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赵忠在行动
蹇硕脸色阴沉,大声反驳道:“知其不可,焉能所为。诸君既知何进之害,难道还欲立史侯为帝?这是养虎为患!”
似乎已经沉睡许久的张让,此时缓缓长身而起,道:“蹇硕,可否听我一言?”
“我替我儿,求婚于何进,结为婚姻。按例说,此等场合,我当禁言避开。但是……”张让双眼猛的一睁:“假子之情,我曹性命,孰轻孰重,我张让还能分得清。”
“董侯……王美人之死,虽非我等之错,然我等不作为,任凭此事发生,亦是有罪。如若董侯登基大宝,得知王美人之死状,岂不怨恨我曹?我曹身家性命,全系天子之身,一旦为天子所怨……”
“暂且不说此事。朝廷诸公,推何进为首,掌管雒阳内外事务。城门校尉不可依借,北军五校又是宗室刘表掌辖。蹇硕你欲杀何进之事既然败露,以后也再无可杀之机会!”
“当此时,与其对抗何进,不如虚与委蛇。我之所以提前与何进结为婚姻,便是此理。”
闻听张让一席话,蹇硕低头沉默不语。
良久,蹇硕长叹一声,起身跨步行至门口,方才回头,颓然道:“观今日之势,诸君已经取得共识。蹇硕既然不能说服各位,便索性抽身而出,不再关注新天子之事。”
蹇硕出门,行两三步,解下腰中佩剑,丢在地下,大声喝道:“希望诸君莫要养狼不成,反被狼伤!”
大堂内。
中常侍段珪冷哼一声:“这蹇硕就好比以前的吕强,出身卑贱,还妄想以名臣传世。”
段珪说完,又向张让谄媚讨好起来。如今既然既然欲立史侯刘辨为天子,张让因为何进、何皇后有一层婚姻关系,显得尤为突出。段珪开始向张让谄媚讨好,其他中常侍,也开始向张让表示心意,隐然把张让视作宦官之中第一人。
唯有与张让相隔不远的赵忠,祥装镇定,但是所捏酒盏的右手,层层暴露青筋,显示出赵忠内心的愤怒。以往,虽然赵忠与张让并称,但是在宦官之中,自王甫死后,赵忠就是第一人。
如今……这一人,却要转换成张让。赵忠岂能甘心,自己权势被张让削去!宦官虽然一体,其中争斗,却亦是非常激烈。
诸位宦官达成共识之后,迅速联系到何进,筹划新帝大业。
四月戊午{四月十三},年仅十七的刘辨即皇帝位,封刘协为渤海王。大赦天下,改元光熹。
刘辨登基皇帝后,很快下发诏书,尊母亲何皇后为何太后,并使何太后临朝,裁决政务。
刘辨登基后,何氏顿时手握话语权,选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大将军何进惨录尚书事,互相依靠。
尚书名额六人,官秩六百石,其上有尚书仆射、尚书令。尚书仆射亦六百石,尚书令,千石。尚书录事诸人,虽然官秩仅六百石,但是同官秩六百石之刺史、议郎一般,官秩虽轻,实权却重。
尚书分为六曹:常侍曹、两千石曹{含两曹}、民曹、南主客曹、北主客曹。东汉创基后,尚书台重要性逐渐加强,掌管汉帝国一切文书章程。但凡参录尚书,皆是重官权贵。
尚书,亦是后世三省六部制度的雏形。
何进身为大将军,既有实权,又掌管文书章程,用后世说法,他既有官员征辟提名权,又有任命权。大将军参录尚书事,权重无比。何进此时权力,堪比昔日大将军梁冀。
何进掌握尚书台后,为应对当前危急局势,迅速利用职权之变,大肆征辟何顒{yng}、荀攸等二十余人。而后何进又觉刘表,不似忠心,且出于宗室,遂以何顒代刘表为北军中侯,监察北军五校。
历史上,刘表之所以得以在雒阳之乱、董卓之乱中安然存活,乃至以后被举荐为荆州刺史,与手中不曾执掌紧要权力,不无关系。
何进刚匆匆整合朝廷权力,袁绍就来劝谏:“自世祖创基后,雒阳之内,宦官强则外戚弱,外戚强则宦官弱,无有两者同时并存之理。蹇硕执掌宫内军权,又曾谋诛大将军,若其不除,大将军安敢履靴登朝?”
“昔日阉竖诛杀窦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只需数十兵卒而已。大将军务必根除此祸患!不使大祸再次重复!”
何进皱眉道:“我早有格杀此贼之心,奈何其亦为国家大臣,不可随意诛杀。本初,可有良策?”
袁绍呵呵一笑,道:“这有何难。蹇硕谋杀大将军不成,定然日日恐惧不安。大将军只需放出风声,言欲诛灭其全族,蹇硕定然会有所举动。大将军只需借机归罪蹇硕,立即可使区区一黄门令捕杀此獠!”
何进稍稍考虑一番,道:“本初此计可行。若能诛杀蹇硕,雒京再无威胁可言也!”
一笔不说二话。
且说蹇硕听闻风声后,为保活命,立刻寻求宦官同僚庇护。因为张让沾染何进一系,蹇硕遂联系上心情不爽的赵忠,准备效仿六侯捕杀梁冀之举措,在皇宫内再次诱杀何进。
然而,墙倒众人推,趋炎附势是为常情。
蹇硕与赵忠刚刚商议片刻,与何进同郡的中常侍郭胜,便悄悄告发两人之谋。继而,四月庚午{四月二十五},何进令人捕杀蹇硕,收拢起蹇硕兵权。然而因为赵忠多年经营,势力庞大,何进对其有所畏惧,不敢轻易牵连上赵忠。
何进一朝诛杀蹇硕,立刻在雒阳露出峥嵘模样,令无数人心中忧惧。
却说,最提心吊胆的自然是,前些时日还与何进争权的骠骑将军董重。
董重心中正七上八下,坐立不安时,骠骑将军府外,突然赶来一仆从,手持皇宫饰品,请见董重。
这仆从一见董重,也不废话,直接摸出一封书信,以及一方官印,道:“我乃是故车骑将军、中常侍赵忠之亲信!”
“如今何进秉持朝政,肆杀同僚,暴逆横行,不下昔日梁冀。何进既杀蹇硕,又岂能容将军。自古外戚只有一脉当权,何氏既立,自然要谋杀董氏。当今将军与老太后,好比处于悬崖之巅,时刻皆有倾覆之危险!”
“我家大人,不忍将军这般朝中忠良见害,遂派我前来骠骑将军府,与将军商量自保之术!”
董重验证信物,确定此人与赵忠有关系后,稍稍放松,道:“我董重处于悬崖之巅,却赵忠也不比我好到那里。蹇硕身在皇宫,仍被何进轻易诛杀,赵忠岂能心安?不过,赵忠又能想起何等自保之术?”
仆从淡淡一笑,轻声道:“我家大人不知经历过多少危机,区区一何进,又有何难对付?我家大人之妙策,皆在书信中!”
董重疑惑的打开书信,只见偌大一张白纸,摊开后,只有寥寥六个大字——“崔烈、宋泓、并州”
董重思考一会,扬了扬眉头:“崔烈……宋泓……并州!赵忠这是说并州牧刘杲?刘杲能救我等性命?怎么救?”