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伊弗利特(1/1)

中古世界。

0001年02月21日。

吴清晨再次进入中古世界第十天。

清晨。

艾克丽村庄。

“拐弯的地方,有两根大树的地方……快到了啊,就在前面……”

森林里,一名警役,四个农奴,正在慢慢往前走。

走在前面的四名农奴,手中分别拿着木杆、火把、草球,以及一大堆木板。

走在后面的安托万,左手拎着一根棍子,手里拎着一把磨了大半夜的,锋利的斧头。

安托万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两天,安托万的日子过得相当舒心。

农奴们基本能够吃饱,每天还能给家人带回去一点食物。为了不失去这样的好事,这些家伙都相当卖力,基本不需要安托万花太多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蜂窝每成功移动一个,安托万就能从老爷那里领到一碗麦子!

一碗麦子啊!

这可不是豆子!

一整碗麦子,随便配上一点豌豆和卷心菜,就足够一家人美美地吃上一整天!

当然,谁都知道,安托万有一个好婆娘,是个会过日子的人,肯定不会这么糟蹋好东西。

老爷给的麦子,当然是最饱满,最新鲜的麦子,尤其是牧师老爷给的麦子,说不定还带着主宰的赐福,怎么能直接吃呢?

肯定要好好收起来,等到来年的时候,种到份地里面,让发芽生长的麦秆多出几根。

对了,还要再加上蜂窝!

正美美地幻想着明年份地里面长满麦秆,每一株麦秆都结满麦籽的情形,安托万脸上的笑容愈加浓厚。

正在这时,安托万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走在最后面的农奴,也不知道是踏到了空处,还是拌到了什么,忽然打个踉跄,斜斜歪倒。

“哎呀!”

既因为走在最后,最先看到的缘故,也因为某种安托万还没意识到的原因,当别的农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安托万已经条件反射般地冲前几步,一把托住了差点摔倒的农奴。

“谢谢你,警役……还好有你。”农奴连忙道谢。

“没事没事。”安托万浑不在意,“看着点吧,森林里难走的很,小心一点,别耽误了时间。”

“好的,我会小心。”农奴连连点头。

“警役……”这时,旁边传来另一名农奴的声音:“你的东西。”

安托万扭过头,这才发现,刚才情急之下,自己忙着扶人,居然随手就将斧头和棍子丢到了地上。

然后,当自己和差点摔倒的农奴交谈时,旁边的农奴,已经顺手帮自己捡了起来。

“唔……”

安托万随手接过了斧头和棍子。

小小的插曲过后,队伍继续前进。

走在最后面,一手棍子,一手斧头,某个念头在安托万脑袋里不时盘旋:

仔细想想,这两天压根就没有机会用棍子,我为什么一定要带着?

另外,斧头这么重的玩意,是不是一定要我自己拿呢?

————————

同一时间。

村庄小道。

沿着窄窄的小道,竖立着一长排高高的木杆,每一根木杆都做好了遮风挡雨的顶棚,底下都挂好了蜂窝,每两根之间间隔着几十步的距离,从拐弯的地方,一直延伸到下一处拐角。

小道两旁,开阔的公地里,盛开着荞麦花朵。

这是前一年村民们服过夏役的领主公地,也是通往今年夏役翻耕地的必经之路。

正是应役的时分,一大群自由民,扛着刚刚从庄头那边领来的农具,赶去各自家庭被分配到的公地。

四名警役挡在小道的拐角处。

站在最前头的警役,朝着被堵住的村民不停喊着:“慢点走!慢点走!都过来看看啊!看清楚了再过去!不然小心挨棍子啊!”

“怎么了?昆西……”

阿普顿拉住站在前头的一位村民。

“是好运的阿普顿呀!”昆西回过头,看清身边的人,脸上立刻浮出了浓浓的羡慕,“怎么样,牧师老爷赏的黑面包,好吃吗?”

“嘿,运气好运气好。”阿普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问道,“前面怎么了?怎么不让过去?”

“不是不让过去……”昆西回答:“是让我们小心一点过去。”

“小心一点过去?什么意思?”

