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淳风的诊所在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风景独好,没有过多的尘嚣侵扰,来治病都觉得心情愉悦。
诊所里走出来的杜淳风迎接卫滚滚,抱起卫滚滚走到车旁,疑惑道:“怎么还不下车?”
兆治信眼睑微动,抬眼看去,眼神变得复杂,不自觉坐直了腰板。
兆治信往驾驶座瞥了一眼,见到如此奇怪的兆治信不禁有些惊讶,“兆总怎么了?”
卫栩打开车门,潇洒下车,推着杜淳风的后背往里走,“没怎么,进屋。”
杜淳风对于兆治信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很好奇,“你俩说什么了?”
门外传来发动车子的声音,不一会儿便驶离诊所门口。卫栩这一过程中都保持沉默,卫蛋蛋出来迎接他也只是抱起卫蛋蛋没吭声。
等到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卫栩深深舒出一口气,在车上的那一番话他说得极其痛快,可说完了人也走了,卫栩却没有感受到大仇得报的快/感,相反,倒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依他对于兆治信的了解,这家伙如果不是被逼得急了,才不会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一直以来,兆治信都是惜言如金,能几个字表达意思绝不会多说一句话。
可是就算兆治信说的话都是出于真心,那又能怎样呢?
就因为兆治信后悔了,他就要屁颠屁颠的回去?
不管怎么说,就算兆治信想要采取补救行动,那一段历史在卫栩这边也已经翻了过去,兆治信对于他来说,现在不代表任何意义。
只能说是旧识。
“爸爸,你捏疼我了。”
卫栩听到卫蛋蛋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想事情过于入神居然不自觉地收紧按在卫蛋蛋屁股上的手,这会儿正抓着人家的屁股发力,卫蛋蛋吃痛自然开始抗议。
卫栩连忙给怀里的卫蛋蛋揉屁股,“对不起对不起,是爸爸的不好,爸爸错了。”
杜淳风给卫栩倒了一杯水,担忧道:“你们说什么了?我看你脸色很不好,滚滚说你们吵起来了我才出来看看的。”
卫栩心下一惊,连忙问卫滚滚:“你听见什么了?为什么说我俩吵起来了?”
卫滚滚小脑瓜抵着杜淳风的侧脸,云淡风轻地回答:“什么也没听见,我猜你们会吵起来。”
“为什么?”除卫滚滚以外的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好不整齐。
“因为叔叔对不起爸爸。”卫滚滚眼珠一转,想起来兆治信对他说过的话。
卫栩只觉得自己后背直发虚汗,这小家伙到底听见什么了啊?他能理解到什么程度啊?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谁告诉你的?”
“叔叔。”
“他还说什么了?!”卫栩要被气炸了,兆治信背着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啊?!
“没了,爸爸说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我也这样告诉叔叔了。”
卫栩很无语,现在的情势真是越来越乱了,他觉得有必要给兆治信安个gps定位,以后每天绕着他走。最近偶遇的频率太频繁了!
接着卫栩又追问了卫滚滚几句,发现卫滚滚的确没有听到关键性的事情,才放下心,安心让杜淳风给他们爷仨做体检。
俩孩子早产体质虚弱,经过卫栩的精心喂养现在体格已经比以前好太多,基本上很少得病。
而卫栩,健康状况也非常不错。
作为医生的杜淳风很开心。
自从卫栩强有力地狠狠打了兆治信的脸以后,还真就是立竿见影,兆治信连着两天没有出现在卫栩面前,不过通过向卿的转播,卫栩得知兆治信的公司出了事故。
不是娱乐公司,而是建筑公司方面。
貌似是兆氏旗下的某工地电梯检修,工人正在电梯井里作业,有人在其他楼层使用电梯。
于是,电梯井里的的工人就……
一下子死了四个工人,包工头一看势头不妙连夜跑路,兆氏作为总包单位要面临的问题非常严峻。
有关部门的处罚不可避免,是否会因为这起事故而降低资质还未可知,死者家属反应激烈,赔偿问题难以协商。
情况不容乐观。
别问卫栩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向卿从施焱庭那里听过来就到卫栩跟前天天念叨,不是替兆治信觉得心焦,而是幸灾乐祸,终于遭报应了云云。
卫栩对此,不予评论。
人命可贵,出了事故谁也不希望发生。
这种事情跟兆治信的所作所为没有直接联系。
最重要的是,今天第二期节目就要播出了,施焱庭这次已经允诺一定会来参加看节目的活动,卫栩当务之急就是好好准备晚饭。
毕竟,施姑爷要来家里相门户了。
然而,过了晚饭的时间施焱庭也没有出现,连手机都打不通,向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掐着腰站在客厅中央开始骂娘。
不过,向卿的担心大于对施焱庭迟到的气愤。
饭桌上只剩俩孩子默默地吃饭。
就在众人即将石化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向卿把手机一扔大跨步冲过去开门,“你还要不要脸!饭都快上冻了你才来!”
