回林婕的想法,但是,林婕经十几年母训教诲,三从四德,烈女从一而终的思想己根深蒂固,第一次违背了她母亲的意愿,而使周老板有了无颜回见江东父老的感觉,于是促使她坚定了轻生的信念。而林婕当发现母亲自杀时,违背母亲的意愿使她造成终生的负疚和遗憾。本想拉住母亲,无奈母亲去意己决,林婕也只好以死来报母亲养育之恩。这就是此案本人初步的判断。现在,你们双方尽快把周老板和林婕的后事了结。至于她们的尸体之事我会慢慢继续侦破的。”
喜娃听罢放声大哭,几度晕了过去。杨财主也流泪说:“我们明天就把她俩的坟做了。”
第二天,杨财主又请回了道士和尚,又做了一天的法事。喜娃拿来了二块砖头,用红纸包着,一块上面写着周老板的名字及生辰八字。另一扶写上林婕的名字,生辰八字。写好后放到棺材里权当尸体。埋在坟中,坟前烧了念来的《寿生经》、《金刚经》、《往生净土神咒》、等。王表弟也买来了《九龙大会》在她俩坟前拜祭一番竟自回黄水县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