“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说着,昆西让出了一点缝隙。

阿普顿凑过去,立刻看到,警役们身旁,插着一长排画板。

第一块画板上,绘着一个面目模糊的村民,村民的一只手,搭着挂蜂窝的木杆。

“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帮忙扶住木杆?”

“嗤……扶住木杆?”昆西笑了一声,“你再仔细看看。”

阿普顿仔细看看,于是发现,第一块画板的另外一边,还画着两道黑黑的线条。

“什么意思?”阿普顿不太明白。

“看那边是什么……”昆西抬起手,指向画板旁边。

“是警役呀,怎么了?”

“看看警役手里是什么。”

“警役手里是……”看向警役的手臂,阿普顿立刻打了个冷颤,“难道是说……”

“没错,谁要是不小心,碰到了木杆,就赏谁两下棍子!怎么样,还准备去帮忙扶一下吗?”

“不扶不扶!”阿普顿飞快地摇头。

事涉棍子,阿普顿连忙打起精神,一块一块画板地看过去。

手臂碰到木杆,两根棍子。

农具碰到木杆,两根棍子。

身体碰到木杆,五根棍子。

碰到蜂窝,一长排棍子。

撞倒木杆,密密麻麻的棍子。

看着这么多的注意事项,看着这么密集的棍子,阿普顿情不自禁地又打了个冷颤。

“这……这还能过去吗?”

“是啊!这还能过去吗?”昆西也很头疼:“这条路还能走吗?”

小道本来就很狭窄,以往村民们路过这里的时候,双手空空的时候还好,一旦带上了农具,就需要相当注意,才能避免农具勾到属于老爷的荞麦杆。

现在,挂起蜂窝的木杆,又占去了小部分道路,村民们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才能安全通过这条小路。

“走路上?”

村民们的议论传到了警役们的耳中,站在最前面的警役先是笑了笑,然后大声说道:“放心吧,你们不用走路上!”

接下来,昆西,阿普顿,以及其他站在前头的村民们看到,拦住道路后,两名警役,领着一小群农奴,走到了竖着木杆的小道旁。

再接下来,警役指挥下,农奴们举起镰刀,毫不留恋地挥向了生长在小道旁的荞麦。

挥向了荞麦!

主宰啊!

就这样,领主公地里,极其宝贵的,已经开花,部分结果的荞麦,被硬生生地割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主宰啊!这么多荞麦,等到秋天,可以收获多少,可以吃多少天……”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说话的时候,昆西的声音简直就像在呻吟:“既然担心插在路边被碰到,为什么不干脆把木杆直接插在荞麦地里呢?”

“因为,洛斯最开始移的蜂窝,就插在路边……再说……”

站在旁边,阿普顿继续说道:“和荞麦杆结满麦籽相比,这一点点又算什么呢?”

————————

村庄中心。

高大宽阔的木屋。

坐在靠近“墙洞”的位置,伊弗利特管事举着一张羊皮卷,细细查看。

“父亲。”长子脚步匆匆地走回木屋:“领主公地荞麦那边,新路弄好了。”

“唔……”伊弗利特点点头。

木屋恢复了安静。

站在旁边,踌躇许久,长子再次开口:“父亲,明天移蜂窝的地方,还是不要割荞麦了吧?”

“怎么了?担心移了蜂窝的荞麦杆,结不出那么多麦籽?”

“是啊。”

儿子点着头:“移蜂窝的地方,荞麦杆多结籽的话,那当然什么都好说……可是,如果万一没有什么变化……前阵子村里耕牛伤了那么多,今年秋天的收获本来就会变少……再割掉荞麦的话,就更加糟糕了!这么少的收获,男爵老爷那边……”

“嘿,你想错啦!”

伊弗利特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羊皮卷:“你应该这么想:今年收成反正已经这个样子了,不移蜂窝的话,无论如何都达不到往年的恩税,留下路边的荞麦,又能给男爵老爷多加几把麦子?而一旦移蜂窝的地方,都像洛斯那边的份地一样结满麦籽,我们稍微割一点点荞麦保护蜂窝,怎么可能会让男爵老爷生气?”

“啊,原来是这样……”

长子恍然,相通其中的道理之后,立刻联想到了村庄另外一位管理者的行为:“难怪普拉亚牧师,想要一下子移动100个蜂窝!”

