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把东西放到野麦房里,然后折回余青房里:“刚才娘过来,你没事吧?”
余青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
陆天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实在不惯说这些话,且一接触到余青那淡漠的眼神,更是什么都哽在喉咙吐不出来了。
“你母亲过来砸门时我和小宝在读书,没听到;门歪了才知道的。”余青算是解释,“今天买了什么回来?”
“哦,都在麦子房里,你去看看吧。少出来,风大。外面有我和夏子收拾。”陆天有些局促,说着也就出来了。其实刚才他心里没什么想法,就觉得不能让自己娘亲在这里,分开比较好。余青这么一说,倒也没什么不对。
“我让柱子送娘和雪英回去了,你等下就在这吃吧。”陆天过去和陆夏一起把厨具收拾出来先放在一边,等下就搬到野麦房里,以后就在那做饭。
“我下山的时候,娘亲正踢门。”陆夏也没隐瞒,“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吵吵了几句。”陆夏手脚很快,参杂着冰凌的茅草被他抱到了一边,几根横梁都拉了出来放在篱笆边上。
“人没事就好。”陆天地翻着一个角落,“娘能有多大的力气啊,这门都冻住了的,不是那么容易歪的。”那几个余青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鸡蛋,居然还完好无损。
“应该是当时没留意,把篱笆的压力都压到门边,且柱子没打实,风一吹就歪了。”陆天也不好多评论自己娘亲什么,“今晚我跟你回去吧。家里的房子也地注意了,这么大的风雪,晚上警醒点。”
“知道的。”
两个人手脚麻利地把东西都规整好的时候,余青还在野麦房里翻看陆天他们买的三大袋东西,米、肉、豆、棉花、包子等等乱七八糟很多东西。她刚刚把东西都分门别类整理好,陆天就端着一个盛有一半冰块的锅进来。
“就在这屋角做吃的把,你不用出去,我烧了火之后你看一下吧。”说着把锅放下,然后出去搬了几块湿漉漉的泥砖进来,准备砌一个简单的灶。
“这后面不是有几块石块吗?用那个吧?”余青觉得那泥砖都被雪水沾湿了,应该很难烧火。
“没事,那几块我等着留来砌大锅灶的,一个肯定不够。”陆天也想到那几块石头。他很快就把灶砌好,烧火,然后把锅放上去。等火烧旺了才对余青说:“我去搬柴火进来,你把这雪烧化了,水温了再洗东西吧,不要碰冷水。”
“那锅高汤呢?是不是没了?”余青把炕里的柴火拨弄一下,也就过来看着锅底下的火。
“锅被压裂了,但汤都冰成块了,等下放这个锅里化开就可以了。”陆天想想突然发现,这样的话,就没有干净的锅烧水洗澡了。
余青也想到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青姐,我来帮你。”这时野麦也抱着小宝过来了。
陆夏也带着一身寒气进来:“大哥,大门口我看了一下,暂时修不了,地太硬,压根就打不桩。干脆就先从篱笆那进出吧。”防盗防虫什么的,等天气好点再说吧!
“快过来烤烤。”陆天给他让了个位置,“这风估计得刮几天,过了年再说吧。”随后他就动手开始弄吃的,不过是简单热了包子煮了汤而已。等陆水咋咋呼呼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大哥!你们不等我!”陆水大叫,“娘都不让我过来了,真是的。”他才不想在家呢,还是大哥家好。“大哥,等下你就不要过去了,娘还在骂人呢!”他装模作样地凑近陆天的耳边说,实际上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野麦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余青:“你不回来更好呢,我可以自己睡一个炕!”
陆水睁大了眼睛瞪着他,脸颊两边都是包子,鼓鼓的,向一个胀气的青蛙,惹地大伙都笑了。
吃完了东西,陆天简单收拾一下,拿了一些肉和棉花就跟陆夏出门了。
余青则留在野麦房里听他和陆水说今天的见闻,这么大的风雪,一不小心,真的很可能回不来了呢!
“嫂子,那个楚公子好好看啊!”一听到野麦说有间客栈,陆水就想到那个神仙一般的公子,“那里的菜很好吃呢!”
“他留你们饭了?”
“留了,好多人啊!哈哈,他们都没见过我们的雪橇呢!可羡慕了!”陆水好不得意。
“柱子想让更多人羡慕吗?”
“那是当然!”陆水猛地站起来一拍胸脯,“我要让他们都眼红我!”