结果一开门就傻眼了。
施焱庭浑身上下全是尘土,脸上还挂了彩,而他身后,站着同样狼狈的兆治信。
“杜淳风呢?兆治信又骨折了!”施焱庭语气很不好,走在前面直奔盥洗室。
兆治信则尾随施焱庭走进来,抬了抬手臂的石膏,很不意外地疼得直皱眉。
再次看到卫栩,兆治信心里还是有点隐隐作痛,比起骨折的疼痛严重的多,可是他明白是自己咎由自取,他的自以为是伤得卫栩太深,才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不管卫栩愿不愿意原谅他,道歉赎罪都不能再拖了。
风云莫测,谁也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经过审时度势,兆治信认为重整旗鼓,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补偿卫栩才是当务之急。
公司的事情固然重要,卫栩也同样重要,可能现在这会儿在兆治信心里卫栩更胜一筹。
在这样的背景下,个人情绪问题就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赎罪得有诚意。
不能遇弯就弯,得百折不挠。
一次头脑不冷静就犯下让他追悔莫及的错误,不管怎么样,现在他都得保持冷静。
站在门口的三个人全都傻眼了,向卿最先反应过来冲进盥洗室去骂施焱庭不要脸这么大岁数还打架。
而杜淳风也很快找到自己作为医生的自觉给兆治信处理刚打上石膏没几天再次骨折的胳膊。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施焱庭作为兆治信的死党,邀请兆治信跟他一同来卫栩家里参加聚会,俩人约好了在停车场碰面,然后一起来卫栩家。
结果就在地下停车场这种阴森的地方遭遇了前来抗议闹事的死者家属。
还是带着家伙的。
领头的态度很强硬,拿着手里的铁棍指着兆治信骂道:“姓兆的!看你还往哪儿躲!终于堵到你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我并没有刻意躲你们,公司的意思很明确,警方在追查实际施工人的下落,我也在查他的去向,兆氏作为总包单位已经承诺会承担相应责任,具体落实到现场的每个人员头上,赔偿金一分不会少付,你们没有必要来闹事。”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今天要是不把跑了的那个孙子给我交出来,老子就让你把命交代在这儿!”领头人振臂高呼,后面的工人群情激奋,好像造成惨剧的那个人是兆治信一样。
来的人大约有七八个,全是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男人,大概是死者的兄弟。
在领头人煽动下得恨不得立即把手里的家伙什儿往兆治信脸上招呼。
兆治信虽然现在只是一个伤残人士,气势却一点也不输人,挑了挑眉睥睨那人,单手扯开领带,将外套脱下扔到一旁,冷声道:“不好意思,如果你们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但是我待会儿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把命交代在这里,如果要动手,你们就得做好承担法律责任的准备。”
自从事故发生之后,兆治信早就被公司的事情给气得不轻,一肚子邪火没处撒,今天算是逮到了个机会。
人家要把他的命留在这里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对不对?
但是他好像忘记了自己胳膊还打着石膏这件事。
这一伙人此次来的目的就是揍兆治信一顿出个气,然后打到兆治信把外逃的包工头交出来,一次性付清赔偿金。
已经废话半天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不用跟他废话!他们都是一伙的!都往死里打!”
于是,场面瞬间陷入混乱。
接下来,兆治信和施焱庭就联袂出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自卫反击战,虽然兆治信右臂打着石膏,却也没有被健全人士施焱庭盖住多少威风。
绷带、石膏全都被当成武器灵活运用,正处于非常时期的肾上腺素分泌旺盛根本不在乎骨不骨折的事情。
虽然过程中也受了点小伤,总体来说,兆治信一个伤残人士能和施焱庭站到最后也算是蛮拼的了。
最后打完了,保安也终于赶过来帮助制服这几位闹事的人,兆治信这才无奈地发现,自己的胳膊按照原来的痕迹再一次错位。
石膏都碎了可不是得错位嘛。
施焱庭当然提议先去医院,卫栩家晚一点去也可以。
然而兆治信直接一口拒绝,往车里一坐,就让施焱庭赶紧开车,必须赶在《小儿难哄》播出之前抵达目的地。
于是,俩打架主角就这样不顾保安的阻拦迅速撤离现场来到卫栩家。
听完经过,向卿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骂:“你说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有点成年人的样子,不打架行不行?一大把年纪要点碧莲好么!骨折的人有点自觉好么?别拉着我家老施同学一起抽风!”
杜淳风简单地给兆治信处理了一下,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本着医生的职业精神嘱咐兆治信:“你这二次骨折需要做手术了,石膏都碎了我还是头一次见。”
医者仁心。
兆治信微微颔首,“以后我会注意。”
“我建议你先去正规医院。”杜淳风作为医生神烦这种不珍惜自己身体的人,因此虽然不待见兆治信,还是建议他先去医院。
骨折可不是小毛病。
况且,兆治信还是二次骨折。
这时电视机里传来《小儿难哄》的主题曲,卫滚滚和卫蛋蛋早就在电视机前坐好准备看电视,卫蛋蛋冲这一群大人打了个手势,说:“小点声,开演了。”
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兆治信再次骨折的胳膊上的卫栩终于意识到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双胞胎的秘密好像已经曝光了。
“呃……那个……”卫栩搜肠刮肚地考虑自己隐瞒双胞胎这件事的原因,开始结结巴巴。
“我知道。”
一直在怀疑是双胞胎,就差验证一下而已。
至于卫栩担心的抢孩子,实在是多虑了,毕竟普通人谁会相信男人会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