“哼!”

提到这一位,伊弗利特脸上立刻神色不愉:“这位老爷想到的地方,比我们多多了!”

“怎么了,父亲?”长子不解地问道。

“哼!我上了他的当啦!”

伊弗利特说道:“那天晚上商量移蜂窝的时候,他故意提醒我村庄里大部分蜂窝都是男爵老爷的财产,引诱我十个,二十个蜂窝慢慢往上加……”

“这没错吧?不经允许动用男爵老爷的财产,会挨鞭子的呀!”

“唉,儿子啊,你和我一样傻……”

伊弗利特叹息着:“想一想洛斯他们几家那边的份地吧,荞麦结籽多出两倍三倍!两倍三倍!就算是周围的地方,也多多少少增加了三成五成!三成五成!这么高,这么惊人的麦籽!挨一顿鞭子算什么?”

“为了这些多出来的麦籽,当然值得挨一顿鞭子……可是……”

长子迟疑着说道:“正因为这么多,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得立刻告诉男爵老爷呀!”

“是吗?”伊弗利特苦笑着说道:“普拉亚就不需要先告诉男爵老爷!”

“为什么……哎……啊!啊!啊!”

长子瞬间明白过来:“看到洛斯那边的荞麦地,普拉亚牧师马上决定……直接先移一百个蜂窝……”

“由于这是动用男爵的财产……”伊弗利特接着念下去。

“所以需要先写信给自己的家庭,让自己的家庭担保……”长子表情呆滞。

“于是,普拉亚的家庭,就先知道了蜂窝的好处……”伊弗利特苦笑着得出结论。

“可是,这样的话……男爵老爷不会怪他吗?”长子忽然想到其中的缺陷。

“为什么要怪他?”伊弗利特问道:“荞麦花期不长了,为了让男爵老爷的荞麦多结籽,普拉亚不惜让自己的家庭担保蜂窝……多好的臣僚啊!”

“可是……”长子还是想不通:“就算说得过去,可现在就连我们都想明白了,男爵老爷不可能被一直骗着吧?”

“又不是为了骗男爵老爷……”伊弗利特缓缓地摇头:“男爵老爷介意什么呢?无论蜂窝落到了谁的手里,反正恩税都少不了他的一份……普拉亚牧师,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家庭,抢先动手,赶紧多弄一堆蜂窝。”

“有了这个说法,谁也没法指责,普拉亚牧师,这么重大的事居然不先禀告男爵老爷。”

伊弗利特最终总结:“当然,这一切最重要的是,荞麦加倍结籽,本来就是普拉亚,普拉亚的学生安德烈,普拉亚实际上的学生洛斯,三个人一起弄出来的好事,普拉亚多占一点好处,本来就理所当然……可恨的是,这狡猾的家伙,居然连别人发牢骚的机会都要堵住!”

“父亲……”

长子忽然开始紧张:“那我们……表兄家,还有叔叔家,蜂窝的话……”

“放心吧……”伊弗利特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份地旁边站一小会,就能马上想到这个主意的人,怎么会不考虑到这一点呢……我们家,还有你叔叔家应该没关系,更远一点的亲戚嘛……”

伊弗利特缓缓地摇摇头。

“老爷,管事老爷……”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谦卑的声音。

长子打开木门。

门外,帕梅拉,这个有教养的下等人,艾克丽村庄的送信人,摘掉帽子,垂着头,手中捧着的袋子,露出一大撂羊皮卷的封口:“牧师老爷让我去送信,他告诉我,您正好也有三封信要送出去。”

正好有三封信?

长子脸上也露出了苦笑。

接过伊弗利特管事早已准备好的羊皮卷,送信人走了。

长子关上门。

伊弗利特站在“墙洞”旁边。

透过墙洞,送信人背着羊皮卷,送信人的两个儿子担着一大筐木板,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伊弗利特脸上若有所思。

“怎么了,父亲?”

“我刚才看到了……”伊弗利特说道:“帕梅拉手里,第一张羊皮卷,盖着堂区教会的戳。”

“嗯?”

“普拉亚虽然狡猾,对身边的人却一直很照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艾克丽村庄,很快就要多出一位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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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过年没有年终奖,很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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