“那送你去书塾你去不去?”余青笑着问。
“啊?”陆水顿时又气瘪了,“听说读不好挨先生打的!”
“你怕学不好啊?”
“我,我,我不喜欢去书塾。”他生性活泼,虽只去过几次镇上,但也知道去书塾的话大约需要什么性子。
“麦子呢?你想去吗?”余青转向失落的野麦。
“我,我??????”野麦刚刚才为自己的前途失落,没想余青就关注到了,他很想去,可实在不好增加青姐的负担,“我不想,我就想跟着天哥和青姐。”
“傻的你。”余青点了点他额头,“青姐想着,你们两个脑子都是转得快的,正想过了年把你们送到镇上的书塾去呢!”
“真的?”
“真的!”
陆水和野麦异口同声地说,不过一个是惊喜一个是哀叹,两人说完对视一眼,又哼地一声把头扭开了。
“过了年,麦子你就是十四岁了,柱子有十二了,都不小了,这时才去书塾,只怕需要多刻苦些才能跟上其他同伴。青姐不奢望你们考个状元,但好歹认识几个字,明事理,不至于浑浑噩噩过一生。当了秀才,家里免了田赋,也是一大好事了。”余青浅浅道来,她跟村里其他娘子闲聊的时候聊过孩子的读书问题,但没有几户人家是有能力供孩子读书的,祖祖辈辈都这样过来。可若考上了秀才,哪怕不继续读下去了,也是能免田赋的。
“嫂子,我去书塾的话,你会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吗?”陆水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下,开始跟余青谈条件。
余青笑了:“你爱去不去,你不去我还省了束修呢!”
陆水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行了,就偷偷扯了扯野麦的袖子,这两个不大不相识的家伙,虽然相差两岁,但这段时间已经相处得非常好了。
野麦这回也不帮他,直接回了两个白眼:“你就知道吃。那以后别人给好吃的你,你是不是就跟别人去了?”
“那当然!”陆水立马接口大声说,说完发现野麦脸都黑了,只好笑嘻嘻地补上:“不是啦!我哪那么笨啊?”
余青并不知道陆天是何时回来的。寒风肆虐,那呼呼而过的阵势让她心里有些发毛,早早就拥着小宝约会周公了。隔天起来,积雪居然已经把门都堵上了,用力推了好久才能推开。院子里的积雪估计已经有半米厚了。
陆天正在野麦他们屋顶铲雪,看到余青出来,站在风里说:“今天就不要出来了,这风刮得猛。”
野麦正在屋下帮陆天扶梯子,没见陆水。“柱子没起来?”余青问,“吃早饭了没?想吃什么,今天青姐做。”
野麦咧嘴笑:“早饭吃了,青姐,你做午饭好不好?”
“想得美。”余青笑着进屋。陆水果然在赖床。
“赶紧起来,再睡就不留你饭。”余青话虽这样说,却没有去掀他被子。看了一下,锅里的粥还热着,加了昨晚熬的大骨汤,味道很好,倒把陆水馋醒了。
“嫂子,你喝什么呢,这么香?”他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伸头出来,看到余青看他,突然叫了一声缩进被窝里:“非礼勿视啊,嫂子!你赶紧转身过去转身过去!”
余青压根忘了这回事,不就还是一小屁孩吗,还怕人看!野麦听到陆水叫也进来了,听了他的话,也红着脸站在门口不进不出的,颇为尴尬。
“干嘛拉干嘛拉,不就一小屁孩嘛!有什么可怕的!”古人七岁不同席的思想果然强大啊!余青装腔作势地瞪了一眼野麦,然后自顾自地喝起粥来。
陆水一直在被窝里窝到等余青出去了才敢起来,可早被米粥的香气馋住了,故而以后每当野麦说:“你再不起来,青姐要过来了。”他即刻鲤鱼打挺般跃起。吃货的力量果然强大无比啊。
余青想把院子里的雪少了,但是风很大,刮得人脸上发疼。
“你回房打万事如意结吧,卖得很好呢!”陆天已经奋战到余青这间房顶了,“等我把屋顶的雪都扫下来就好了。”
余青也不逞强,反正家里还有野麦和陆水呢!
可陆天一直在院子里忙着忙那,直到大中午了才停歇下来。这时余青已经做好午饭了。
他进来看到,有些歉意:“我想着把这篱笆弄好,最起码挡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